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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生活的好,要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和一根上吊绳
-----题记
西西里走了之后,我找到他的墨镜,那是一副普通的蕴着浅褐色流质的薄薄镜片,远望的时候像是一潭沼泽温柔如水却难以预测,西西里的眼神曾在它的庇护下白云苍狗地变幻,墨镜在我手上冰凉如水,有零度的冻结与锋利感,它被我失手掷在地上,却没有再碎,像西西里一样生硬,我深信这是唯一属于西西里的一件罕物,在我找不到他的日子里,它引着我划破长空大段的空白,像是时光倒流或者意念重生,让我追忆他眼睛的温度。跨过沧山泱水,我执拗地按着back键,想把那些过去的碎片找回,可是西西里我找不到你。
记得看见西西里,他倚在学校长廊上朝我微笑,阳光一寸一寸洞穿他随风摇曳的发丝,他的双肘向后支撑着栏杆,但是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像一潭沼泽,温柔如水却难以预测。他无疑是俊朗的,他用干涩的嗓音对我说:“可,我想喝水。”我可以看清他那着陶瓷杯的手,脉络分明的,那些蔚蓝色血管像管道一样纵横交错,把他的手掌撑的干净秀美,我听见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像张扬的兰色精灵,向着不同方向游荡与旋转。
在我印象中,西西里只有两样东西值得我记忆并且颠来倒去地回忆,最终刻骨铭心:他的头发和墨镜。遇见他,会是在风特别肆意的清晨或者午后,他的浅褐色发丝在风中飞舞地抑扬顿挫,似乎是一场精心排演的话剧如火如荼地上演,在这温惋的和风下,总会有强烈的视觉感。他的墨镜让我想起q版王家卫和黑手党,于是我叫他西西里,他笑的很奸诈。
曾经我问过西西里,你这么打扮是不是学王家卫那家伙,西西里笑的很放肆,呵,我可不喜欢那大块头。
有时候听歌,我们找很苍老的曲子,或者叫做“忧伤”记得80后的写手们很小资也很有情调,吃着几百块的哈根达斯或者跑去泡杯cupccino,谈论着忧愁啊忧愁,也许辛大叔又会讲“少年不知愁滋味”啦,有时候西西里对于一些事情很不屑,歌星一句“谢谢大家”就引来欢声雷动,一句邓小平理论就成了虚无主义,shirt,这是他说的。
记得梁实秋写老师骂他的时候“你算什么东西,我一眼把你望到底。”我不会这么说西西里,他的那副深沉古板的墨镜把我想窥探他内心秘密的欲望扼杀在萌芽阶段并且很理直气壮地杀了我说这句话的锐气,不过事后证明那位老师并没有把梁实秋一眼望到底,到是我对这句话耿耿于怀之后骂人屡试不爽。
西西里生气是毫无征兆的,他尖利突兀的性格爆发的时候想维苏威火山,汹涌而炽热,当他看见扒手下车的时候,那人扬着下巴“小子,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穿开档裤呢!”我给了他不屑的鄙夷的一眼,他给了我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我恍惚记得有人描述维苏威火山:巨大的火山怒吼着,充满火焰和烟,头顶是天堂,脚下是地狱;”我看着公车地板,他颠簸地厉害,我感觉我的头被某种生硬的东西咯着,它让我疼痛不已。记得那晚的夜色很朦胧,甚至有些木纳的呆板,像旧时暗淡的油灯毫无生气,我在月色裹侠中沉沉睡去,怀疑着我的灵魂和肉体,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
我醒来,西西里似乎已从我生命中淡去,我听很苍老的歌曲,或者叫做忧伤
谁让瞬间像永恒
谁让未来像从前
视而不见别的美
生命的画面停在你的脸
不曾迷得那么醉
不曾寻地那么累
隐约感到曾经有人和我一起听歌,一起谈论忧伤,一起发表独有的调调,在我脑海中时常有两副画面相互交替地出现,那浅褐色的头发和酷似王家卫的墨镜,他冲我微笑,他叫我可,我的朋友,让我的心天旋地转。
我的脑海像真空一样苍白,被抽离了我赖以生存的记忆空气,望着日出日落,天地万物,我感觉我是个异类般尴尬,什么都不是我的,什么都不是。以往的生活像被无意间抹掉的磁带,我徒劳地咀嚼着生活带给我的空白,味同嚼蜡。我试图努力把以往的生活连成线,构成面,结果却是永远都是支离破碎的惨淡。
我的朋友来看我,他们握我的手,很亲切,我却不习惯,他们叫我很奇怪的名字“洛可可,记得我们吗?”他们有恬淡的笑容和纯真的眼神,他们提起同样奇怪的名字西西里,忽然从我内心深处升腾起某名的温暖,他用干涩的嗓音叫我“可,我的朋友。”“西,西,里。”我张开嘴唇默念,内心一片荒芜。
有个女人来找我,我朝她微笑,她有种让我无法抗拒的亲和力。可她摇晃着我的肩膀泪流满面,让我有种兵临城下的恐慌。“他的眼角膜本来就有问题,随时都可能瞎,你怎么还可以让他打架,现在镜片戳伤他的眼睛,他就要变成瞎子了!你这个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她扯我的头发,歇斯底里地。
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我在恐慌中看到一个眼睛缠满纱布的男孩,他的浅赫色头发那么好看地在风中抑扬顿挫“妈,你住手!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连我都不记得了。”我看到某种液体濡湿了那层层叠叠的纱布。我忽然有种想抚摩他眼睛的冲动,那里有我莫名的感动,并且它似乎让我坚信它给予我的宿命般的温暖和温度。他转向我“可,我来和你告别,这种离别也许是永别,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不要戴墨镜,你就不会错过看我的笑脸,我捏着他脉络分明的手掌“你是谁?”他的嘴角调皮地上扬“你一直叫我西西里。”“西,西,里。”我张开嘴唇默念,内心一片荒芜。
医生说我只是暂时性失忆,以往的日子铺天盖地袭来,我记得我曾经有个朋友,我们互相取很奇怪的名字,我叫他西西里,他叫我洛可可。我记得当我摘下他的墨镜的时候,我看不到他瞳仁的活力,只有那薄薄如锡纸一样的雾气附着着美丽的眼睑,让我有种泪雨磅礴的错觉。我记得我们喜欢找苍老的曲子,或者叫做忧伤,我记得我们痴迷般地喜欢王朔却骂着他流氓,我记得他一声声地唤着我的名字“可,我的朋友。”
我用手掌轻轻覆盖我的眼睛,这是西西里常用的动作,他喜欢我长长的睫毛掀动手心的感觉,他说他能听到“簌簌”的清响,那是生命的律动。西西里摸着我的眼睛的时候,他会哭,我可以想象他哭的样子,泪雨磅礴地。他说可,什么时候我离开你,那种离开也许就是永别,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不要戴墨镜,你就不会错过看我的笑脸。
这种姿势永远不会有人再给我,我学着西西里覆盖我的眼睛,陌生而绝望,微风掀起我的发丝,让我隐隐想望那些浅赫色的轻舞飞扬。
05年的夏天开出一季繁华,我们彼此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