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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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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离家出走,必须要有一个“家”的前提吧。

    所以,当风雨以迅猛的速度将房间里属于自己的简单极少几件东西塞进书包,头也不回的冲出程家的时候。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只是打包行李,离开了一间借住的客房。

    所以,不要难过。

    在她尚且年轻短暂的生命中,负气离开程家,算得上是做过的最冲动最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在场所有人都被她不同寻常的气势吓住了,木桩子似的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没有一人想起伸手去拦。抑或,他们本便没有要留下她的潜意识,谁知道呢,风雨不在乎了!

    运气非常不好,遇上了大雪封城的天气意气出走。

    行礼很简单,只有一个双肩包。当初从家乡带来的东西,更多的遗留在了宿舍。

    放假之初,程语泽叫她收拾东西回家,想起程家二楼那一间空荡荡的客房,她下意识的便只挑拣了几件换洗衣物,以及那一个秘藏的属于年少的秘密。如今看来,倒是自己也有随时会离开的潜意识。

    而托安琪儿的福,她那羞涩的年少心事,大白天下,倒也不再算是秘密了。

    站在十字路口,举目四望,大雪茫茫,天地一片刺眼的亮白。脸颊上凉凉的,尤有泪痕,已轻轻浅浅的结了层冰渣,薄如蝉翼。

    此刻,风雨思念千里之外的那座小镇,思念小镇里那一座老旧狭小的房子,以及房子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灭顶的思念。

    于是,她不管不顾的打车直奔到火车站,寻到去往家乡的那一列火车的售票处,却发现,那里人山人海。临近年关,成千成百外出打工的人们大包小包的,将小小的售票口挤的水泄不通。

    风雨在拥挤的人潮中,排了两个小时的队,轮到她时,面露疲态的售票员淡淡的说,只有七天之后的站票了,要吗?

    咬唇看了眼手里已被攥得变了形的黑色零钱包,她终是摇了摇头,没有买下一张能带她回到家乡的火车票。

    走出售票大厅,暮色渐沉,大雪不见收势。

    她回头望了眼,那些穿着朴素,皮肤黝黑,却笑容满面的攥着一张小小纸片的人们,那是她可望而不可得的,归家的喜悦。

    终于,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风雨埋着头,咬紧嘴唇,泪滴簌簌的的落,哽咽出声。

    吴遇师兄的电话,在她哭得眼睛通红的时候打来。

    风雨鼻音浓重,喂。

    “风雨,”吴遇叫过她的名字之后,沉默了数秒,然后才说:“吴风雨,你能帮师兄一个忙吗?”

    ******

    从门卫那里拿了钥匙,风雨缓慢的朝辅导班的楼栋踱步而去。

    快到达的时候,她顿住步子,凝着眸子瞧了眼楼前的停车位,没有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

    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插.进棉衣兜里,双脚已冻得麻木,她加快了步伐。

    吴风雨,老梁家里有事儿,临时回老家了。但是房租他已经交过了,但是听说最近那个小区好几家被盗了,他有些计算机器材在屋子里,挺值钱的。他今天找我,想找人帮他去看下房子。

    吴风雨,你,能去吗?

    吴遇师兄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风雨不疑有他,甚至心中侥幸,天无绝人之路,在她无家可归时,上帝仁慈,赏了她一个容身之所。

    电梯安静的上行到17楼。

    风雨一直低垂着头,不似往常来这里那般,会将右侧的那一扇门看上许久。

    在她阖上辅导班的房门的同时,对面房门的后面,响起了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她没有听见。

    右眼从门上的猫眼处挪下来,少年气息还未从须臾前的匆忙奔跑中平缓过来,从白色短款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喂。”

    “吴遇已经给吴风雨打过电话了。”一个轻柔的女声通过电波传入沙沙的传入耳膜。

    芸霁甩掉鞋子,一面脱着羽绒服,一面走进客厅。

    “谢了。”他说,嗓音疏淡,无波无澜。

    “黎尧说,吴风雨是你们大院里的朋友?”

    “嗯。”

    “我跟她见过,在学校里。我挺喜欢她的。”

    “哦。”

    “······”

    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他仰着脖子,一口饮完。

    “还有事儿?”

    那一边还是沉默,好一会儿,才又说:“我想去找你?”

    抹去额头薄薄的一层汗滴,芸霁微微蹙了眉,“别,我没空。”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再说话,三秒之后,挂断了电话。

    盯着嘟嘟嘟响着忙音的电话,芸霁撇了撇嘴,颀长的的身子摔倒长沙发上,脸埋在抱枕里,疲态尽显。

    芸少爷为何这么累呢?

