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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见萧容神色黯然,忙道:“许是小老儿孤陋寡闻也说不定。”
又道:“见娘子好俊功夫,刚才从崖上飞下,仿佛天人一般,不知是出自哪个门派?”
萧容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老人忙尴尬道:“老朽只是个采燕窝的,又识得什么门派?只是上城之时听人说,这名山都有武林人士。就说我们这江南三山吧,各有几个门派,据说厉害的很呢,小人们上街看到似恩人这般佩剑拿刀的,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招惹的,只是没想到恩人这般心善。”
一夜无话。
第二日,萧容便辞别赵家父子上路,想着杭州城颇大,周围名山古刹甚多,能打探来消息也说不定。
赵家父子千恩万谢,临走,又给她拿了些燕窝熬制成的乳胶,说是养身大有裨益,萧容不得已便受了。
果然像赵四儿说的,这杭州城离得颇近,没出一个时辰,萧容便入了城。
只见街道宽敞、店铺林立,往来车马络绎不绝,文人仕女打扮的又颇多,连商贩都进退知礼,果然好一派江南风流气象。
在城中草草一转便已近晌午。
萧容见周边酒家尽是熙熙攘攘,唯有右手一家三层酒楼,匾额上写着“华芦”二字,虽装饰贵气,楼上人却不多。
她又见酒楼大门口左右各一副楹联。
写的是:“华屋杂茅庐,于西子湖畔别开盛景。停桡来把盏,在刘伶庄畔应集酒仙。”
倒是颇有趣味。
她便将马交给门口小二,信步上了三楼。
只见这三楼没什么人,一排雕花的木窗俱都临街开着,能瞧见远近景致,便坐到窗边一桌前。
伙计见这小娘子气度不凡,又手握长剑,自是不敢怠慢,忙呈上点菜木板。
萧容听他报菜,方知此间人少的道理,竟是比别处贵上一倍!
但她向来随遇而安,且手中也有银钱,故也不在意。
伙计更加殷勤,忙去催菜不提。
此刻萧容坐定,只觉左前方遥遥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抬眼回望过去。
只见一个容貌甚是俊逸的青衣书生,端着酒杯,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当下一怔。
正在此时,楼下忽的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词之声,连着书生也听住了,歪头细品。
只听一个女声娇柔唱道:“题红叶清流御沟,赏黄花人醉高楼,天长雁影稀,日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时候,衰柳寒蝉一片愁,谁肯教白衣送酒。”
唱罢,一个青衫少女手弹琵琶,袅袅婷婷上的楼来,后面还跟一个拿着胡琴的老人。
少女环视一周,看到了萧容和那俊美青年,犹豫了下,方向青年走过去。
青年一笑,正要讲话。
却听楼下有人踉踉跄跄的跟上来,一把拉住那少女袖子道:“兀那小娘子,爷还没给赏钱,你跑什么?”
只见一个锦袍黑脸汉子,满脸酒气,一边拉那少女,一边调笑道:“你怕什么,莫非是欲迎还拒,欲拒还迎么?”
少女急挣道:“这位郎君,莫要动手动脚。”
正两厢撕扯间,突见“啪”的一声,汉子只觉手腕一震,竟是不由自主放开了那少女!
低头一看,方见打中自己的竟是一颗蚕豆!
他忙狐疑望去,却见眼前一俊美青年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登时吼道:“哪里来的杂种,竟敢管爷的闲事!”
说话间,便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只听又是“啪啪”几声,汉子眼前一花,只觉左臂、左腿和下腹各中一击,甚是疼痛!
当下脚一歪,竟是跪伏在地上!
萧容看得分明,又是那书生用左手指尖弹出来的三颗蚕豆!
那汉子就是再呆,此时也知遇到了不得的人!
口中道:“你,你等着!”
却强站起身子一溜烟去了,也不去管那少女了。
少女和老人俱又惊又喜,忙走到青年处拜谢。
那青年只是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声音如玉石相击,煞是好听。
萧容从背后看见那少女耳朵尖都红了。
此时忽听屋檐处,有人“啪啪”击掌!
一个中年男子声音道:“好一出英雄救美!”
萧容和青年忙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红衣小童正“倒卷珠帘”堪堪悬在屋檐下,一双四环眼正瞧着屋中众人!
