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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宛舒动作一顿,很是好奇的问道:“世子爷,您说的是——哪件事啊?”
说起来,一直一来,她都很是奇怪。
当初原主跟燕王世子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才让晏临楼在江老太太的寿宴上,连脸面都不顾,非得揪着闹着要寻人。
如果不是他执意如此,也不会惹得江逐月母女误会,甚至间接导致原主被江逐月记恨,从而活生生地把人给打死了。
而且,后来晏临楼一而再再而三地间接警告过她,虽然总是被打断了,但却从来没明说是何事!
故而,赵宛舒也是倍感好奇的。
晏临楼听得她追问,身体一僵,浑身都饱含怒意,射来的目光更是如钢刀刮得人生疼,他咬紧牙关,恨恨道:“你说呢?”
他就不懂,赵宛舒还在装什么?
若不是她当时受惊尖叫逃走,他何至于为了掩饰,一直以来都找寻她的下落。
后来见她很是识趣,似是没跟人提起这件事儿,他这才饶了她半条命。
可眼下她跟晏凤楼走得近,晏凤楼此人最是有心思,嘴巴又伶俐利落,对着女人更是有一套,他就怕赵宛舒也如外头的其他人一般,
赵宛舒眨了眨眼,也没被他吓到,只是看晏临楼似是羞于启齿,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试探性的开口。
“世子爷,您身体近来可康健?可否让我给你把个平安脉?”
晏临楼:“……”
赵宛舒自问这个问题很是稀疏平常,没有需要避坑的。
毕竟晏临楼的性情,据她所知,似乎太过暴躁了些,仿若有郁结。而且,眼底浮着红血丝,眼下青黑,可见休息也不好,似是饱受什么折磨。
她出于好意,这才开口一探。
但这仿似捅了个马蜂窝,晏临楼当下就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就炸毛了。
他几乎算是一蹦三尺高,他抬手指着赵宛舒,气得脸都涨红的,咬牙切齿道:“果然,你果然还记得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嘲讽我,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就知道……你……混账东西,可恶……”
可能是平日里骂人太少,晏临楼指着她哼哼唧唧半天,竟是没想出什么词儿可以骂人,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
最后,他甚至骂着骂着,自己生气来了。
晏临楼本来就随了燕王妃的长相,往日里因着满身戾气,反倒是遮掩了他的样貌,而今他眼眶烧得通红,眼角发红,眼眸湿漉漉的,就仿似是一只受惊的小鹿,颇为可怜可爱。
他在原地像是鸭子般打转了几圈,看着赵宛舒低着头掩着嘴,到嘴的脏话又给咽回去了,心里的郁气稍稍消散了些,甚至还颇有两分得意。
果然,他还是有威严的。
“咳咳。”但晏临楼也没想着让赵宛舒哭,毕竟她是萧承煜的未婚妻,又是自己母妃的救命恩人,再如何,他也该给两份体面的。
他咳嗽了一声,慢慢道:“那什么,我也不是批评你。我只是告诉你,哪些事儿能说,哪些事儿不能说罢了!”
特别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总是得走一步,想三步。
晏临楼也是想给赵宛舒提个醒。
“所以,你也别哭了……”
“啊……”赵宛舒愣了愣,恍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茫然,“世子爷,你在说什么?”
她刚才只是觉得晏临楼那模样有些可爱,便低头思索着原主的记忆,想寻一寻晏临楼的反常。
奈何,当初原主受了大刺激,加上后来她穿越,两者间的时间太简短,竟是导致这部分的记忆有些模糊。
她还没想起来,耳边一直是晏临楼的叽叽喳喳声,就让她有些晃神。
“你——你没哭?”晏临楼见她眸子清亮,脸上干净,哪里有半分泪意,顿时就觉得自己是被骗了,霎时脸色大变:“你骗我!”
赵宛舒:“……”
“好啊!你故意隐瞒我,你说,你是不是跟晏凤楼说过我的事儿了?不对,你除了他,还与何人提过?”晏临楼越是想,越是心里难受。
若是晏凤楼知道了,那岂不是其他人也知道了……府中其他人又该如何看待他?
