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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盘点心,风雨到底是没有吃上。
一双大手快她一步从芸霁身后伸来,从她怀里抢走了盘子。
“乖十万,知道哥回来,搁这儿等呢?”夺人食的家伙一面心满意足的往嘴里塞东西,一面眉眼轻挑的说。
他是风雨没有见过的青年,一头利索清爽的短发,浓眉大眼,小麦肌,一眼能看出是太阳晒出来的健康肤色。风雨红着一双眼瞧他手里那盘越来越少的点心,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芸霁是极厌烦“十万”这一外号的,每每听到,必定黑脸。而转身看到眉朗眼笑的青年时,却出乎意料的是一脸欣喜。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两步上前,笑着往青年肩膀挥了两圈。
青年一手抹去嘴边的点心碎屑,将所剩无几的点心盘子向左一递,又回到了风雨怀中。风雨瞪大双眸,双手捧着小盘子,愣愣的看着他。
“刚刚到,我家老头子在楼上?”他一只手掌落在芸霁肩上,用力捏了捏,笑着说:“壮了。”
芸霁得意的弯起手臂,少年单薄的肌肉绷起一团鼓起,“暑假在德国练得,丁姨说你去了贝宁。”
“嗯,我待的地方偏远落后得很,没通车没信号。我妈都跟我说了,你对哥是日思夜想的。”青年前半句说得正经,后半句却成了调笑,竹子似的手指轻轻挑起芸霁下巴。
芸霁握起拳头毫不手软的朝他肚子勾去,他似早熟知少年的套路,敏捷的躲过。两人你来我往又闹了一阵,关系亲密。
风雨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察觉到他们已经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之后,扁着嘴捧着盘子往楼上走。脚还没踏上一阶楼梯,一只大大的手掌落在了脑袋上,她僵住。
青年跳到她身旁,大掌有力的拧着她的脑袋转到自己眼前。
“新来的那个小家伙?”他弯着眼角打量她,手掌还在她的头颅之上,一张俊脸离风雨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风雨全身神经都绷了起来,屏住了呼吸。
“昂,吴风雨。”芸霁答,被她牵线木偶似的模样逗笑。
“无风雨?”青年的眸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他说:“无风无雨,小家伙摊了个好名字。”
风雨咬唇眨眨眼睛。
“我是丁家哥哥,丁修。”他笑着对她说。“听说过我吧?”
她茫然的摇摇头。大名鼎鼎的丁家哥哥睁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小家伙你来多久了?哥哥的名号在大院里都没听过?!”
“我暑假来的。”风雨老实回答,过后才反应过来他并非真的在问,顿觉自己傻气。
显然,丁家哥哥也是这样想的,看着她又笑起来,大掌在她头顶呼啦了两下才拿开。
“我上去看看老头子们。”他对芸霁说,然后越过风雨上了二楼。
风雨侧身看着他三步两步跨上了楼梯,头顶还有一阵温热。
丁家哥哥,大院里第一个主动跟她亲近的人呢!
“他人很好,你不用怕他。”芸霁淡淡的说。
她回头看他,心里一阵欢喜,捧盘子的手握紧几分,点头说:“好。”
寿宴开席,风雨发现上门贺寿的人很多,最后留下吃饭的却只有及亲近的几家人。
曹婶说,搁前几年,老爷子的寿宴都是在外酒店摆席过的,那时来的人才叫多,阵仗才叫热闹。
说这话时,她的表情有沮丧,有忿忿不平。风雨虽来自小地方,但想人情世故世间接通,不过大与小的区分而已。外公已退休几年,风光自然会不如从前。
她不曾亲面过程家从前鼎盛的光景,如今被曹婶视为凉薄的过场,在风雨看来也是盛大的。
席上,她依旧坐在最角落的地方,默默吃面前的菜。许是发现她的筷子只会伸到跟前的盘子里,安琪儿亮晶晶的眼睛闪过狡黠,每每风雨筷子伸出,她便去拨玻璃转盘,几次弄得风雨处境尴尬。
次数多了,风雨自然也发现了小丫头的诡计,便埋头数着米粒细嚼,筷子再不往外伸。罪魁祸首得意洋洋的与一旁的安煊交头接耳,分享战果,安煊往角落一瞥,在桌下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席间气氛依旧火热,无人注意到她这一边。
