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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逞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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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使神差间,王佑回头吩咐长生:“去,叫霜雪过来。”

    长生会意,便着人在王佑身侧加设一席。

    片刻功夫,众人眼前一花,但见一个身着白衣,发配金环的绝色女郎缓缓走到王佑身侧,跪坐下来。

    刚才的胡姬虽美,被这女郎一衬,也无非是庸脂俗粉,不过这女子美则美矣,却神态清冷,仿佛不是在酒席中陪侍,而是在庙里祈福烧香似的。

    王凌双目一亮,将黏在身上的胡姬往边上一推,目不转睛的盯着霜雪,口里却对王佑道:“六郎才是好艳福,这是哪里得来的绝色美姬啊?”

    王佑故弄玄虚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王凌看着霜雪,越看越是见猎心喜。

    一是此女美貌无匹,二乃是此女风姿与他之前所见的女子全然不同,勾栏娘子装娇撒痴就不提了,名门淑女贵妇他勾搭多了去了,面上端庄、私底下或羞涩清纯、或□□不堪,什么样都有。

    而此女淡定地席地而坐,没有一丝矫饰,仿佛说“我就这样,你待如何?”

    王凌心里越发痒痒,身子前倾向着王佑嗔道:“佑弟好生不厚道,藏着美人这么久才给为兄看,敢情是诚心落我面子啊。”

    王佑忙道:“不敢不敢,小弟自罚一杯。”

    说罢持杯一仰脖子。

    待他把酒杯发下,霜雪面无表情地执壶满上酒。

    手指如玉,行动间光华流转。

    王凌只觉脑子“啪”的一声,仿佛一根弦断了,不自觉的摸上酒壶,就着壶嘴就灌上一口。

    此时明月在天,王凌衣襟微敞、媚眼如丝,别有一副风流态度。

    他对着王佑缓缓道:“愚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贤弟能应否?”

    王佑预感不妙,仍勉强说道:“不知三哥所求为何?”

    王凌笑道:“难得我弟兄重逢,方才我见六郎对阿蛮颇有情意,我便割爱让她侍奉你一晚。”

    说罢又一指霜雪:“让你这美姬陪我一夜如何?”

    王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你说什么!”

    霜雪抬头微微打量了王凌一眼,仍旧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神态,一丝羞赧、惊恐之态也无。

    王凌见此,酒劲上涌,厉声道:“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你这是做什么?”

    刺史李羚虽是与众人吃酒,眼鼻耳神意莫不在主位这两人身上,见此情景,早三步并做两步跑将过来。

    口中道:“这是怎么啦?今天是使君和王爷重逢的好日子,何必为几个女人伤了和气,都是下官招呼不周,害得大伙刚吃完酒、又吃起醋来!”

    说罢,忙又大声吩咐道:“来人,奏乐、上酒,我与使君喝上几杯!”

    此时众人那还用教,三个两个将王佑和王凌团团围住,一顿插科打诨。

    两人对视良久,王凌方勉强笑道:“愚兄无状,贤弟多包涵。”

    王佑轻咳一下,讪讪道:“哪里哪里。”

    经这么一闹,大家早没有吃酒赏菊的心情,又恐采访史和王爷再置气,莫不是小心翼翼找着话说。

    此时,只听席间一个青年爽朗一笑,道:“听闻使君和王爷都善蹴鞠,我等早就想一睹风姿,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大家切磋一番如何?”

    说话的是郭氏长子郭枕。

    蹴鞠乃是本朝第一风靡的游戏,从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莫不以此为乐,故郭枕话音刚落,已引来附和声一片。

    王佑刚才深悔自己回的生硬,正想着找机会转圜,又想起王凌颇精于此道,忙道:“我看甚好,五哥觉如何?”

    王凌经过几年的宦海沉浮,深知人情世故,否则他小小年纪,又怎能爬上高位?当下应道:“甚好,甚好,明日定要领教诸君技艺。”

    言迄,众人散去,王凌自揽了胡姬去客房安歇不提。

    此时,王佑方回头看着霜雪,嘴唇嚅喏道:“方才……你不要放在心上。”

    霜雪神色如常道:“嗯”。

    王佑忽的撇开眼睛,不自在道:“那胡姬怎能跟你比?”

