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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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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秋的鼻翼上长了一颗痘,已经化脓了,一碰就疼。

    月考成绩一门接一门的出来,她连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教数学的老闵背着手哼着歌儿走进教室,一双锐利的双眸透过老花镜向南秋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踱到她的跟前立定,唱戏似的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南秋,又变戏法似的把一张卷子搁在南秋桌上,满分一百五,最终得分六十六,鲜红的笔迹力透纸背,仿佛在述说着改卷人的恨铁不成钢。

    “南秋啊南秋。”

    这几天,每一缕清晨的阳光都是在老闵的魔音绕耳中透过窗帘洒在南秋眼皮上。

    月考成绩大揭秘逐渐进入尾声,事实证明南秋冒死修仙还是有一定成果的,文综三门加起来勉强够着了两百,英语撑死考了一百二,就剩语文和数学分数还没有下来。

    闹钟未响,南僵尸就一板一眼地坐了起来,掀被子,打哆嗦,刷牙洗脸套美的,门把手一拧,前脚抬了后脚没跟上,被门槛那么一拌,当即行了个标准大礼第一拜,“咚”得一声响彻楼道。

    趴了三秒钟,对面门锁有了动静,高大英俊的少年自带圣光闪亮登场,下蹲扶人拍拍灰,手腕一抓,牵着人就带进了自家门。

    沙发一坐,药箱一摆,直到手掌有刺痛感,南秋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前蹲了个人,眉梢眼角皆是专注,垂首时收敛了所有锋刃,于是便如同诗里写的那般,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说出来了。”凌卿抬眸看了南秋一眼,而后者还在盯着他神游太虚,念念有词。

    凌卿摇摇头,转身把药箱收拾好,放进茶几底下的抽屉,然后起身,用力揉了揉南秋梳了还和鸡窝一样的头发。

    南秋迷茫地抬头。

    凌卿问:“今天是周几?”

    南秋答:“周……周一?”

    凌卿笑:“感情你是后羿,把周日射熄火了。”

    南秋:“啊?”

    凌卿没再理她,趿着拖鞋慢悠悠地走到饭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又取了一个杯子,再不紧不慢地回到客厅,举着气泡升腾的可乐在南秋眼前晃晃:“想喝吗?”

    南秋点点头,“嗯。”

    瓶盖被拧开,发出“噗”的声响,细碎的气泡欢快地蜂拥至表层,争先恐后地炸裂开,将生命的终结当作最后的狂欢,褐色的液体与透明的杯壁碰撞,用潺潺水声昭告着它刺激而甜美的诱惑。

    然后凌卿嘴角噙笑,一举一动像是柔光色调下的慢动作,一杯可乐尽数进了他的肚子。电光火石间,南秋记起某天下午凌卿那句“晚上来我家试衣服”的恶毒谎言,害她被冯初阳和尚念经了数天之久,并且被迫答应其偷拍校草私密照的不平等条约。

    但南秋拜托秦霜借几套表演的衣服这回事儿倒是真的,对方正好有朋友做服装出租的生意,还答应会给熟人优惠,这对南秋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还带送货上门那种。

    南秋和秦霜约好的时间是周六晚饭后,结果南秋这厮昨天和冯初阳跑到街上去买演出用的化妆品,途中遇见班上同学ABC若干人,畅谈甚欢,干脆决定趁周末放纵一下,吃饭逛街打电动,浪到晚上十来点回家,手机没电关机了有两个小时,于是被傅晓红骂了一顿惨的,然后搓把脸倒头就睡。

    过了时间,秦霜让凌卿给南秋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最后担心得亲自过去敲门,彼时,南秋已经在床上四仰八叉睡成了一头死猪。

    “阿,阿姨今天不在呀?”南秋结结巴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笑得像朵花。

    凌卿倒了第二杯可乐,拿在手里,不咸不淡地说:“我妈今天出差。”

    南秋不知道自己是敏感还是敏锐,但她刚才一问秦霜,凌卿的脸色明显在那一霎那有点发沉,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对头。

    “你——”

    “衣服放在我妈房间,我带你过去看看。”玻璃杯与茶几碰撞出一声脆响,凌卿直接给南秋留下了一个背影。

    南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跟过去,四套旗袍已经整整齐齐地挂在了简易的移动衣架上,外面罩着透明的塑料套。为了符合歌的意境,秦霜给南秋挑的都是比较素雅的颜色,白青蓝粉,样式图案各有千秋,南秋一件一件看过去,眼里只剩下亮晶晶的小星星。

    她一只手拿了一件,对着秦霜房里的全身镜往自己身上比划,“这件粉底白花的太好看了吧,白底的这件琵琶扣也好漂亮,天呐——”

    如果南秋此时抬起头,一定能看见凌卿盛满了笑意的眼睛,而不再是刺骨的冰棱。

    “我拿回家试试,待会儿给你送过来。”南秋说。

    凌卿说:“我出去,你就在我妈房间试吧。”

    南秋不解:“为啥,我回去还能叫我妈给我参考参考。”

    凌卿答:“我给你参考有差?你觉得是我的眼光比较能代表十中大众,还是你妈的眼光能?”