要是传扬出去了……他还有脸做人?
晏临楼光是想想,就觉得眼前是一片漆黑的,他眼眶都挤满了蜘蛛网的血丝,他抓住了赵宛舒:“你与和人说过了?你给我如实回答。”
赵宛舒觉得眼下晏临楼的姿态很不对劲,甚至是情绪都太过奇怪。
据她所接触的,晏临楼虽然有些年轻气盛,但性情品行却是极好的,加之受到的教育,怎么可能会这般容易激动冲动,这实在不大像是她以往见到的模样。
她心底划过一抹疑虑,便抬手去摸晏临楼的脉搏。
晏临楼被她一碰,浑身一个激灵,立刻就拍开她的手,厉声呵斥道:“你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勾引我,你真是……”
赵宛舒:“我看世子爷情绪激动,恐对你身体不适,故而想给把个脉试试。”
“不需要。我没病!”晏临楼立刻条件反射地反驳,态度格外激烈,他瞪着赵宛舒重复道,“我没病,听到没有?”
赵宛舒:“……哦。”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所以,果然他是有病吧!
她尽量平和情绪,缓慢的道:“世子爷,不能讳疾忌医。我也没说你有病,只是想给你请个平安脉。”
晏临楼抿了抿唇,他捂住胸口,咬了咬牙,半晌,他才回道:“我很好,不需要。”
说完,他转身欲走,可蓦然,眼前有些发黑,他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树干,这才没有倒地。
“世子爷……”赵宛舒见此,连忙上前去扶,却被晏临楼给拍开了手。
对方还在强硬地说道:“别碰我……都别碰我……我没病,不准给我看大夫……”
这话还没说完,脑海就彻底被黑暗占据,人也歪歪斜斜地往地上倒去。
“世子爷!”
赵宛舒没拉住人,她俯身看晏临楼面色如常,但就是唇色有些发红发紫的过分,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查看,守在门外的巫阳就冲了进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巫阳闯进来就有些傻眼。
他方才守在外面还格外忐忑,生怕晏临楼会欺负赵宛舒,结果没想到里面的情况却是倒过来的。
晏临楼倒在地生死未仆,赵宛舒蹲在一旁查看,仿佛是在查看尸体一般……
巫阳,巫阳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这,这是……阿宛你没事吧?是不是世子爷欺辱你了?都怪我……”
赵宛舒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脑补,无奈地捂了捂头,“没那么回事。世子爷不是那种孟浪的人!是世子爷晕倒了,应该是病了,你来得正好,巫阳大哥,就劳烦你扶着世子爷回房。”
“诶,好好好。那我,那是不是该请个大夫了?”巫阳连忙着急地来扶人。
好在他人高马大,晏临楼这般的体格在他看来,就是小意思,便是公主抱都不在话下。
赵宛舒:“……我就是大夫。”
“是了是了,那我们先回去吧!还有王妃那……”巫阳也觉得头疼。
赵宛舒更头疼。
她今天本来只是来见王妃的,可眼下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了。
而且,晏临楼还死活不让她碰他,不让她给他看诊,那么到底该如何,赵宛舒其实不想去尝试晏临楼的脾气,想来想去,也只能让人通知了王妃。
这是王妃的儿子,自是有她定夺。
最好,能请个外头的大夫,也好过让她在承受晏临楼这莫名其妙的脾气。
待得把人送回居所,赵宛舒也没离开,而是让人通知了王妃。
燕王妃一听说儿子病了,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匆匆忙忙地就奔了过来,甚至仪态都没好生整理,一冲进来屋里,就先去了里头看望儿子。
眼看晏临楼昏迷不醒,燕王妃便问一旁的赵宛舒,“诶,阿宛,你看过了吗?我儿子这是怎么了?他往日里身体最是壮实,怎么会病倒?是得的什么病啊?开药了否?”