丁家哥哥当真是大院里的活宝似的人物,见多识广,开朗活跃,惹大人们喜爱。
“阿修什么时候回国来发展?”黎家阿姨笑问。
“小子跑野了,舍不得回来,这次若不是我老头子下了死令,你瞧他还指不定野在哪个鸟不拉屎的旮旯里!”丁爷爷精神矍铄,嘴上嫌弃,看着孙子的脸上却是满溢怜爱。
丁家哥哥不满,直呼:“那是志向,志向!老头儿,你不懂。”
倾听谈话间,风雨知道了丁家哥哥伟大的志向,无国界医生。果真是令人倾佩的志向,她想。
丁家哥哥丁修,随父母住在好战民族德国,年方24,大学修医,将将毕业,去了趟贝宁本打算就此贡献青春,却被丁将军急召回国,原因不明。
席闭,丁爷爷与外公摆出棋盘对弈,大舅舅小舅舅上楼进了书房,母亲与黎家阿姨带着龙凤胎在厨房准备蛋糕,剩余几个小的围在棋盘边,看的煞有介事。
风雨对象棋不通,想去厨房帮曹婶的忙,念到母亲在那儿,她却步了。
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再晚怕要错过闭宿时间。她一人呆坐在客厅沙发,脚边卧着吃多了已然酣睡的塞拉,心有急迫。阳台边时不时传来献计献策的争执声,她会侧头去看一眼,更多时间是往楼上瞅。
米黄色的双层水果蛋糕均匀切块,分到每一个人手中。黎家阿姨笑着给风雨递了一块点着鲜红草莓的,她含笑接过,轻声说谢谢阿姨。
大舅舅和小舅舅还未下楼来。
老人们不喜甜腻的蛋糕,将自己的份儿赏给了小辈,龙凤胎得的最多,吃得不亦乐乎。丁家哥哥拿着小勺去挖两小人捧在手里的蛋糕,安琪儿左躲右躲还是叫他偷了好几勺,气得跺脚。安煊滑头,躲在丁爷爷这座大山之后,丁家哥哥魔抓未出便被镇压。
小姨程语芬这个时候姗姗来迟,进屋闻到空气里香甜的气息,馋虫被勾起,问母亲要她的份儿。
黎家阿姨调笑她奔四的人,还跟小孩儿似的喜好吃甜。“谁叫你回来的晚,没留你的。”
小姨怏怏,风雨将自己还未动的那一块儿奉上,“小姨,我的没吃,给你。”
程语芬皱眉瞧了瞧,摇头说:“我不吃草莓,你吃吧。”
风雨抿唇沉默,端起的手臂缓缓落下。一只沾满奶油的塑料小叉忽然伸来,利索的叼走了那粒鲜红的草莓。
“好吃!”丁家哥哥鼓着腮帮,啧啧点头赞道,眉眼冲风雨明朗的笑着。
丝丝喜悦刚刚升起,又一只干净的小叉叉进她手中香软的蛋糕,风雨惊讶的侧目,芸霁站在一侧,白皙的手指两下用力,蛋糕一分为二,一半叫他举着小叉塞进嘴里。
她木讷的看着他在咫尺的距离,蹙眉嚼着那鲜甜软食。他睨她一眼,嘟囔着说:“吃不完,别浪费。”
黎尧反应过来,也走到风雨身边,腆着脸说:“吴风雨,你不喜欢吃,那剩下这点儿,我来帮你解决?”
说着,伸手就去抓小纸碟里剩下的蛋糕。丁家哥哥眼疾手快的一掌拍掉他的手,捏起蛋糕,说:“哪儿都有你。”
黎尧悻悻的皱眉,作委屈状。丁修举着蛋糕到风雨嘴边,浅笑说:“小家伙,张嘴。”
风雨听话的把嘴张成O形,味蕾立刻触上软腻香甜,直沁心肺。
其实三个都是不喜甜的人,那日分食一块蛋糕,嘴角却都有着隐隐的笑意。
那日晚归,大舅舅送她到校门。差7分钟闭宿,校门到宿舍走路要花十分钟。
风雨一路跑到宿舍楼下,见大门未关才松了口气,放缓了脚步。夜黑,路上行人甚少,她走到台阶前,忽听左侧昏暗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尤为清晰诡异。
她奇怪的望去,看见一男一女模糊的身影在暗淡的光线中缠绕扭动。一楼窗口透出的灯光被错杂的树枝打乱,丝丝渺渺的泄入黑暗中,那激吻纠缠的两人似有所查,嘴唇分开一同看过来。
光线虽暗,风雨还是认出他们。女生平日干净爽利的马尾凌乱的散落在耳际,灰色外套敞开,下面的白色T恤勾勒出细腻花边的衣角向上褶皱,在胸口处鼓起一只手掌的形状,腰间白皙柔软的
肌肤裸在寒凉的夜色里。男生一手在那白色T恤里,一手环在女生挺翘的臀上,还用力着向自己身下按压。
陈思,苏朝阳。
夜风一阵接一阵的灌进她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冰凉了整个肚腹。陈思惊慌的推开苏朝阳,背过身去手忙脚乱整理发丝衣衫。苏朝阳悻悻的甩甩头,手指轻抚过沾了女孩儿粉色唇彩的薄唇,眸光邪魅的睨着风雨。
风雨匆忙的别开头,不再停留,跑进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