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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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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岳震乍听到他一本正经的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呢。眼珠一转,他打算戏耍戏耍这位兄长。

    “嗨!怪你又有何用?还好兄弟在坐牢以前,能再见你一面。”岳震假意悲叹一声,强忍着笑不敢转过身来。

    宗铣顿时就急啦,冲过来扳着他的肩膀道:“这么快就找上门!不成,要坐牢也是我去呀。都怪那个死老鬼!忒不经吓了。小岳你放心,明早哥哥就去临安府,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发配途中,我再一走了之。”

    强行让岳震转过身来,宗铣才发觉这小子一脸的坏笑,知道被他涮了。

    “臭小子,敢耍我,找打!”宗铣的拳头立刻就抡了上去。

    岳震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躲闪着。“哈哈哈···就这么一坛酒噢,打翻了可就没的喝喽。哎,还来,以为我怕你啊,你等着。”

    说话间,岳震瞅了个空子跳到一边,把手里的酒菜放到地上,甩掉上衣扑了上来。哥俩就嘻嘻哈哈,你来我往的战到了一处。

    没有兵器,也不用真气,两人就像平常的少年打架一样,全凭蛮力和身体,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拳拳到肉。宗铣仗着身法灵活,也不怎么吃亏,岳震则靠身体结实,一味的死缠烂打,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直到宗铣实在累的不行了,才服软喊停。

    “哈哈···痛快痛快!”岳震一屁股坐在地上,戳开酒封举坛牛饮一阵后,把坛子递给宗铣,抹抹嘴道:“宗哥,去襄阳吧,彪子他们年岁还小,我有点不放心。”

    宗铣也一样的盘膝坐在地上,接过酒坛端到了嘴边,听他这么一说又放了下来。

    “这件事没个结果,我哪能走?你实在开脱不了,还是我来扛的好。”

    岳震把下午在府衙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道:“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申屠老板何许人,但我估计是友非敌,这事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极大。宗哥你的心思我明白,但要知道,你现在走的越远,我就越容易撇清干系,你留在临安,咱哥俩都有麻烦。”

    宗铣重新把酒坛举起来,扬脖‘咕咚咕咚’的狂灌了几口。

    “好吧,我天不亮就走,你多保重吧。”擦去最边的酒渍,宗铣拍着兄弟的肩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岳震解开包着卤味的荷叶,捻起一片牛肉扔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放心啦,有老爹罩着我,人也不是我杀的,呜呜···能有多大的事?倒是你们在那边可不比江南,记住凡事都不要勉强,要以兄弟们的安全为根本,人是咱们最宝贵的。”

    宗铣也跟着吃喝起来,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的话。

    ‘咣当’喝完最后一口酒,宗铣把空坛子扔到地上长身而起。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岳,哥哥我先走一步了,你好自为之。”言罢,宗铣转身就走,没给岳震话别的机会。

    望着宗大哥渐行渐远的身影,岳震依旧坐在地上没有起来,兄弟二人肝胆相照的情形历历在目,转眼却要各奔东西,怎能不让他暗自神伤。

    ‘唉。’直到宗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岳震才懒洋洋的躺倒在草地上,凝望着玉盘一样的明月,信马由缰地想着心事。中秋佳节本是喜庆团圆的日子,怎么自己却接二连三的品尝着分离的酸楚。先是晏彪众兄弟远行,紧跟着是柔福进宫,现在宗铣也···

    又是一声微微的叹息,岳震觉着一阵难言的寂寞攀上心头,不由得分外思念远在鄂州的亲人们。

    “不管啦!”他一骨碌站起身,自言自语道:“本少明天也要回家,没功夫陪你们查什么鸟案子。”

    回到佛缘阁,他轻车熟路的翻墙而入,摸黑进了卧室,衣服也懒得脱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岳震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正在想,自己若是走了,官差会不会到闽浙居找两位老人的麻烦,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小岳掌柜,小岳掌柜!”话音里明显的吐蕃腔调,让他一听就知道是谁。岳震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不由得愣了一下。临安城尉府总部头钟达永面目僵硬的站在门前,身后还站着几个身着制服的衙役。

    让岳震心生警惕的是,来的人全都带着兵器,瞳孔收缩中,体内的真气也激荡起来,顿时睡意全消。

    “岳掌柜,不好意思,本捕奉命缉拿杀害刘倬刘大人的真凶。有什么冤情,待知事与通判大人开府审案时,岳掌柜便可据实申告。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岳掌柜不要为难我们,大家也算是熟人啦,请岳掌柜成全。”

    钟捕头话说的很客气,但却是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与昨日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岳震敛住气势脑筋急转,暗想,麻烦啦,从钟捕头的态度来看,这件事又有了新的变化。反抗显然毫无意义,几个捕快小菜一碟,但再添一条拒捕的罪状,就不值了。

    ‘去就去,本少还怕你们不成?’

    有了主张,岳震淡然一笑道:“钟捕头不必担心,小弟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昨日也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喽。既然是知事和通判大人相招,小弟怎敢不去,咱大宋是讲王法的地方,何况还是在京师呢?待小弟稍事洗涮后就随钟捕头一行,如何?”

