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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源和赵焕章急匆匆往回赶。
赵焕章快步走的气喘吁吁,他问:“我们要这么着急吗?要不还是在县城里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去吧,现在赶回去都乌漆嘛黑了。”
高源却摇头:“不行,明天再赶回去就太迟了,现在流感情况肯定挺严重了。”
“不是说隔壁县严重吗?”赵焕章一怔。
高源语气沉重说:“我们这边不会好多少,虽然每个县里都建了防疫站,但都是今年新成立的,里面那些人都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应非常迟钝。”
“卫生局急匆匆叫齐东升主任去开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的情况比他们预估的更严重,也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所以我们要赶紧回去。”
赵焕章稍一思索,就认可了高源的说法,他扭头到处看看,然后问:“我们要不找找有没有去张庄的高脚牲口车,这样走受不了啊。”
高源说:“都这个点了,不会再有去乡下的了,赶紧走吧。”
“唉……”赵焕章沉沉一叹,只能加快步伐了。
……
张庄联合诊所。
现在联合诊所一团乱糟,里面挤满了来看病的人,咳嗽声不停响起,叫嚷声吵闹声乱成一片,对方不提高点声音,你都听不到在说什么。
联合诊所剩下的这三个大夫,并排坐着,每人前面都排着长队。就连医术最差的李胜利前面,都排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都是轻病。
幸好,高源在走之前已经培训过李胜利几天了,培训重点就是怎么治感冒。尽管这会儿李胜利仍在抓耳挠腮,但跟之前相比,已经不会莽莽撞撞随意开方了,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刘三全的医术稍稍成熟一些,但碰上严重一些的,病情复杂的,他就也跟李胜利一样抓耳挠腮了。他行医风格比李胜利谨慎多了,所以诊治效率很低。
至于沉丛云,这个老油子改变挺大的,换做之前他早找个地方躲着去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治这么多病人。但这会儿,你是赶他他都不肯走了。
这老家伙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把来求诊的病人都弄得心慌慌的,大家从没见过老家伙的这幅面孔。以前出了名态度差的老大夫,现在突然变成弥勒佛似的,谁见了不慌,连小孩子都吓哭好几个了。
沉丛云还尽量端出他自以为的和蔼表情,嘴巴上也没闲着。病人刚来,他就让人家回去多念着他的好,尤其是有领导干部来的时候。然后等病人拿了处方走的时候,他又会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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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沉丛云这边的效率更低,谁让他废话多!
除了来求诊的病人,还有来找高源的。
高母拉着李胜利问:“小李大夫,我们家高源咋还没回来啊,这眼瞅着又天黑了。”
李胜利正在给人看病呢,他扭头对高母道:“大娘啊,我不是说了嘛,高大夫跟赵焕章一起去县城了。”
高母一脸愁苦:“这什么事情啊,好几天也谈不好,也不知道给家里带个信。你……你跟大娘说句实话,我们家高源不会又被抓走了吧?”
李胜利都无语了:“大娘诶,您想什么呢,无缘无故把高大夫抓走干嘛?再说了,你们在复村啊,我们倒是想带信进去,也得有人进那么里面呀。”
高母想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但她还是不放心嘱咐道:“小李大夫,我们高源心思单纯,他是好人,你们可别冤枉他啊。”
李胜利哭笑不得:“大娘您放心,您旁边先歇会儿,我这儿还一堆事情。放心吧,没人会害高大夫的。”
高母这才往旁边让了让,可还是很担忧。
但还不等李胜利转身,杨爸又把他拉住了。
“咋了,杨叔?”李胜利有些无奈。
杨爸紧皱眉头,焦急地问:“赵焕章到底啥时候回来,你们到底啥时候才能进乡里巡诊,我们村里病了不少人,好些年纪大的病人走不了这么远,你们得赶紧进去啊。”
李胜利看了眼这乱糟糟的场面,他道:“叔,我也着急啊,但您看看这样,我们实在忙不开。您看我,我一天了,水都没顾上喝一口。”
杨爸左右看看,眉头拧到了一起。他内心焦躁不已,但附近三个乡四万多群众就指望这四个大夫治病,本来就忙不过来,现在还走掉一个赵焕章。他们连上门求诊的病人都应付不了,就更别说去最里面的村子巡诊了。
杨德贵也过来了,他把旱烟枪递过去,说:“爸,先抽口烟缓缓。”
杨爸把烟枪拿过来,连着叭叭了好几口,吐出来的烟雾都带上焦急。
杨爸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柜上何雨姑娘喊:“哎,药材快不够了,桂枝,石膏,连翘,还有好几样都支撑不了多久了,得赶紧进一些来。”
李胜利看向一旁的刘三全。
刘三全干笑一声,根本不想理这事儿,他装作听不见,低头继续看病。
李胜利再看沉丛云,那老家伙还在那里扯澹呢。
李胜利头都大了,他说:“知道了,知道了。和平药房那边也说药材没运过来,我等下再去问问。”
杨德贵看看这乱糟糟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最后,杨爸只能再劝劝:“小李大夫,你们真得想想办法啊,我们里面村子的情况真的挺严重的,已经有好几个变成重症了。我没骗你,你看,我还给你带出来一个呢。”
李胜利看向了一旁,这个病人他认识。之前他跟高源回村的时候,高源就给这个魏叔给拉住了,说他治错了,把魏婶治的拉血了。当然,后来证明根本就不是高源的问题。
这才过去没几天呢,魏婶病完,魏叔又病了,李胜利看魏叔,问:“魏叔,你好些了吗?退烧了吗?”
魏婶陪着他一起过来的,她道:“没呢,还是很烫。”
李胜利说:“沉丛云,你之前那服药没什么用,再去给人家看看。”
“你等等啊。”沉丛云安抚面前病人,起身去看了一下魏叔,他也有些疑惑,是一点都没变好。
魏叔很烦躁,大声地说:“沉大夫,我好难受啊,全身上下都好疼。头疼的要裂开一样,脖子又硬又疼了,我都不敢转,一转脑袋和脖子就都疼的受不了。怎么那个药一点用都没有啊?”
李胜利也走过来,狐疑地问沉丛云:“你是不是又开错方子了?”
一听这话,沉丛云不乐意听了:“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又开错方子了?”
李胜利说:“你又不是没开错过。”
沉丛云一摊手,撂挑子了:“行,我开错方子,你来治,来,病人交给你了。”
李胜利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沉丛云两只手一揣,又恢复之前那蔫蔫样了:“你有能耐你来,我就这点本事……”
见两人又吵起来了,刘三全跟缩头乌龟似的,就差把自己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杨德贵过来劝阻。
这一吵,三个大夫都歇工了,排队治病的人不干了,乱糟糟又吵成一片。
杨爸看看这场面,心里拔凉拔凉的,完了,怎么变成这场面了?这乱的跟豆腐渣似的,什么时候才能去他们村里治病?村里那么多人等着呢。
而李胜利和沉丛云两人还较着劲呢,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服谁。
便是在此时,门口沉声响起:“你们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