    这话,需要回到风雨负气冲出程家之后。

    被吓了一跳的安琪儿,还在小声嘀咕:“那照片里,真的有小时候的阿霁哥。我在小表姐的相册里见过他。”

    程宇翔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叫上高朗追过去寻找,他说,莫叫风雨走远,b城她不熟的。

    程语蓉立在原地,神情有些恍惚,吴风雨方才望着她的眼神,像无限循环的电影画面,在脑海中来来回回。

    没有人有时间,来得及问龙凤胎和黎尧事情的原委。芸霁同他们一样,是在楼下陪尔阳说话时,听见二楼的动静才上来瞧的。

    他是第一个走进这凌乱房间的,离三个罪魁祸首最近。是以,看见了安煊悄悄的往黎尧身后躲了一躲,极小声的问:“尧尧哥,怎么办?她跑了,老爸要揍我们的!”

    龙凤胎还没有等到安博彦的一顿爆揍,黎尧便先挨了芸少爷的拳头。

    黎尧不服,捂着肿脸,大呼:“那丫头心思就不纯!小吉早就看见过她和蒋浩宇在一块儿,他们根本就是一伙儿,蓄谋来耍尔阳的!”

    芸霁轻瞟他一眼,不理。

    傍晚,程宇翔和高朗没有将吴风雨寻到。安博彦归家,得知白天的事情,果然对龙凤胎黑面厉色。

    芸霁回到自己家中,犹豫再三,给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方艺打了电话。

    方艺与吴风雨同校,是学生会里的当红炸子鸡,人脉甚广。很快便找到了芸霁所说的经管院旅管系大三学生吴遇的联系方式。

    芸霁想,吴风雨会对他们这群人的电话置之不理,但她是个懂事孩子,学校师兄的电话定是会接的。

    果然,方才回到风雨学校附近的房子,吴遇便打来电话回信儿,说吴风雨应下了,即刻就到。

    他几乎是用冲的跑下楼,把车子移到了更远的停车场。然后,躲在小区大门口一旁灌木丛的阴影里,淋着大雪受着寒风,足等了四十余分钟,才看见吴风雨红肿着一双眼睛,慢悠悠的走来,进了门卫室。

    他又飞一般的快速回家,在门后等着她上来,偷瞧着她打开对面的门,走了进去,才气喘吁吁的安了心。

    程家那一边,芸霁通知了安博彦,吴风雨暂居同学家,无恙。

    安博彦想即可将她接回家中,芸霁不同意,他说,彦叔,你让吴风雨冷静冷静,她现在委屈,对你们家有怨,不愿回的。

    安博彦沉默了半晌,才无奈的答应,然后再三叮嘱,风雨性子直,对b城又不熟悉,望芸霁要多加照应。

    芸霁自然是点头应下了。

    后来,过了好一段时日,风雨才从吴遇口中无意间得知,这一天芸霁煞费苦心的暗中安排。

    她心里有些甜,挑眉调戏芸少爷,原来,你喜欢我,是那样的早。

    芸少爷正一面喝着她特制的葡萄干白粥,一面专心致志的看着财经新闻。听闻她的话,立刻张口结舌,一双摄人心魄的黑眸睁得圆滚滚。丫脸皮忒厚!厚过城墙拐弯儿!不知是哪个,还是丫头片子的时候,就对本少,春心荡漾,芳心暗许咯!

    那个春心荡漾、芳心暗许的姑娘被这厮揭了短,奈何确实理亏,加之姑娘笨嘴拙舌,实在不是巧舌如簧的芸十万的对手。最后只得凄惨的落了个哑口无言,生生气得脸色绯红的后果。

    芸少爷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自以为,农奴翻身把歌唱了!

    岂料,入夜,洗漱完毕,卧室却房门紧闭,一单薄小毯和一眼熟枕头孤零零的被弃置于沙发之上。

    芸少爷鹰眸一缩,大感不妙,耳朵紧贴在门上,掐着声音,对卧室内里软声细语道,宝儿?主子,奴才错了!你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奴才身单体薄的,熬不住生病了,您不心疼啊?!

    事实证明,风雨娘娘没有什么好不忍心的,生生将卧室圈成禁地,芸十万与小强不得入内。

    直到次日,芸少爷指天对地的好一番发誓,风雨娘娘才勉为其难的原谅了他。

    我,芸十万,行为不端,品行不正,色胆包天,垂涎风雨娘娘美色,觊觎甚早。风雨娘娘慈悲为怀,急公好施,施仁布德,云行雨洽,委身于我。我对风雨娘娘的爱有如绵绵江河,川流不息,滔滔不绝,永无完日!

    这是我听过,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

    风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