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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池旁边,钟晓婷搓着洗手液,一团一团的白泡泡,虽然很好很高档,却却远没有肥皂的味道好闻。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就特别喜欢肥皂,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她都贪婪的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每一处都被那滑腻腻浸净,彻底消毒……………
钟晓彤站在她身后,看着一身华服的钟晓婷,本来有一肚子的话,可单独相见后,她却不知说什么了,就那么定定的站着,看着水流哗哗的冲刷着和她一脉相承的双手。
钟晓婷关掉开关,缓缓抬首,隔着镜子看着僵立的钟晓彤………多少次远距离相望,近在眼前,却仿佛是梦。原来,她们长的真的很像,身高,五官,都有迹可寻。可外表就算再像,内在也不一样,所以,当那日歌厅中,周天昊说他们一样的时候,自己是那么的生气。
“周天昊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钟晓彤不知怎么就憋出这句话,而她的音调颤抖的厉害。
钟晓彤的灵魂有一种极度的清高和偏执,早在很小的时候,她就领略到了,这让自己很讨厌,从小到大的讨厌!
嗤笑一声“这可真难得,我是谁啊,哪能劳你挂心。”钟晓婷脸上淡漠的没有感情。
“婷婷,我有很多话想说,一时间,这里很乱。”指了指胸口,钟晓彤的声音有些虚弱。她满脑子闪出的都是周天昊不正常行为,周天昊和婷婷是什么关系?她越想越懵,她害怕的毫无遮掩,慌乱显而易见,情急下抓住身前的胳膊,对上镜子里的那双幽深的眼睛“离周天昊远点,稍晚点我们回家再细说。”
受不了那奔腾炙热的关怀,种种情绪混杂一处,钟晓婷骤然激动。
“够了,你凭什么管我,我小的时候你就没有管过我,从我懵懂记事起,就认识到你讨厌我的眼神,即便你后来改了,我还是忘不了最初深刻的孤单无依。现在我已经成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又何必来这一套。”钟晓婷的话讲的很急很快。
“你还是不问原委,一副全对的老样子,我告诉你,我就讨厌你这这个样!”钟晓婷连珠炮一样
“这些年,你不是在一直找我吗,很多次我都在你不远的地方,可我就不见你,这事你别怪任何人,因为是我打心眼不想见你。”
“是的,你打探的途径很对,我的确是做鸡,从十六岁,不,从十五岁就开始,可那又怎么样,我过的不是一样的好。现在我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滋润着呢。”
说到后来钟晓婷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周天昊和唐彦在你眼中不是什么好人,我同样也是,所以,你尽管歧视恶心吧,这就是事实。”
“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个做妓.女的妹妹很耻辱?是不是不想和我有关联?是不是觉得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液而厌弃,是不是………”
钟晓彤纤细的身子已然风化,脸色一片惨白,泪垂于睫,欲坠着满眼的伤痛,她咬着颤抖不止的唇看着钟晓婷,嘶哑的打断她“婷婷,跟我回家。”
钟晓婷垂眸涩笑 “家?谁的家?我从来就没有家!”说完这话的时候她觉得眼睛酸的厉害,连同心脏的某一处,堵的隐隐泛疼。
家,多么温馨的字眼,可她有家吗?
“别这样。”钟晓彤看着如此锋锐的妹妹,愧疚自责排山倒海的涌来,她明白,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地点,婷婷一定发生过什么,否则,她不会这样,不会………想起小时候,误以为妈妈是因为婷婷才死的,她就痛恨还在牙牙学语,混沌不知的小妹妹,固执的怪她让她失去了母亲,从本质意义上讲,她根本不是一名好姐姐。
钟晓彤哽咽出声,她上前一把抱住钟晓婷,眼泪止不住的滴落“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婷婷,别这样好吗,以前都是姐姐的不对,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定!”
一切静止,钟晓婷动也不敢动,眼前虚晃的厉害,碎碎散散中,一颗颗晶莹顺着脸颊潸然而下,即便狠狠的掐着手指,也止不住这份凄然。心头一处乌黑的液体翻搅的厉害,她并不想哭,也不是真的怪钟晓彤,那时候她们都小,懂什么呢,只怪命运如此安排……
用力抹了把脸,钟晓婷轻轻拉开钟晓彤,背对着她轻哼“照顾我,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一副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样子,还逞什么强?!”
