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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程裕易匆匆赶回府,之前特意到锦绣阁取回提前一个月预定的那幅绣品,以讨好亲娘……现今这“黛绣”愈发难求了!不要说想都别想的绣画了,就是绣品,选择的余地也不大,更多的,是客人提前很长一段时间预定,写好大致的要求,挨上什么是什么……
当时,纯属为了未雨绸缪,他随口道了一句,“团扇,赠母”,今日拿到一方匣子,打开,果然是团扇,绡纱的,湘竹柄,绣了只栩栩如生的怒放牡丹花。
一两朵并蒂大红牡丹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刚刚吐蕾。
虽是织绣,并不是用细线精雕细琢,却一样的生动趣致,令人移不开眼!难怪这“黛绣”能得到靖州这一堆贵妇闺秀的狂热追捧……
回到府邸,这绣品自然不是他自己递到亲娘那里,照旧托付亲娘房内的孙嬷嬷代劳。这陈嬷嬷是郡主的教养嬷嬷,已是老嬷嬷了,在房里独有些脸面,母亲敬重依赖她,万不会发作她,于是她也乐于为这些公子小姐们去讨个好。
程裕易知晓,若是自己去送,不仅讨不了好,搞不好被亲娘当场火爆发作一场!
也难怪襄南郡主愤懑,这亲事是她老早盘算好的!哪知道会有闪失……
这李希乔家的门第,配王府也不算辱没了,难得这姑娘是看着长大,性格玲珑乖巧,奉承服侍自己也算用心,正好配老二这浪荡不羁的,能把这不听话的儿子笼住……
反正这姑娘就在眼前,跟老二也是见过的,这般婚事也不算冒失,也不用着急。等到李希乔长成,及笄那天,她送过去一支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簪,这般贵重的礼,李家也心里有数了,当天两家其乐融融。
孰知回到家与老二这么提了一句,这小子就开始推三阻四,先是找了千万个结亲不适的理由,听得她脑仁疼,再是半个月没归家门,杳无踪影,找都找不到……最后连程修齐和老大也来劝她,说老二是个有主意的,强扭着也没意思,不如索性算了,或者过两年再看看!
最后,程修齐甚至还说了一句,儿子不止一个,非要跟李家结亲的话,这个不成,还可以问问另一个……
襄南郡主堵着气,随口一问程裕丰,他倒是面带羞态,半天没出声,搞得她当场吃了一大惊!
熟稔老小的秉性,知道他大概是对李希乔印象不错,心里大致是愿意的。
可是这番,她却没那么愿意了!
她虽中意李希乔为媳,但觉得配老小还是次了些。李希乔年长小儿一岁也就罢了,程裕丰如此清秀温雅,倒显得李希乔有些粗鄙了……老三的婚事不急,她还想慢慢挑呢……其实无非是婆婆心态,舍不得宠爱的小儿子,感觉配谁都可惜了!
襄南郡主不情不愿、失落愤懑,威逼着程裕易,敷衍着程裕丰,拖延着李家,其实是心内拿不定主意;然后,她采取了六神无主的情况下惯用的方法,求借神助……
几日后,她低调地去靖州有名的月老祠合了几个八字:
程裕丰与李希乔年刑冲害,若硬要结合,便有血光之灾风险,搞不好祸及家人;
而程裕丰与李希乔倒是天赐良缘、佳偶一对,除此之外,还有若干溢美之词……襄南郡主心花怒放之际,就把婚事给订了下来。
然,这襄南郡主也不是笨的,过了数日,嚼出不对来,派人去探查,果然打探出老二早先去过月老祠,打点过人、动过手脚是无疑的,并且,估计是知道早晚被亲娘查出来,于是,亲自出面,也不避嫌,一等亲娘觉察,就早早暴露!
