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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她这般自嘲的话语，梅十三饶有兴趣地瞧着她。
那美好却寡淡的眉眼之间，竟有了一点点暖暖的笑意：“你如何知道若是你死后，会被丢弃于湖底？”
从重门欢刚才的话里，他自是听出来了她的意思的。
重门欢心中微微有些懊恼，在梅十三和燕九冥的跟前，她始终要单纯良善无辜的，断然不能让他们察觉出来她有不同的心思。
她仰着头勾了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说道：“我听戏文里常有说，杀人灭口必得毁尸灭迹，要是我死了，一定是要被人毁尸灭迹吧。”
说着，她指着旁边不远处的莲池，一派天真地说：“我瞧着，这里毁尸灭迹的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把我丢入湖中吧。”
她说得很是天真，一切都好像是自己猜测一般。
梅十三浅浅地瞧着那面容素锦的少女，她在薄薄的雨雾之中微微地仰着头，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是天真单纯的样子。
但是他总觉得，自知在她的眉眼之中，瞧见了一抹狡猾和嘲讽。
似乎是在嘲讽那个想要杀她的人，如此的不自量力。
他对她，便多了几分兴趣。
“甚好。”
如月如雪般的男子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只说出了这么两个字。
重门欢琢磨不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顿住不说话了。
梅十三伸出手来，骨节修长微微苍白的手指忽然滑过她的眉眼，把一滴快流入她眼睛的雨水轻轻抹了去。
他抬起衣袖来的时候，她明显闻见了自他衣袖之间飘出来的淡淡药香。
这药味，应当是长年累月。
经久不散。
这翩翩贵公子，大抵是有顽疾难治愈。
他声线清扬舒缓，竟似是带了一丝的宠溺：“女孩子家，当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再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男子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脸，她忽然觉得心尖尖上好像有一抹寒意一闪而过。
好像是他指尖上的那寒意，牵动了心尖上隐藏已久的霜冷。
这感觉，难以说得清楚。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梅十三的距离。
天下第一公子梅十三，现如今是站在权力之巅上的人儿，是燕九冥身边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他的复杂，定不是表面这般干净的。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
和这个人，应当保持距离。
他深不可测。
梅十三是何等玲珑清明之人，从她那不易察觉的后退动作便瞧出了她对他的抗拒。
伸出去的手，便也收了回来。
眼前的这张脸，倒是真的和那人太相似了。
让他，难免有人错觉。
这少女骨子里的清冷，和那人，多时相似。
“多谢公子今晚的救命之恩，若有机会，必定报答。”她做了门面上的事情，转身便匆忙地消失在了泥泞的小道上。
不敢再做逗留。
从始至终，梅十三的淡定都让她觉得很是不舒服。
这是后宫，大内皇宫之中，竟然有人敢追杀新进宫的妃子，而身为国师，皇帝最受宠的权臣，梅十三遇见了，竟是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