钟晓彤还处于伤感难受中,只知道婷婷是怪她的。见她整理头发衣服,然后抬步往外走,钟晓彤一惊,怕她又消失了,急急拉住她的手“一会儿散会了,你跟我走!”
钟晓婷抿着嘴角,沉默着,说实话,她现在脑袋乱哄哄的,本是攥紧的神经猛然一松,有些不适应,她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呆会,哑声说“一会儿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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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磊发现钟晓彤虽仍面对微笑,言谈举止明显和平日虽无多大差别,但神色有些不好……又看了看周天昊身边的女人,同样如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事情有些复杂,他不禁暗自思量,与周天昊的进一步合作,钟晓彤到底是动力还是阻力?
钟晓彤没想到沈从静会主动找她,即便知道他不是他,可一样的容貌还是让她恍惚到失神。她力持镇定,但却不知说什么,好在他先开口了。
“我和陆圆圆这周日摆婚宴。”
钟晓彤点点头“我听圆圆说了,恭喜你们。”
沈从静看着钟晓彤“你送的礼金太厚重了。”
钟晓彤愣了一下,笑了,很坦然的回“圆圆一直叫我姐姐,我想…不重。”
“是吗?她就是一个小孩子样,认准谁好就掏心掏肺。”沈从静说到这,沉吟一下“我们婚宴,圆圆说你不来参加。”
“恩。”明知道原因,很多虚假话就不必再说。钟晓彤斟酌开口“我还有点事-------”如果眼前不是沈从静,她肯定不会多谈,已经不见钟晓婷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沈从静有些歉然。
钟晓彤微笑摇头,垂着眼睛说“没有,祝福你和圆圆白头偕老。”说完转身离去,却被沈从静又叫住了。
“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母亲身体恢复的很好,基本上没留下后遗症。脚上的那点小问题,如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背对着沈从静的钟晓彤身子瞬间僵凝,长长的睫毛颤抖个不停,隔了好一会儿她几近暗哑的开口“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最后两字说的那么真挚而沉重,然后一步步离开,直到很远,头才缓缓的抬起。
沈从静想起那一日,他去一家R国超市买寿司,陆圆圆交代要买一些巧克力,他寻觅着找到糖果区,那里有些小的骚动,老远看到一名小姑娘皱着眉头对超市工作员工争辩着“这个车子不太好使,我不小心才撞到的,我只是一名高中生,哪来这么多钱买?”
超市工作人员看了眼蹲在那捡巧克力的女子,抬起头很客气的对小姑娘说“这些都坏了,包装都原装进口的,因为您的过失我们无法再销售,如果您不要,上边就会扣我工资,请您理解!”
小姑娘还在说“是车的原因,不是我的,oK?”
女子垂首蹲在那,散落的巧克力被她很麻利很快的装到了盒子里,最后都塞到了她的购物篮中。
她站起身对服务员说 “这些我都买了,请随我一起到柜台买单。”
服务员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视线在女子和女孩间来回扫着“你们不是一起的?”
女子轻轻摇头,没再说话,推着车子低调的走了。
没一会儿,女孩儿也走了。
看着那抹单薄如柳絮的背影,他缓缓来到刚才的巧克力架前,只一眼,便认出商标。是澳大利亚一家工厂产的,表姐在那边定居,每次回来都会带老多,他和哥哥都不爱吃甜食,就堆放在厨柜里…………直到现在他哥哥家中的壁柜里仍排满了这种牌子的巧克力,原来…………原来如此。
苍松压雪,幽兰绽放,遥遥相对,静谧而美妙。如果他哥哥真能跟钟晓彤在一起就是这种感觉!这是陆圆圆说的。沈从静轻叹了口气,迈步回到他就任的英国一家公司的cEo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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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的时候,钟晓婷还是巧妙的避开了钟晓彤,先周天昊一步出来了,她想沉淀下来再见钟晓彤。
周天昊看着一直跟着他的唐彦,明显的一脸愤青样,眼神不还时的仇视钟晓婷。
等出了会场,唐彦非要搭他的车。
“我还有事,找你家司机接你。”周天昊面无表情的说。
“阿昊,别的我不想多说,荒唐的事情我们没少做,但不包括用一个女人,她,你最好别上,我心里有障碍。”唐彦当着钟晓婷的面直接说,一点掩饰也没有。
钟晓婷听了,却是连动都未动一下,也没有像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回击。唐彦却知道那极度不要脸的妖精很自我,是真的没心情搭理他。”
脑抽筋了这是!周天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很不给面子的回“以后这种没营养的话你最好少说。”
唐彦眉毛紧紧纠结“丫的,咱哥们一场,你不会因为一个鸡而折我吧。”语气中听起来有些急躁。
周天昊眯着眼看了□边呆呆出神的钟晓婷,转头看向唐彦的时候脸色不由严肃起来,冷生冷气的回“那你就别自己找折!”