郡主顿时气倒,揪不到儿子,就想冲上月老祠大闹一番,但好歹是家丑,生生忍住了,每日砸砸瓷器、疯狂购物、刁难丫鬟、折腾老公来发泄……
另外,老二不是不想订亲、亲近女人么?塞了两个妖娆缠绵且不对盘的通房过去。
李家知道郡主一向偏疼这小儿子,无不允之道理,反正能嫁到这王府就是!惟独这李希乔收到消息时,面对着窗外如水月色,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眼圈发红,最后黯黯掉了几滴泪……
程裕易自然知道李希乔对自己的心意,对于这世上的大多数事,他都通透得很。
小时候,李希乔便爱缠着自己,攒紧衣角求自己帮她摘花捉虫做灯笼;大了些,李希乔每次来王府,总是精心装扮过,虽待在李夫人、郡主身边,碰面时,总是低低地拿眼觑他;再大了些,会拿些新作的诗句给自己过目,往往满纸是“趑趄登楼四顾,踦楹久驻无凭”、“微风拂薮水潺湲,悠然双魬呢喃语”……他也不太搭理;这两年,李希乔还暗暗送过几个描花香包给自己,也不知道被他的大丫鬟收拾到哪里去了……
他的确接触闺秀不多,但也不至于一时被迷住了眼睛,对于李家希乔,他无甚感觉!也无法想象跟她共度一生……
王府里,王爷程修齐的精力大半用于培养长子,毕竟以后是要袭爵的;而襄南郡主的心思又几乎分给了长女和幼子;这程裕易倒是完全跟着奶嬷嬷、各路师傅长大……除此之外,唯一受照拂的就是,自五岁起,每月总要去外祖父西昌王府那住上几日……
说起西昌老王爷,又是另一段长长的故事了……譬如,先帝非嫡非长,在皇帝爹暴薨后,顺应遗诏继位时,天下谣言四起,纷纷扰扰,各路藩王皆蠢蠢欲动……西昌王爷作为先皇亲弟,身份十分敏感……能安享富贵至今,确是个人物!
啊,扯远了!再扯回来,只是,从程裕易记事起,西昌老王爷就是个喜欢美貌通房的白胖老头了……二十余位通房,或柔美娇嫩,或妖娆丰韵,或清秀恬静,或华丽端庄……直接的副作用,就是程裕易过早对美女产生了颇强的免疫力……
但是他知道,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外祖父总要带上一壶酒半只烧鸡,屏退其他人,对着外祖母的画像叨叨个一整天,从“那些年我们一起抓过的蚂蚱”,讲到“无子”那件小事等等等等……其实,画像上的年轻时候的外祖母,既不算美貌高贵,亦无温柔气韵……无一丝殊处。
小时候,他不孝地想,如若亲娘挂了,亲爹必不会如此念叨她(当然,亲娘这么强悍,必不会挂在亲爹前头)……二叔三叔就更不会了,周遭的叔叔伯伯好像都不太会……
受这番影响,程裕易虽个性不羁、行为也不拘小节,但骨子里倒是正派传统的。对于自己的婚事,不仅看重,而且还有些期许。虽然究竟是什么期许,他也说不清,反正不会像爹娘这般一边倒的忍让迁就!更不会像兄嫂这样从最初的志趣相投,走到相对怨尤……
通俗一点,就如外祖父的“亭亭如盖矣”,程裕易亦想找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那柄牡丹团扇不负所托,果然起了些作用,第二日,襄南郡主起来后,听闻程裕易还未逃出家去,尚在他的小院中,也没有冲过去发作,又听到对于那两个通房,他也无甚话说,老实乖觉地安顿在房中,心中又舒坦了几分。
不过,这么轻易就饶了老二,一方面是木已成舟,再怎么发作也无济于事,无非想出气,另一方面,就是还有更烦忧的事占据内心,那就是近来老大程裕容的妾侍快要生了……
这日,程裕易也起得颇早,差人探听母亲房内的动静,心中暗笑,母亲虽厉害聪慧,到底不失作为女子的天真,以为塞两个通房就能让他这里乌烟瘴气,也太小看他了。
就那两位的斤两,是唤作如梦、漱玉罢,昨晚他回到自己小院时,正在院门口推搡扯皮,一个裙衫皱成一团,另一个钗环摇摇欲坠,白可惜了不知谁取的两个这么绮思的名字……让他院里的人白看了一场笑话。
早就得到消息的他,本想笑纳一下,结果也没兴致碰了,让几个老嬷嬷轮班,训诫德容到天明,才打发她们去睡……估计今天她们也没什么精力再折腾了。估计母亲真是气极了,连塞来的闹事通房,也没仔细挑一挑……
他从未真担心母亲的事,无非是用时间耗着,这回的黛绣有用,大不了多跑几次锦绣阁,母亲从来都是这幅脾性,能拒了这门亲事,哪怕让她发作个两年三载,也是值得的!
倒是与母亲一样,他也有点替长兄忧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麦克尤恩的《追日》,再度拜倒啊!推荐推荐~
今天还上了红字榜,受惊若宠!感谢看文的筒子们,感谢编编!
只是这文写得越来越吃力了,又想多写点,又想提高质量,关键也不是很写得来爱情啊……
另外,之前一直是想到哪写到哪,今天列了下提纲,发现还是要把宅斗扩展到有一点宫斗,下半篇才有大的背景啊!太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