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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苏抱着酒壶,醉倒在床上,隐隐约约做了个梦。
睡梦中的场景,正是她所熟悉的太后寝宫。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正躺在水榭中的软塌上,两颊酡红,睡得正香。旁边还有宫女不紧不慢的打着扇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宫女忽然不见了,小女孩燥热的厉害,翻了个身,竟然将水榭的栏杆压断了,直接向外滚去。
只听“扑通”一声,小女孩儿落入水中,小孩子身子轻,连浪花都没掀起几个。
“小心!”姜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还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她已经想起来,这倒霉催的孩子就是她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落水,哪怕是做梦,也实在没有滋味。
水榭的四周静悄悄的,原本应该护卫周全的太后寝宫,竟然连一个宫女都没有。
姜苏知道事情的结果,可是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还是有些心塞。
她小时候真是太蠢了,对任何人都半点警惕都没有。如果没有颜七……
刚想到颜七,就看到一个白衣少女快步走入水榭。
见到水榭中空无一人,少女面色一冷,视线扫到折断的栏杆,清美的脸一瞬间褪去血色。
她立刻箭步冲到栏杆边,来不及脱鞋就跟着跳进湖中。
很快,少女就抱着小女孩儿回到了岸上,用力挤压出她肺部的积水,又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女孩却还是紧紧的闭着眼。
“姜苏,你醒醒!”少女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流露除了惊慌失措的情绪。
姜苏有点心疼颜七,她记得自己当时睡得太沉,都没意识到落水了,之所以叫不醒,也是因为喝醉了,可怜的颜七却以为是她来晚了,白担惊受怕一场。
还好,很快颜七也意识到姜苏没有危险,放下心来,疲惫的倒在姜苏的身侧,用力的捏了捏姜苏的鼻子:“小醉鬼,醒醒。”
梦中的小女孩只是皱了皱眉毛,翻了个身,没有要醒的意思。
“好吧,你睡吧,我去叫公主殿下过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酒了。”颜七无奈的苦笑,转身离去。
“不,师父,别走,我再也不喝了便是!”姜苏猛地坐起,精美华丽的帘帐映入眼帘,她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感觉胸口有些重,低头发现原来是被酒壶压住了。
哦,对,她是在大魏,这酒是……
姜苏眉头一锁,跳下床,打开房门,大声唤道:“姓王的,你给我滚进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王掌柜一直候在门外,一听姜苏招呼,立刻进来,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
“这酒是怎么回事?”姜苏指指酒壶。
“小姐,这酒可是不合小姐心意?小的立刻给您换一壶。”王掌柜唯唯诺诺道,随即有些为难的皱眉:“可这已经是鄙店最好的佳酿了,平日只作珍藏,再好的怕是没有了……”
“不不,不用换。”姜苏立刻把酒壶抱在怀中:“我想问问,这酒是怎么来的?”
王掌柜松了口气:“回小姐,这酒是大管事的私藏,每年春夏之交,他都会亲手酿一瓶梨花醉,存在鄙店的酒窖里。今日见小姐来了,小的才私自做主,取出一壶……”
“她人呢?!”姜苏猛地站起身,随即想起,王掌柜说了,大管事今天中午去了岭城!
该死的,就差那么一会儿!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王掌柜见姜苏的神色变了又变,一时摸不着头脑。
“王掌柜,你骗的我好苦啊!”姜苏气恼的瞪了王掌柜一眼,亏他还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之前她问他颜七的消息的时候,却一个字都没透露。
“小姐这是何意?”王掌柜大惊失色:“小的对小姐绝对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王掌柜闻闻,这梨花醉是否有些特别?”姜苏打开酒盖。
王掌柜不解,闻了闻,道:“似乎有股荔枝的甜味,但小的也不敢确定。”
“王掌柜过谦了,确实是有荔枝的甜味。”姜苏轻叹一声:“荔枝后调的梨花醉,世间只有一个人会酿,正是家师颜七,而当初她之所以酿这位酒,是因为我的一句戏言,因此再也不会有雷同的了。”
十多年前,姜苏在太后寝宫醉后小憩,被人钻了空子,自然是引起了一场狂风暴雨,之后发生的种种清剿她不太清楚,更记不住,可她却深深的记着后来颜七和她说过的一番话。
落水事件之后的某日,姜苏在府里见到颜七,见礼之后就准备告退。
那个时候,颜七还不是姜苏的师父,且颜七忙着学艺练功,姜苏忙着吃喝玩乐,偶尔在府中见到都只是点点头。
可是那日,颜七却多问了姜苏一句话:“小姐近日可还有饮酒?”
“回颜姐姐,再也没有了。”姜苏摇摇头,有些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皇祖母都不准我再饮。”
颜七牵牵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小姐真的不知缘由?”
姜苏挠挠头:“国子监的赵太师说酒不是个好东西,爹娘都怕我喝醉。”
“食之性也,美酒佳肴本是享受,将军大人生性豪爽,千杯不倒,公主大人也精于酿酒之道……”颜七笑了笑:“错的大抵不是酒。”
“颜姐姐说得好有道理。”姜苏用点头:“我也觉得,那么好喝的东西,怎么就有毛病了呢。不过娘说她以后再也不敢让我喝醉了,是不是不喝酒,娘就不会再担心了?”
“小姐,恕我直言,公主殿下怕的不是你喝醉,而是怕你置身危险……颜七今日多言了,先行告退。”
“颜姐姐,等等我。”姜苏喊道:“姐姐,我觉得你不仅长得比赵太师好看,就连你说道理都比他说的好听多了,不如还是你做我的师父吧。”
“小姐太抬举颜七了,赵太师才高八斗,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由赵太师来做小姐的师父,才是对小姐最好的。”颜七福了福身,转身而去。
颜七不答应做姜苏的师父,但姜苏却多的是法子。
没过多久,赵太师就被姜苏气的卧床不起。京中的其他先生听说这是连太师都搞不定的孽徒,谁还敢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