    话甫一出口,又晓得错了,忙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拿胡姬跟你比较。”

    霜雪看他紧张的样子,突然噗嗤笑了。

    缓缓道:“天色已晚,王爷还是早点安歇吧。”

    王佑看她宛如冰雪初消的笑颜,耳根慢慢红了。

    顿了一下,方道:“你也去安歇吧,明日来看我击球。”

    霜雪点头应下。

    许是喝了酒,王佑这一夜睡得很沉,待到醒来,早就日上三竿。

    他掀开帐子,凌空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又想到今日霜雪看他蹴鞠,说不出的兴奋,一叠声喊:“来人、更衣!”

    这正是秋日里的好天气,艳阳当空,万里无云,又有阵阵小风拂过,既不冷来也不热。

    众人用过早膳后方来到王府正厅前设置的蹴鞠场上,只见场上早竖起了两根高三丈的球杆,隔成约一尺的球门,即是所谓“风流眼”。

    众人自然分成两队,每对十二人,分别以王佑、王凌充作队长,余下年轻官员、豪门子弟各充作球头、头挟、正挟、竿网等。李羚早回官署理事,特嘱嫡子李延过来参战。

    王佑那队绑着紫色额带,王凌那队绑着蓝色额带,微风拂过,吹得场内少年们的额带与衣襟齐飞,飘飘若仙。

    旁边的看台上,早坐满了得信而来的豪门世家女子,说是为族里哥哥弟弟喝彩,实是为看哪家少年俊俏而来,见此美景,眼睛都不够用了。

    此时场内郭枕道:“我等今日为的切磋技艺而来,输赢并不重要,然赏罚不可废,只不过输的那队就不要吃鞭子、涂□□了,我看王府中菊花甚艳,不如输家给赢家簪花如何?”

    众人知他意思,纷纷附和。

    王凌颔首,王佑笑道:“今日里五哥莫要手下留情,定要教小弟几招。”

    王凌道:“六郎莫要自谦,且教我看看你的本事。”

    说罢,自有仆从击鼓为号。

    王凌先开球,只见这球从空中落下,场中人你追我赶,争的不亦乐乎,没一会儿,就有人将球踢进风流眼中。

    王凌久居西京,因他长相俊俏、性喜讨好,故深得圣人、太子、诸王与公主们的欢心,陪着蹴鞠太平常不过,练出一身好技艺。

    他原以为这三晋大地地贫民乏,人才凋零,却不想道颇有几个善击球之人,除那郭枕外,李延等都踢得不错,当下玩心大盛,凝神应战。

    话说双方各有进球,一时间不分胜负。

    正在此刻,王佑一个“金钩倒挂”,将球击出,不成想接他球的刘姓司马被人脚下一拌,竟直接来个“狗啃泥”,扑倒在地,这球就直直向看台砸去!

    王佑此击本是使了全力,这球去势甚急,眼看砸到一个身着紫衫的年轻女郎身上!

    那女郎眼见球来,脸色煞白,“啊”的一声,竟不能避!

    此时一个白色女子忽的从紫衫女身后转来,拽住她小臂往后猛一带!

    众人也看不清这女郎如何动作,只见这球“嘭”的一下竟飞转回来,径入风流眼中!

    事情发生的太快,全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球从空中跌落,竟没人顾得上注意,众人俱盯着白衣女郎,一片静默。

    王佑定睛一看,救人击球之人正是霜雪!

    这球去势甚猛,角度又刁钻的很,饶是年轻男子,自是能救人踢开球,可将球迅速逆转角度,又踢进悬在空中的风流眼,这得需要多大力度!根本非常人所能!

    再看霜雪,只是稍有错愕,随即恢复常态,没什么事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紫衫女再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众人仿佛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

    王凌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我说贤弟为何不肯割爱,原来真真是个妙人。”

    王佑早知霜雪身怀武功,却没想到她竟强悍若此!

    此时也不多言,嘿嘿一笑,装傻充愣。

    经紫衫女一闹,众人也没心情再战,囫囵踢了几下应付,最后又经郭枕提议,相互簪花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