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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瞳鲜红如血,那脸色阴霾如霜,整个人仿佛突然之间走火入魔,再无人气。
谢阑大惊,冷汗登时出了一身,还道是灵妖心发作,将她变作了妖怪。
燕子飞直瞪着他身后的那三个人,令人心惊肉跳。她腾身而起,身法奇快,已超过了常人的想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躞蹀身前,一刀挥了出去。
那女子冷哼一声,刚想闪开好好戏弄一下她,却发现身子竟然动不了,刀风寒冷,直侵入骨髓。
用最简单的招式,最普通的攻击,毫无招数可言,一刀便将女子劈成了两半,又连出数刀。速度快如鬼魅,出招迅猛如电,此时那女子全身上下骨骼皆为断骨,五脏六腑全被切碎,这是何等的恐怖。
当那女子全身化作碎块,洒落下去,血污沾了燕子飞一身,苍白的脸上渐了鲜血,通红的双眼满是杀气,另外两人仿佛傻了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同伴顷刻之间便被砍成了碎块而死。
“程子峪,我终于为你报了仇了。”
燕子飞嘴角扯起一丝苦笑,眼角无声划下一道泪水。忽然浑身酸软,红光逐渐收敛,双眼一闭,无力的落了下去。
谢阑惊讶之余亦在留心她的状况,见她掉下去,立马抢上抱住,招来长剑,如一阵风般飞了出去。
另外两人缓过神来,怒道:“躞蹀死了,她手上拿的是把上古神刀,别让他们跑了!要不然我等回去无法跟城主交代!”
其中一男子看着躞蹀掉落的方向,心中一片凄凉,愈加憎恨燕子飞,定要把她抓回来,然后掏心挖肺,以解心头之恨。
二人在风雨中摇曳,燕子飞连动一下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脑子昏昏沉沉的,全凭谢阑揽着,有气无力的说道:“道长,我刚才是不是杀人了?我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也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谢阑运气疾飞,不做回答,回头看了一眼,凤楼雪城的剩下两人还跟在后面。
生死关头,谢阑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遥望远方轻叹口气:“此去御星派尚有很长的路,我们怕是到不了了。”
听他话语虽淡漠,却似乎有种无奈,燕子飞咬咬嘴唇:“我们下去吧,至少比这么高摔下去成肉饼要好得多。”谢阑点点头,伸手揽着她的腰,向下飞去。
身后剩下两团黑烟仍旧穷追不舍。
当中一男子冷冷道:“他们想要下去,必须拦住,否则障碍太多不易活抓。”
剩下的女子露出个阴狠的表情,伸手一挥,将自己五枚指甲射了出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燕子飞背后。
来势急如星火,谢阑根本来不及闪避,只将燕子飞拉到身前替她挨了这一下。
这一下,当真疼之入骨,谢阑久斗耗费真气,加上之前给燕子飞输了大量真气,尚未来得及调养,此时气息一乱,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他这一晕,剑登时失去掌控,二人头朝下斜载下去。
燕子飞拉着谢阑背心,只见地面越来越近,心中又惊又恐,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二人冲力未减,迎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瀑布。
若是这一头撞进去,瀑布后面是山壁,必是当场脑浆迸裂,掉入万丈水潭,估计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眼见瀑布就在眼前,眼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
不出预料,他二人穿过瀑布水帘,却并未撞上山壁,而是又过了几秒钟才重重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瀑布倾泻而下震耳的水声,燕子飞哎哟了一声,浑身上下无不疼痛难忍,打坐运气良久方渐渐好转,这才观察四周,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们好像是撞进瀑布里面了,但是怎么会身处这样一个洞穴里面?”