那少女见此,吓得“啊”了一声,花容失色!
青年一怔,也不起身。
又笑了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肖兄,莫非是天台宗要请顾某人喝酒么?”
那红衣小童嘿嘿一笑,也不下来。
仍在屋檐上晃道:“只怕贤弟美人在侧,没心情跟为兄去啊。”
说罢,却是看了萧容一眼。
青年回首示意卖唱少女和老人速速离去。
又向小童道:“顾某倒是想去,倒要看肖兄能耐了。”
小童不等他话音落,突然劈手打出一只金钱镖来!
青年混不在意,“啪”一颗蚕豆飞去,竟是将镖原路打回!
小童忙一扭身,接着劈手竟同时打出三只镖出来,直奔青年上中下三路!
青年仍不起身,还是“啪啪啪”三颗蚕豆,竟是将镖悉数打回给小童!角度还甚是刁钻!
小童在屋檐处无法避开,“蹭”的一下从窗中飘入酒楼!
当下黑着脸,看着青年不语。
忽又有人道:“好俊功夫,不愧是灵溪山大弟子,子启,你托大了。”
说话间,只见五、六个身影从屋檐上轻轻飘入内,形如鬼魅。
别说青年,萧容都怔了一怔,竟不知他们是何时伏在屋檐上的?
又伏了多久?
只见当先一个灰衣中年人,玉面高鼻,轻摇纸扇,一双鹰眼牢牢的锁住了座上青年。
小童见他们进来,对着灰衣人拱手道:“师叔。”
青年脸色一变,缓缓站起身,对着众人一拱手道:“不知天台、莫干两派前辈来此,顾旷有失远迎。”
灰衣中年人左右看了一眼众人方笑道:“哦,好眼力,竟是认出了我们,那我等也就不卖关子了。”
接着又沉声道:“顾旷,你身为正教弟子,勾结魔教,该当何罪?”
那顾旷惊诧非常,奇道:“公孙前辈怎如此说?晚辈只是应师嘱去双峰山下战帖,约魔教教主齐天宇十月初五在赤城峰决战,怎是勾结魔教?”
此时灰衣中年人后背后转出一紫衣黑靴少年,指顾旷道:“呸,要不是你趁着下战书告知魔教,怎地我三派两日前突袭魔教总坛,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顾旷愈发奇道:“突袭总坛?我们灵溪也派人了吗?我怎不知?”
红衣小童讽刺笑道:“顾旷,你别装了,连你师弟都回山禀告你师父去了。你识相的话,将《凌霄索》交出来!”
萧容听到“凌霄”两字,立时就是一惊,缓缓站起身来。
顾旷道:“那不是魔教秘典?怎可能在我手中?”
却见灰衣人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也罢,今日我公孙昂就叫你学个乖。”
说罢,突然闪电般出手,右手一下就攫住了顾旷肩膀,接着凌空一拽,便要将他像砸石头般摔在地上!
只见顾旷在空中灵巧的翻了个身,挣脱了公孙昂右手,又往回一翻,竟堪堪飘回原地!
话说公孙昂见一击不中,登时就有了羞恼之色,还是一伸右手,依原样攫住青年肩膀又是一抛!
只是速度更快上三分!
这是天台宗一招绝学,乃是“凌天指地”。
练成之后,抛万物如无物,甚为霸气。
哪知顾旷还是同两个动作,只是也快上三分,又是堪堪落回了原地!
公孙昂心下大惊,没想到顾旷这小子,刚刚二十岁出头,功夫竟卓然若此,连自己已练至第八层的“凌天指地”都奈何不得!
他哪知顾旷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两次他都看到了对方出手,却两次都无法避开,被公孙昂抛空之际,只觉一股大力罩顶,竟是无法挣脱,好在他轻功卓绝,当下借力方飘回原地。
好在众人皆未看出破绽,还以为他故意耍着公孙昂玩。
只见公孙昂脸面紫涨,口中道:“好小子,你勾结魔教、又对长辈大不敬,今日我们天台、莫干就替你师父清理门户!”
顾旷忙道:“前辈慢着,能否听晚辈仔细分辨两句,查明真相,再治晚辈的罪不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