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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有些被压制的隋军,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这声音震彻云霄,满山谷里回荡。
陈乂看军心可用,大吼一声,提起陌刀,带着几十人就向前反冲锋去。那陌刀刃长,寒光闪闪,好不恐怖。陈乂双手握刀,照着身前的一个突厥人奋力斜劈下去。
那刀势如山,撞到对方的弯刀上,却丝毫没有停阻,直接将其给撞断。陌刀顺势就砍到对方的脖颈处,然后从腰部出来。
对方还满脸的不敢置信。只见其身体被陌刀断成了两截,内脏、肠子流了一地,碎肉、鲜血蹦的陈乂满脸都是。
陈乂面无表情,好像跟他没有关系一样。他看也不看,一脚踏在遗落满地的胡虏肚肠上,再次向前劈砍。而那副肚肠被踩进了泥地里,混着泥土血肉,已是模糊难辨。
“杀!”
这个时候,满身杀气的陈乂已杀得浑身是血,手提陌刀的他宛若天神下凡,周围的突厥人都被他砍杀的断臂残躯,突厥人无一合之敌,最后竟无人敢靠近。
俟利伐在后看的心惊胆战。
“杀掉他!快杀掉他!”
十几个手持弯刀的金狼卫士聚拢上前,企图以多打少,让陈乂没有腾挪的空档。陈乂命身边的几个亲卫护住自己的左右。反过去向那几人冲去。
对方见陈乂不退反进,皆是一愣。这时候陈乂人未到,刀已到。
仗着兵器长,陈乂的陌刀已经横扫过去。对方各向左右身后躲闪,躲之不急的,尽被扫中腰间而死。瞬间这些人对陈乂的包围就破了。
陈乂身上是他费尽千辛万苦弄来的一套山文铠,用精铁打制而成,重约二三十斤,倒是不惧弓箭、刀枪。平日里陈乂倒是将他视作珍宝,轻易不拿出来。
今日战场之上,有此依仗的陈乂更是毫不畏惧。对着身前之人,也不管对方的劈砍,更不费心思抵挡,挥刀便砍。对方砍在自己身上,不过是一击而已。而陈乂这一劈砍,却是连人带刀,一分为二。
眼看陈乂身边尽是内脏、肚肠,令人作呕。这些突厥人想想这都是自己人的东西,这时都忍不住吐了,哪还有胆气再战。
“啊,妖怪啊。”
有胆小的,早就丢下刀向后逃去。
这个时候,俟利伐也看代了,自己的弯刀在西域不知屠戮过多少的城池,身经数十战,哪里见过这么勇猛的人。
这些隋人,明知人数这么少,宁死也要挡住自己的道路,图什么啊。忽然俟利伐感到自己这些年的信念有了一丝的动摇,对叔叔的计划也产生了怀疑。这样悍不畏死的隋人,他们到底能不能征服啊。
双方僵持一下午,隋军虽然越打越少,但犹自死战。
这时一声鼓响,让所有人心里一震,这是隋军援兵到了。
从两侧的沟里,大股的隋军骑兵杀入,张文远从稒阳塞昼夜兼程,跑死了无数的马匹,终于赶到战斗结束之前,来到了昭君川。
俟利伐一惊,还没待他反应。忽然又听到身后一阵混乱,原来徒步翻越山岭,凿透明安径的严孝武也赶来了。
严孝武的到来截断了俟利伐的归途。
这时候,陈乂终于笑了,指着对面的突厥人大骂道:“尔等胡狗,识得我大隋儿郎耶?敢反我大隋者,我大隋儿郎必杀之。”
说完,他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
而俟利伐终究是畏惧一死,否则当日在受降城的时候他便会选择翻身一战了,现在他连自我毁灭的勇气都没有。
眼看隋军援军杀到,这个时候俟利伐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建功大业了,急忙换上普通牧民的衣服,带着几个亲卫就夺路而逃了。
俟利伐腿长,逃跑技术不错,穿着普通牧民衣裳混在大军中隋军竟然没有发现。这时候的隋军都忙着收拢俘虏,竟让俟利伐逃出去。
严孝武带着前部冲出了谷口,从后往前突,终于撕开了突厥军的阵型,汇合了陈乂部。看着呼啦啦地围拢了一片的隋军个个带伤,严孝武也眼眶浸湿。
当年在大同,四个大都督里,自己是看不上李聚、侯莫陈煚、陈乂三人的,他觉得三人不过是仗着出身好,才有今日地位。之后黄明远来到大同,李聚被杀,侯莫陈煚东调,只有他和陈乂二人留在了大同。但他看不起陈乂,觉得对方不过是个无能之辈,双方也并不亲近。
今日看着满身是血的陈乂,严孝武才知道这个当初跟在李聚身前,像个奴仆一样的年轻人,骨子里也是有热血的。
“陈治之(陈乂字,《尔雅·释诂下》:乂,治也。),你要是这次死不了,老子这辈子就把你当兄弟了。”
“咳!咳!”半昏迷的陈乂慢慢睁开眼睛。
“让老子喘口气,你快压死老子了。”陈乂受伤并不重,身上看着吓人,但都是胡虏的血肉。只是今日一战,他杀脱了力,又流了不少血,心情放松了才倒下的。
“严孟略,我就知道你没把我当自己人,亏他奶奶的,老子可是一直把你当兄弟。”
看到陈乂又活了过来,严孝武也破涕而笑,双方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时候,张文远骑马也赶到。
张文远翻身下马,对着陈乂行了一个军礼。
‘“陈将军,今日你以七百士兵在昭君川硬撼数千突厥大军整整一下午,为主力大军赶来围歼突厥人争取了充足的时间,张文远谢谢了。”
本来陈乂满脑子里想得都是要证明自己的本事,这个时候达成心愿了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张将军,谢什么啊,我也是大同军的一员。”陈乂有些无奈也有些玩味地说道。
“我心里知道你们看不起我,觉得我当年跟着李聚就像一条狗,也没多少本事,都不把我当自己人。甚至就连在将军的心里,可能也觉得我陈治之是可有可无的一人,要不然怎么让我当呼延镇的镇将,那不是提拔我,是把我安到一个闲散的地方,别碍他的事啊。可我陈乂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我在大同镇待了六年啊,从一个小小的都督到今日,六年风雨,要比你们每个人待得时间都长,我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