看这洞穴墙壁光滑,洞顶钟乳石嶙峋,向内里看黑暗的紧,不见尽头,曲折幽静,隐约可听见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似天然形成的洞穴。
面前不远处便是水帘,谢阑就躺在边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他浑身上下已被水浸透,燕子飞连忙将他背进洞穴,放倒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
谢阑剑眉微皱,肩上血染红了道袍,这一摔下来,燕子飞身上倒还好,幸亏谢阑大半个身体都垫在下面,不过他就伤的重了。
燕子飞撩起他袖子一看,咧了咧嘴道:“哎呀!怎么伤的这么厉害,哎呀!这边胳膊也是,腿上也有…….这怎么办啊,不知道金疮药管不管用。”
还好自己随身的包裹里面有金疮药,也不管管不管用,先上了药再说。
将黄倾送的衣裙脱下来,瞧了瞧已经烂的厉害,不舍得将它撕了用,叠好放在一边。才将贴身的布袍下摆撕下几条,又取来泉水为他清洗伤口,忙活了好半天才把他四肢包好,只是自己技术不精,倒把他的手脚包成了个粽子般。
“好了,下面就是重头戏了。”燕子飞给自己加把劲,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谢阑,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有些胡子茬的下巴,微微颤动的喉结,无一不在证明他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性别。虽说多宝楼并无太多男女之嫌,但在怎么说,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要把这帅气逼人的道长脱光光,还是有那么一丝小羞涩。
咽了口口水,又瞥了谢阑一眼,才颤抖着伸出手,解开他的腰带轻轻揭开道袍,里面是一身净白贴身的袍子。
轻轻揭开白袍,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只是血将袍子与皮肤黏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将衣服和皮肤粘连处分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谢阑的胸膛上,脸腾的红了起来,连忙坐起身。
水雾弥漫,阴暗的光线下,只见谢阑如同一尊神圣不可亵渎的神仙,身体周围似乎都散发出一圈圈圣洁的光圈,如波浪一般荡漾开来。
燕子飞心神激荡,呼吸都急促起来,想她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大姑娘,又是情窦初开之时,见到此等艳丽景象怎能不激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这道士没来由跟踪我那么久,不知想做什么?难道他发现我身上有灵妖心了?还是……还是他对我有意?嗯,他屡次救我帮我,定有猫腻,一个道士还俗了就是普通人,要是他愿意,我是不会不同意嘀,嘿嘿嘿。”
捡到宝了……
燕子飞看着面前人口水直流。
“哎呀哎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别胡思乱想了,处理伤口要紧!”
乱想归乱想,她亦是有些自知之明,这谢阑武功如此之高,仙法如此之妙,又岂能看的中她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乡野丫头,不过是消遣自己罢了。
晃了晃脑袋,撕下一片干净的布,沾了些清水替谢阑擦拭肩头的伤口,又将他侧过身把他背上五根指甲拔了下来,啧啧道:“这指甲得留多久才能留这么长,真恶心,太不讲卫生了!”仔细一看,这并不是真的指甲,而是铁做的指甲套,丢在地上还叮当有声。
用布湿了水擦了两下,谢阑睫毛微微动了动,继而睁开了眼,而燕子飞正低着头,却没看见,谢阑知她是在给自己清洗伤口,道:“多谢你,我自己来就好了。”
燕子飞被他突然发声吓的跳了起来,见他醒转,忙摆摆手道:“不用谢……不必谢我,毕竟……也是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谢阑用被包成粽子的手整整衣衫,环顾一周,道:“没关系,这点伤不算什么。”
这么深的伤口还说不算什么,燕子飞咂咂嘴,道:“道长果然心胸宽广,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道长是侠义之士,自然见不惯多宝楼中人的做派,是我说错了。”
“咦?”没想到燕子飞会主动认错,谢阑微微一笑,道:“无妨。”燕子飞还是第一次见谢阑笑,好似春风拂面,心不由得又颤了两颤。
谢阑摸摸地上的土,伸出手掐指算了算,道:“这里是九生剑派的回雁山。”
看他露出这一手,燕子飞灵光一闪想到为小云镇算卦的御星派高人,莫非正是眼前的道长?
燕子飞又惊又喜,扑上前问道:“道长,之前替小云镇算卦躲过灾祸的高人可是你?”谢阑一愣,明明是他但看燕子飞的神色恐怕不是什么好事,道:“不……不是我,是我师弟,怎么了?”
燕子飞“哦”的缩回去,忽然又抬头问道:“那道长既然也会算卦,可否能帮我算一样东西的下落?”谢阑道:“哦……什么?”
燕子飞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道:“就是一件很稀有的宝物,是我们多宝楼弟子试炼需要找寻的物品。”
谢阑道:“推算物事,变数极多,涉及极广,恕在下修为不够难以算出。”
她还想多问两句,还想在争取争取,但见谢阑神情冷淡,也只得作罢。
燕子飞满脸丧气坐倒在地,看着水帘出神,忽道:“我们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还进了个古怪的洞穴,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黑漆漆的,怪吓人的。也不知那些凤楼雪城的妖怪是不是在外面找我们,或许他们还以为咱们撞上山壁死了,顺水流到下游找我们的尸体去了呢。”
谢阑道:“此处回雁山,受九生剑派庇护,数百年来受一件威力极强的法器守护,周遭都有仙障,所有妖魔鬼怪都被阻挡在外,即便是凤楼雪城也是进不来的。”
燕子飞道:“原来九生剑派还有这么厉害的法器呢,那个……道长,你要不要休息会,我就不说话打扰你了。”
见她如此有心,谢阑微微一笑,闭目打坐。
燕子飞不再说话,也坐下运气打坐,耳边听得瀑布水流之声,心却慢慢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