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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没有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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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步六小时,走过了漫长的漓江,肩上的大背包越发的沉重,但毕竟离西街近了,想到就可以到西街的酒吧里舒畅的饮上一两瓶冰啤,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想像中的西街,应该是一个极具个性,自由散漫的地方,虽然我从没去过,不过我仍然坚持认为我可以很容易融入它的氛围,因为,我就是一个自由散漫的人,我应该在那里。

    在兴坪登上了开往阳朔的小吧,照面的是几个风尘仆仆的老外,他们身前莫不是硕大的旅行包,看到我也是肩负大包的上了车,他们不觉投来了引以为同道中人目光,我扬扬手说声:“嗨!”他们略带矜持的颔首作答,我微微一笑,坐下,视线投向车外,不再作声。

    小吧疾驶在蓝山绿树之间,我虚闭眼睛,舒展身子让疲惫尽量流散,可我的神思,已经先我一步,站立在西街的十字路口当间。

    当车徐徐停在阳朔的车站里,下车后迎面而来的竟是西街的一个入口,悬挂街口的路牌沉思般的纹丝不动,上书的黑字昭显着它的存在,只是,它以这样迅速的方式进入我的眼界,它的神秘感不免在我心里打了一个折扣,不过,这丝毫也没有影响我对它向往已久的心情。

    我想我可以不急于找住宿的,因为那不是我的目的,随着节假日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淌入这曾经让我梦寐的地方,旧西街不算很长,各式各样的酒吧和各具特色的店铺纷入眼帘,我尽量一间间的步入,以窥视它们的内容来满足我的好奇,那些店铺,尽管杂陈着一些古旧和说不上名目的工艺品,也算得上琳琅满目,但总体来说还是引不起我的兴趣,不过,话说回来,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酒吧,而不是购买,它们出卖什么,和我此行又有什么干系呢?

    曾经在书上一遍遍看到过对于西街的描述,无一不是这些酒吧所带来的氛围和一种特别的精神依托,现在我所要做的,不过是浏览,而不是迫切的融入,简言之,当那些熟悉的酒吧名字应和了我曾经在书上所看到的,我还是会油然产生我终于身处其中的快乐,但是,毕竟游人如集,过于喧闹的人流让人浮躁,我左闪右避的在众多的中国的外国的肩膀间挤过,从无数晃动的脑袋的间隙里继续我的搜寻,很多酒吧的门前围桌坐满了各色人种,但我发现,国内的游客和国外的游客消遣方式有着明显的差别,在同样的桌旁,国内游客的自得和国外游客的悠闲似乎成了一种界限,它明显的划分了两种心态,这不免让我惊异,老外竟然比国人更适合这块地方,难道这就是去过西街的朋友们所说的,西街是属于老外的?

    我终于在一家起名蓝鸟的酒吧里坐下了,我并没有刻意的做选择,我想有时候在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它所呈现的状态更明显。

    大中午的阳光灼热得逼人,长时间的行走以及曝露在阳光下我的皮肤火辣辣的,我饥肠辘辘疲惫不堪,随意点了一盘印尼炒饭和一杯冷饮我这就算是在西街的酒吧里坐下了,屋外仍是人来人外,而屋内暗色的装饰和轻声流淌的外文歌曲却让人安宁,我听不懂外文,但我善于感受一种意境,待我满足了饥肠之欲以后,慢慢的噙着冰饮,这种安宁开始沁入了我的身体,绵长的音乐慢慢的卸下我的疲惫,而酒吧里潜在的气氛让我浑身疏软,一位不明国籍的年轻老外走进酒吧,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就着咖啡冉冉升起的热气岿坐不动,良久没有饮上一口,我突然感觉,在他的沉寂中,在这个酒吧里,他轻易的得到了专属于个人的氛围,而他人是无法窥视和进入的。

    我仰倒椅背,开始想像自己是酒吧里的地砖,嵌到西街的每一间酒吧里。

    找好住处后扎实的睡了一觉,等困眼半睁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低垂了,此刻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我终于可以潜入西街,作我的梦幻之旅了,不过,梦却从没有这么真实,这么灿烂过。再次进入西街时已经是灯火掩映,音乐声相互交替,此起彼伏了,街面一如白日时的繁华,摩肩接踵的无不是好奇和寻乐的人群,一种莫名的想醉的冲动洋溢心头,我在街头街尾来回的穿梭,不断的进入各色的酒吧,但我很难找到安身的所在,每一处均告爆满,我不免有些郁闷,我干嘛非得节假日来呀?此时的繁华和我想像中的那种休闲散漫的状态可相去太远了。

    夜间的酒吧里国人济济,老外倒少见了许多,白天所感觉到的那一丝安逸几乎荡然无存,混迹于酒吧间的国人们充沛着躁动的热血,几乎能想像到他们酒意醺然后踏凳而起,大声宣布:“西街是我们的了!”

    既来之则安之,为了不负此行,我仍在一处勉强算得上是人少的酒吧里落了坐,随口点上两瓶啤酒独酌,角落的小舞台上,一歌手难以启齿的唱着不知所云的歌曲,我一时感觉乏味得紧,一瓶多酒很快落肚,服务小姐绕桌而过时问我还要些什么,我伸出两个指头,笑笑说:“两个--!”

    “两个什么?”

    “一个叫闷,另一个叫死了。合起来就是闷死了!”

    把啤酒喝罢我起身出了酒吧,在人流中穿梭我觉得低落,传说中的西街怎么能让人如此不堪?拥挤的人群更让我感觉孤独和烦乱,我仍一间间的进入,仍然被拥挤的人群和有如的吧般狂躁的音乐推出,我想要不是我在想像中把西街幻想得过于完美,就是我根本不适合此时的西街,西街此时和我相互排斥了。

    我挣脱繁杂的人流,往西街外的酒肆蹿去,我迫切的需要一种状态,如果现在的西街不能让我放松下来,那么,我就在西街外的酒肆谋求一醉吧,这在我,可真是驾轻就熟的事。

    午夜时分,我已经醺醺然了,我重新走入西街,此刻的西街已经安静了许多,那些做买卖的店铺已经掩起了门窗,唯有酒吧,也只有酒吧,依然生机勃勃,只是,随着人群零落的散去,西街似乎恢复了它的原貌,它所具有的特质,又让我产生了融入其间的渴望,伴随着低回的音乐,某个酒吧的某个墙角,有深情拥吻的情人,而沿街的桌旁,不时突起引喉高歌的豪迈之士,而漫天的星斗,将浅浅的余辉涂抹在我的身上,我开始知道,我还只是西街的一个过客,我不可能很快就能领略到西街的风韵,我不是西街人,我并没有完全的进入西街。

    第二天我就收拾了行装,打算离开西街,不过,我没有对西街产生失望的情绪,西街自有它本身具有的东西,它没有那种一览无余的慷慨,它是需要人去了解,需要人去融入的,那种感染的力,是相互的,而不是简单的谋求,张扬不起我的个性,是我的失败,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想,长期驻留的人,才能深切的体会,我一匆匆的过客,很难领悟到什么,它分明在告诫我存在自有存在的理由,领悟不到,只是我个人修为不够罢了。

    西街,我一定会再来的,而再来的时候,我将不再是一名过客,因为,西街不欢迎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