熟知周天昊的唐彦却知道,他已经不耐了。唐彦正色的盯着周天昊,嘴角紧绷,一脸阴晴不定。
“行了,你情绪看起来不好,回去好好休息,改天我请你打高尔夫,好好玩几场。”周天昊的这话已经很给面子的略微缓和了些。
唐彦却没有让他走,冲口而出:“她和钟晓彤什么关系?”
面对这个问题,周天昊眼睛瞬间染上不悦,锐利的看着唐彦,并没有说话。
钟晓婷听到钟晓彤三字,终于有了动静,她缓缓转过头,看向唐彦“想知道吗?”头一次柔声相问。唐彦有刹那间的呆愣。却听她自言自语 “关系是我们都是女人,不同的是,她高雅,我低贱,她一直是我仰望的视角,是我想学习的楷模,我未曾走过的路,她坚持着咬牙走了过来。”说完,钟晓婷笑,笑容有些飘忽,带着眼角已经干涸的细碎泪痕。
一句话,让两个男人同时的静默。
周天昊想起当日在歌厅他对钟晓婷说过的那句带着鄙夷的话,她直接给他的是迎面一杯酒。原以为是妹妹维护姐姐,原来,是他破坏了钟晓彤在她心中的美好形象。
唐彦呆愣的看着钟晓婷,她从来都是毫不回避,口无遮拦的承认自己是妓.女,却总是一副傲然的样子。这是头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凄楚沧桑和难以言喻的自卑。本来嘛,一个做鸡的女人还有什么可骄傲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该是一副奉承讨好,任人宰割的模样。但这一刻,看到了他想看的,唐彦却发现还是那么痛恨,仿佛这又不该是她的样子。
恨恨的想,真他妈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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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钟晓婷很安静,周天昊突然开口“她骂你了。”
钟晓婷却没头没脑的清冷说“你最好别伤害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听着她孩子般的警告,周天昊挑眉“谁信誓旦旦的说,不见她,烦她。”
钟晓婷翻了个白眼“少拿那些话来堵我,你最好别想利用我得到什么好处,能混到今日,她又不是傻子。”
周天昊挑眉“那你怎么又坐了我车?”
“只是想静静,那里又没的士,还有唐彦那个虎视眈眈的种猪,他好像很给你面子,我当然跟着你比较安全。”钟晓婷实事求是的说。
没在意她诋毁唐彦,却因为她的这种莫名信赖而开心。周天昊低沉说了句“你比她务实灵活多了。”
“我真搞不懂你为何安排我和她在这种场合会面?她明显对你没啥好感,你这不是摆明的让她误会更讨厌你吗?”对金泽钟晓婷似乎有些失望了。面对又一个强势追求者,各方面都不赖的男人,她还是带着几分兴趣的,当然前提是,他是真的喜欢钟晓彤,而她也能感觉到。只是,此刻的钟晓婷根本不知道周天昊和钟晓彤之间那些无法言说的虐缘,否则,以她的脾气,打死也不会这么做。这都是后话。
周天昊不置可否的淡淡应了句“我早上不是说了吗,让你姐姐更恨我。”
钟晓婷闭嘴不再问,因为她发现,身边的男人有些找抽!
其实钟晓婷哪里知道,周天昊这次是等着钟晓彤来找他!因为那天早上她骂他的话太深刻了,每每想起,他就牙根疼。
有时候想见面,想近距离看看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总得有个恰当的理由或是机会,这样才有点面子。周天昊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又怎会对钟晓婷解释。
到了别墅,周天昊没有下车,对着钟晓婷淡淡说 “明日你就去她公寓,我稍后会给你发个电话号码,若去医院提前打个电话,不用特别说什么,然后直接找联系人就行。”
原来是让她当护工啊!钟晓婷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天昊,没说什么扭身进去了………暗自想,真是个不乏冷峻桀骜,又城府深沉的男人。
明显的,钟晓彤不待见他,一脸痛恶的说他不是好人,钟晓婷胡乱的想着…………钟晓彤遇到他到底是福还是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