    钟达永抱拳道谢与部下等在了门外,岳震进屋草草的洗了把脸,整整衣衫跟着几个公人重回临安府。

    这次和昨日的待遇就截然不同了,进到府内岳震被直接带到了牢房,‘喀嚓’一声牢门紧闭后,众公差鱼贯而去,丢下了失去自由的岳震。

    瞧着粗若儿臂的栅栏,还有那个比豆腐大不了多少的窗口,岳震不禁心乱如麻,暗骂自己乌鸦嘴。本来是和宗铣的一句戏言,竟然一语成畿真的身陷囹圄了,他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怔怔的不知该干些什么。

    不一会,刚刚出去的钟达永又偷偷摸摸的回来,左顾右盼的凑到牢前低语道。

    “岳公子见谅啊,方才人多眼杂不便多谈。昨夜,刘倬的家人跑到汪伯彦的府上哭诉,汪老爷子就连夜找到了我们知事大人。”

    说着,钟捕头又招手让岳震再靠近些,声音更是低的快要听不见了。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知事和汪老头曾有过一段师生之谊,大人当年出仕,汪老头还在位上,少不了出了几分力。公子的这件事,我们大人也不好驳老头的面子,不过公子放心,通判大人与本人私交甚好,申屠老板的孝敬他亦有份,审案的时候自然会向着公子。我已派人告知了申屠老板,他肯定在想办法,公子还需忍耐几日啊。”

    看着鬼鬼祟祟离去的捕头,岳震明白了情势为何会急转之下,也放下了心松了口气。暗笑道,只要他们拿不到切实的证据,越这样闹越对自己有利。

    ‘嘿嘿···既然你们要仗势欺人,就让咱们比比谁的势力大。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知道了本少的身份,如何收场?’

    岳震轻松的躺在乱蓬蓬的草甸上,惬意的翘起了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棍,愉快的想到,看似很凶险的危机,正在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呢。

    岳震在牢房里轻松自在,却不知道,他的入狱已在外面掀起了轩然大波。

    福王府,赵榛的书房内。

    ‘咣!’福亲王勃然大怒,狠狠的将茶杯砸到地上,怒不可遏的指点着面前的几人。骂道:“混帐!废物!招讨府怎么会有你们这群蠢货?!让你们去盯着,你们却让人在眼皮地下把他抓进了大牢!你们这群吃干饭的饭桶!”

    招讨府一干人等,早已吓得跪倒了一片,在他们印象中,王爷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面对这么难收拾的场面,叫赵榛怎能不发火?

    本来皇帝九哥对岳震的出身就颇有成见,而柔福那丫头却已情根深种。福王和师妹静真绞尽了脑汁,想让皇上改变些态度,但一直未果,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这种事。

    赵榛越想越生气,不依不饶的怒吼着:“你们身上步兵司的腰牌是摆设?!当时就不懂得把人要过来,现在怎么办?滚!全给本王滚!”

    看着属下们抱头鼠窜而去,福王气喘吁吁的跌坐在椅子上,楞了片刻,他又火急火燎的蹦起来喊道:“来人,更衣,本王要进宫。”

    闽浙居,老板躺在一张安乐椅上,闭着眼睛假寐。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藤椅的扶手,显得格外的悠闲。急急忙忙进来的伙计,彻底破坏了老板的好心情。

    听罢伙计在耳边的低语,老板微阖的双目猛然睁开,轻轻摇晃的藤椅也嘎然静止。伙计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看去,那还有掌柜的踪影,只留下那只藤椅悠悠的晃动着。不一会的功夫,只见后院的上空,白色的信鸽冲天而起,洁白的精灵姿态优美的盘旋了一圈后,向着西面振翅飞去。

    匆匆赶到皇宫的福王爷,刻意的绕过萼华宫,来到师妹清修的小佛庵门前,迎头碰上迈步而出的静真。

    “坏了,坏了。师妹快帮着想想办法,这该如何是好?”

    静真不解的看着气极败坏的师兄,埋怨道:“师哥啊,都这么大年纪喽,还这样风风火火。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咱们的福亲王、招讨府总管大人这样失态。”

    进了皇宫内院,静真的小佛庵又地处幽静所在。赵榛没有压低声音,因为有了倾诉的对象,王爷满腹的牢骚全都倒了出来。

    “岳震那小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今日晨时被抓进了临安府大牢。你派去的那群废物昨日报上来说,有人到他店里捣乱被打了出来,我想大概和此事有关联。可恶的是府衙立案捕人,没有正当的理由,就算我也不能把那小子带出来。怎么办,师妹?”

    伴随着师妹凌厉的眼神,小佛庵里一声女孩的惊呼声后,就是重物砰然倒地的动静。

    静真顿时脸色惨白,转身就纵进庵内。福王从未见过师妹这样的惊慌过,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也急忙跟了进去。

    庄严的佛像前,柔福软软的伏在地上,紧闭的嘴角边一丝猩红,份外的触目。

    福王脸色巨变,眼珠子都红了,手指颤抖着怒喝道:“你,你又背着我,让孩子练功!”

    静真背对着师哥,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声嘶力竭的喊道:“现在骂我还有什么用!快去叫你九哥来,救救孩子啊!快去啊!”

    赵榛一跺脚飞身而去,静真则急忙双掌抵住柔福的后心,一道真气缓缓的渡了过去。那知昏迷中的女孩闷哼一声,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老尼姑大惊失色撤回双掌,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十弟、师太,守在门外为朕护法!”

    声音和一条白色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佛庵内,静真只觉着一股柔和充沛的真力,将自己托出了佛庵,庵门悄然合上时,福亲王赵榛正好气喘吁吁的赶来。

    两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守在门外打转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