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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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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早饭,已是日上三竿。远黛才欲出言询问百里肇,外头`青恰在此时进来禀说岳尧有要事求见,此刻正在书房候着。听是岳尧来了,百里肇心下不由一动,当下更不犹豫,便转向远黛道:“我今儿有事,中午就不过来了!”

    远黛闻声,微一颔首之后,便起身相送。百里肇见状,便冲她摆一摆手,示意不必送了。

    他既有此表示,远黛便也顺水推舟的站住了脚步。徐青推了百里肇,将将便要出门的当儿,远黛却又忽然开口叫道:“王爷!萧姐姐的事儿,还望王爷记在心上才好!”

    百里肇回答简单而明了:“你放心!”

    眼见百里肇去了,远黛便也离了西屋,回屋之后,她却是难得的没在炕上歪着,而是站起身来,自行走到螺钿小柜跟前,开了柜子,取了一卷不薄不厚的册子捧在手上,慢慢的翻看着。杜若捧了茶自外头来,见她站在螺钿小柜跟前看书,却不免笑道:“王妃这是在看什么?”

    回头朝她淡淡一笑远黛倒也并不瞒她,便扬了扬手中书册:“是我亲手誊抄的药材清单!”她回平京也已有了数年,虽然绝少出门,却仍有不少珍稀罕有之物通过沅真之手,送到了她的面前。

    而她手中的这本册子,便是这些年到得她手的一些药物。

    文屏在将螺钿小柜钥匙交予杜若之时,非但交待过柜内的各样物事,又曾详细说过远黛的几样宝物,嘱她若非必要不可轻动,而这本册子,却正是文屏再三叮咛的几样物事中的一样。在萧老太君身边多年,杜若如何还能不知分寸,听得这话,倒也并不多问·只笑道:“我看这册子甚厚,一时半会的怕也看不完,王妃何妨坐下慢慢查看!”

    远黛颔首,便在炕上坐了·搁下那本册子,先自端茶喝了一口。

    茶盏还未及放下,外头文屏却已走了来禀道:“王妃,前头才刚有人送了东西来,说是王爷差人送来给王妃的!再问是什么,只是一问摇头三不知!”

    远黛点头,吩咐道:“你叫几个精细些的丫鬟将东西好生送进来·也不必打开看了,且先搁在螺钿小柜里头吧!”既是百里肇吩咐前头送来,想来便是那日她开给他的药材了。既然送药之人自己也都不知所送何物,那便是说,对于这事,百里肇无意宣扬。

    文屏答应着出去,过得一会,却自己捧了几个锦匣进来·将之收入螺钿小柜内。远黛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慢慢的翻看着手中的簿子·仔细斟酌着各样药材。那边文屏收拾停当,却并没离去,而是微微迟疑的在远黛下手处站了。

    “有话直说!傻站着作甚?”眼皮微撩,远黛淡淡的道了一句。

    文屏等的正是她这一句话,闻言之后,立时开口道:“我只是想问一问小姐,萧小姐之事如今究竟怎样了?”

    听文屏唤她小姐,远黛便是一怔。自打百里肇发过话后,澄怀居内一应丫鬟都已改了口称呼她为王妃,这会儿文屏忽然重新唤她做小姐·想来必是有什么私话要同自己说。及后听她问起萧呈娴,远黛心下不觉更是疑惑,讶然抬眸去看文屏:“这事如今却还不好说!王爷也并没给我准话,只应了说是尽力而为!”若百里肇昨夜所言无误,这桩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但没什么理由的·远黛总觉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此了结。

    默默点头,文屏却忽然问道:“既如此,小姐又为何还要苦苦逼着王爷呢?”

    这话一出,立在一边的杜若却不由的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看向文屏。她倒真是想不到,文屏竟会这么与远黛说话。心中这般想着,杜若已忍不住拿了眼去觑远黛。

    随手搁下手中书卷,远黛正色道:“文屏,你怎会想起问这个?”

    犹豫一刻,文屏才轻声的道:“今儿小姐叫住王爷时,我恰站在离王爷不远的地儿,因此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王爷的脸色。王爷的脸色……可着实不甚好看呢?”

    对于这一点,远黛还真是一无所知,一愣之后,她才点了点头,却并没言语。

    文屏忍不住又道:“我知小姐与萧小姐一贯亲善,只是如今王爷既已允下这事,想来便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既如此,小姐其实完全不必这般步步紧逼,徒然引得王爷不快!”

