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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安是一座大的立交桥,京城里的。远望气势恢弘,雄伟壮观,整日车流如水,人流如梭。她就在家的对面,平日里,或有意或无意,总喜欢过去走走,欣赏一下她的美丽,感受一下她的心境。奇怪的是每次去都会不同的感受,还有绝然不一样的领悟。
今天是周末,带着女儿闲来逛逛。
已近黄昏,广安早已点亮自己值班的夜灯,在忙碌着,她来不及跟我们打招呼,正忙不迭地疏导着如织的车流人流。你看看,左边,绿灯一亮,几十辆甚至上百辆车,并排着,争先恐后地,如脱缰的野马,拼命地追着,你不让我,我不服你,仿佛一群穷疯了的饿汉,在争夺一个将要到手的馒头。右侧,红灯一闪,一时间,立马是一条长长的车队,如一条游龙,尾巴淹没在遥远的朦朦的雾气里。这一条条的长龙,喷着云,吐着雾,喘着粗气,亮着嗓门,穿梭在都市的心脏里。
两侧的行人,似乎没了章法:摆摊的,设点的;卖烟的,卖牒的;站着的,跪着的;南腔的,北调的;黑头发的的,蓝眼睛的。乱遭遭的,你拥我挤,急急地蹿着,抢着,时不时地打个手势,将车困在路的中央。呵呵,也许是急着回家,也许是急着出门,也许是在张望没回家的孩子,也许就象我,在街上感受都市人的生活。
哦,忽然间,心里有点慌,广安,你还能承受几何!显然,广安顾不得这些,颤抖着脆弱的身躯,只顾自各忙着。尽管眼睛有些昏花,脚被压地酸痛,嗓子里也积满灰尘,可她知道,这容不得她。
“爸爸,你看,这是什么?”女儿拽拽我的衣襟,懵懵地问。“啊!脏死了,别乱摸好吗?你看看,哪儿还有点干净的地方!”我的回答可能有些过火,可是,广安,别怪我,不是嫌弃你,说真的,太脏了。
你的脸上总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令人作呕的的东东,我说是“面膜”还好听些,可你知道吗?别人说这是些“牛皮癣”尽管环卫的大嫂多次给你洗面,可洗过的容颜又被戏称为患上“白癜疯”我知道,这不怪你,你是无辜的,你是受害者,你的脸上经常被吐得遍是唾沫和痰液,身上也被揭起一块块的伤疤。你也爱美丽,你也曾为此伤心地哭泣。
没办法,你象乡下来城的女工,为他们恪尽职守,可他们似乎并不懂得,你正在被这个浮燥的奢华的群体吞没--不只是你自己,还有象你一样的,好多,好多。
广安,说实在的,你曾经确实好美好美,可今天我并不那么认可。你虽然装饰有华丽的外表,极显雍荣华贵,在我看来,就如对面珠宝店里那些挑剔的少妇,只懂得粉饰自己的躯克,内心其实并不怎么,顶多傍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装装清纯,卖卖风情,弄弄骚姿,骗俩馊钱,跟在别人背后极尽地得瑟。
难道你没有看到,在你的脚下,一个个,身无分文,蓬头垢面的老人,拖着残疾的身子,抖动着破烂的饭盒,跪在肮脏的地板上,鸡啄米似地,不停地叩着,叩着
当然,我知道,广安,其实你并不冷漠,你自己也要活着,你只为适应环境,让谁也没有办法。
“爸爸,看,那儿一群人,在干什么?好多好多啊!”女儿的话又一次打断我。“哦,那是警察,在进行巡逻,或是执法。”我抱起女儿向桥的那端走去。
“爸爸,怎么来这么多警察啊,为什么都是警察,穿的衣服却不一样啊?”女儿总是这样,喜欢问个为什么。“他们是不一样的警察,这些是交通警察,在维持交通秩序;那些是城管警察,在维持大桥秩序;那边的是工商管理警察,在挨家挨户排查是否有非法经营者;还有那边是公安刑警,在治安巡逻;还有武警”
“呵呵!这么多警察啊,我真得感觉好好安全哎!”女儿快乐地摇动着两条上翘的小辩。“看,那边又来了一队,还顶着枪呢!又是什么警察啊?”“哦,是银行专用的押钞车,那些人是护卫,不是警察。”
“这里不是有很多很多警察吗?还不安全?不是警察干嘛还带枪呢!”女儿撅着小嘴,问得好突然。一向自视很高的我,这次竟然无以回答。
一股重重的粉尘,从桥的另一端压过来,搅乱了昏黄的灯光,瞬间扩散着。空气里弥蔓着浓浓的土腥味。爱美的女人纷纷拉起自己的外衣,蒙着头,溜溜地沿路边蹿着。
广安,我要走了,那边正在借着黄昏动工,可能又是拆迁,呵呵,这是城市永恒的旋律,也许你已习惯。这几天我不会再来看你。不要等我
广安,好抱歉,今夜不能再为你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