    南秋把衣服抱在胸前,一脸戒备:“其实是你觊觎我穿上旗袍后的身材和美貌吧。”

    凌卿:“呵。”

    结果可想而知,代表着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凌卿体贴地为南秋关上房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回客厅继续享用他的第二杯可乐去了。

    玩笑虽敢开,可一想到自己只和凌卿隔着一扇门,却要像剥洋葱一样把身上的衣服扒光穿上旗袍,再到他面前晃悠几圈,南秋怎么想怎么觉得异常羞耻。头顶有暖风吹来,抬头一看,房间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开好了。

    南秋一咬牙,砍头不过碗大的疤,脱个衣服还能怎么滴。

    她拉开领口贼头贼脑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今天穿的bra还挺少女的,退一万步说如果不小心走了个小光,也不至于太丢脸。

    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南秋开始一层一层剥衣服,美的、袄子、毛衣、秋衣、秋裤……房间还没彻底暖下来,露在外面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旗袍套好,捋捋平,盘扣一颗一颗斜扣到领口,再把领子理整齐。

    十六七岁的少女,身体已颇具曲线,秦霜尺码拿捏得很准,胸腰处都十分贴合,旗袍的长度遮过膝盖稍许,浅淡的粉很衬人肤色,白花墨枝的图案使风格轻快活泼了些许,而最好不过年轻的脸庞,不施粉黛也饱满得像是能透出光来。

    南秋对着镜子发了会儿楞,感慨了两秒她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然后便抬头挺胸打开了门,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凌卿面前。

    很好,她并没有按狗血剧本的设定被不明物体或是裙子绊一跤,扑进凌卿怀里,但是对方看猴子杂耍的眼神是怎么肥事,衣服穿反了,袍子崩了?别一直盯着她不讲话行吗,她会紧张的。

    由于气氛实在过于尴尬,南秋率先打破沉默,试探地问道:“不好看吗?”

    凌卿则是朝南秋招招手,“过来。”

    南秋十分听话地走到了凌卿边上,他又说:“坐下。”

    然后她背对凌卿,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他身前的地毯上,因为穿了该死的旗袍,她不得不以美人鱼的姿态并拢双腿侧在一边儿,娘里娘气的。

    系马尾的皮筋被取了下去,凌卿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梳子,竟然正儿八经给南秋梳起了头发。

    “疼的话就跟我说,”凌卿的动作很轻柔,像在抚摸一只猫,从上往下,反反复复,舒服得让人想睡上一觉,“别人是一根呆毛,你是满头呆毛,真是个小疯婆子。”

    妈呀。

    还小,疯,婆,子。

    南秋在凌卿看不见的方向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是她脑子出了问题还是他脑子出了问题,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更有问题是,凌卿给她扎了一个很好看的发髻,要不是南秋近视,她都怀疑对方看自己的目光里闪烁着母爱的光辉了。

    凌卿对此的解释是他妈秦霜为了邻居女儿出演节目的伟大事业之造型设计,悉心教导了万般拒绝的他如何梳理与旗袍搭配的发型,而南秋对此表示怀疑,并且发出了他内心是否有着想要成为女孩殷切期望的质询。

    闹了好半天,从地上掐架掐到了沙发,南秋的脑袋重新回到了鸡窝状态,直到两人动作定格到凌卿把南秋半抱在了怀里,而他正把散落到她唇齿间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时,南秋呆呆地看着凌卿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盯住他的眼睛,问:“凌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在我曾经傻逼兮兮因为几次考试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人生最低谷的时候。

    为什么要给我买一大包香草可乐味的棒棒糖,为什么要在黑暗中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为什么要在高考前擦身而过的时候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

    为什么总要让我在超市的货架间看到你专注的侧脸,为什么总要顶着晶莹的汗从教室的窗边走过,为什么总要像夏天温热的风一样,在我无数个打着哈欠的清晨掠过一个微驼的背影。

    而这无数个为什么不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在数不尽的旅人里,你总会是从桥上望去的风景,楼上望去的良人,装饰窗牖的明月,入了我和她们的梦境。

    墙上有光斑,空气中漂浮着微尘,凌卿沉静的眼眸像两汪清凉的潭水,里头却又似燃着两簇热烈的火苗,他说:“因为不想错过。”

    扇动翅膀的蜻蜓在才露尖角的小荷上轻盈一点,严寒的冬季仿佛又刮起了那年夏天的风。

    南秋的脑海中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然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眼中全神贯注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