    摇一摇头,远黛没有回答文屏的问话,却转向一边略显局促的杜若道:“杜若,你怎么看?”

    不意远黛会问她这话,一呆之后杜若才尴尬道:“这个······”对于这事,她自然有着自己的法,但却并不觉得以自己的身份,竟适合对此发表意见。

    看出她的为难,远黛平静的补充了一句:“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想说什么只管说来就是!”

    犹豫片刻之后,杜若终于决定实话实说:“这事,却要看小姐的意思了!”说到这里,她毕竟还是顿了一顿,觑了一眼远黛的面色,这才接着说下去:“看小姐觉得哪边更重要!”她并没明说,但远黛与文屏却都已然明白,知道杜若的意思就是二者选一。

    点一点头,远黛又问道:“我若不管萧小姐,你们觉得可好?”

    二婢相视一眼,各自无语。远黛与萧呈娴素日交好,萧呈娴对远黛更可谓是掏心挖肺,从无不是的地方,如今她一旦遇事,远黛却不管不问,这无疑是不妥当的。

    “可是······可是小姐也已经尽力了啊……”文屏甚是勉强的辩驳着,便连自己也觉这话有些太过单薄了:“何况,王爷也已应下了这事,我只是······只是觉得小姐不该苦苦逼着王爷!”

    远黛仍不答她的话,而问杜若道:“杜若,这事在你看来,最后会怎样?”

    杜若心中真真已恨死了自己偏偏在这时候待在这屋里,但远黛问话,她却又不好不答,迟疑片刻,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据我看来,这事王爷若不肯出力,其结局也难说得紧!”

    文屏忍不住开口道:“杜若姐姐,你为何就不能将这事往好里想呢?”

    杜若一怔,便有些无话可说。

    远黛却偏在这会儿开了口:“那是因为,杜若在老太太跟前待的久了,看过太多你看不到的事儿!所以她看事,很少会往好处想···…”说到这里,远黛不觉淡淡一扬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非止是杜若,其实我也一样!”

    有些事儿,看的越多,便愈加的让人无法往好处想。而宫闱之中的一些事儿,她看的实在也并不少。故而百里肇虽说了那话,远黛却还无法就此安心的等待。

    因为如此,所以这事未曾尘埃落定之前,她的心中总觉不安,总觉这其中可能还有变数。

    摆一摆手,远黛有些疲惫的吩咐道:“罢了!文屏,你去取笔墨纸砚来,我这会儿便要修书一封,你替我送去回春药铺给沅真!”到了这会儿,她也只能是有备无患了。

    文屏正自细细琢磨着远黛话中的意思,一时竟是没能会过意来,只愣愣的站在当地。倒是杜若在旁接口应着,同时更伸手轻推了文屏一把。

    百里肇的轮椅进了书房之时,第一眼便见岳尧正坐在下首处的椅子上喝茶。听见声响,他忙站起身来,朝着百里肇简单一礼:“王爷来了!”

    淡淡应了一声,百里肇示意徐青可以出去了。侯徐青离去,关了门后,他才问道:“可是鲁医正那里有什么信儿了?”

    耸一耸肩,岳尧无奈道:“鲁老儿的心机可比王爷想的更要深得多,见了那药也只是有些诧异,倒是不能看出其他!我又试探了他几句,却觉他若非是老奸巨猾,便是一无所知!”

    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百里肇道:“竟是这样的吗?”鲁医正其实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百里肇对他也是颇有了解,因此听得岳尧这话,再细细一想,却觉这事还不甚好说。既不好判断,自也只有暂时将这事搁了下来,留待以后再说了。

    他心中正想着这事,那边岳尧却已开口道:“我今儿来见王爷,为的其实却是宁亲王!”

    “宁亲王?”诧然的一挑眉,百里肇道:“他怎么了?”

    笑了一笑后,岳尧伸手入袖,却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与百里肇:“昨晚上,宁亲王请我过府喝酒,颇问了几句有关王爷的事儿!我因不得王爷言语,也不好答他,只是一问三不知的推搪过去。他眼见问不出什么,便留我在他府中睡了,今早却修书一封让我带给王爷!”

    按说宁亲王与百里肇乃是亲兄弟,些些小事完全可以过府商议,但今时不同往日,百里肇才自新婚大喜,那边宁亲王却刚送走了结发妻子,自是有所避讳,不好前来,不得已下才托了岳尧送了书信来。

    了然一笑,百里肇道:“我这位大哥的性子还真是百年如一日的谨慎小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