她一连问了许多问题,赵宛舒都不知该回答那个好,她摸了摸鼻尖,只能如实回答还未,并把晏临楼的排斥说明了。
“……我看,不如请府中的府医过来诊治更好一些。毕竟,对方久居王府,想来更加了解世子爷的身体状况。”
她想把烫手山芋给扔出去。
谁知,燕王妃却是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府中的府医,之前因着治不好我的病,前头自行挂辞离去了。现在新来的府医,阿临不喜欢,已然许久不让人看诊了。”
“阿临这混账有时候就是孩子脾气,我听说他堵了赵大夫,想来又是他脾性发作,惹了赵大夫了。赵大夫,你别理会他,别瞧着他好像现下对你不冷不热的,但之前还是夸过你的医术的,他啊就是心口不一。”
“你别管,尽管给他看诊开药,若是他闹脾气,自是有我呢!”
燕王妃现在最信任的就是赵宛舒的医术,眼下有她这般的顶尖大夫,为何还要去寻平平无奇的府医呢!
所以,她难得态度平和,丝毫没有架子,甚至都能许诺。
若是赵宛舒还推辞,未免也就太不知好歹了。
赵宛舒也是无奈。
不过,话都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上前来,燕王妃立刻让开位置,让她落座在床边。
晏临楼现在昏迷不醒,脸上的尖锐消去,五官也柔和了许多,愈发显得俊秀隽永。
赵宛舒从被褥下拉扯出他的手,边给他细细把脉,边抬头打量着他的面色,视线从他的脸颊落到脖颈,突然她的动作一顿。
可能是前头巫阳搬动他时,拉扯过他的衣裳,眼下衣服领口有些凌乱,就是领子都被拉开了些许,露出了他白皙的皮肤,甚至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但赵宛舒并非是被他这身体晃了眼,而是……
她另一只手刚要去扯晏临楼的衣领,耳边就响起燕王妃关切的声音,“如何了?赵大夫?”
赵宛舒恍然回过神来,她回头就看到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丫鬟婆子,都在目光关心迥然地望来,她的动作一顿。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先前晏临楼激烈的反抗,再加上她方才把脉得出的结论,她心里已然猜出了目的真相如何了。
也难怪了!
这般难以启齿!
以晏临楼的傲气性子,别说讳疾忌医,怕是连人都不肯多见的!
她抿了抿唇,看向燕王妃,“有些麻烦。不知……王妃可否遣走众人,我有些话与王妃私下说。”
燕王妃愣了愣,却没有反驳,而是招了招手,让众人都鱼贯而去。
赵宛舒也看向一旁的巫阳:“巫阳大哥,也劳烦你出去稍等。”
巫阳挠了挠头,朝着王妃行礼便也退了出去。
“赵大夫,我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很严重吗?”燕王妃眼底都是满溢的担忧,望着床上的晏临楼眼眶通红。
她前头病重,少有能关系孩子的功夫,多数是他前来给她请安,两人隔着帷幔见个面,便也就散了。
赵宛舒摇了摇头,她掀开被褥,露出了其下晏临楼的身体,然后又去扒拉他的腰带,想要松开些,如此才好扯开衣襟。
燕王妃被她的举动吓到,一时不由瞪大了眼,连声音都有些变化,“赵,赵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哪里有姑娘去扯男人腰带,宽衣解带的?
这未免太……
更何况,其中一人还是她儿子!
她连忙要来拦。
赵宛舒已然解开了晏临楼的腰带,她擦了擦汗,用了些许力气,一连扒开了三层衣襟,露出了里头晏临楼藏着不肯让人碰的秘密。
只见白皙的胸膛整整齐齐地绑了一圈白色的绷带,一圈圈缠绕,严严实实。
“这是……”燕王妃目瞪口呆,一时怔愣在原地,眼底都是惊愕。
赵宛舒方才是看到了这绷带,以及把了脉,不然她也无法顺势想起晏临楼的反应,从而做出这般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