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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在黎州郊外时,咱们半路遭遇了山匪,看你怎么还那么淡定呢…”
安无岁幡然醒悟,抬手轻轻一拍桌子,好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原来是你早就知道来人是云间月的,有意给他们可乘之机,好让那个傀能上车顺走碧玺戒,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能让我们陪你来这拍卖场。”
“好啊你!沈问,咱们仨认识了可都将将要十年了,怎么现在连我们两个都敢骗啦?!”
雁歌震惊之余,伸出小手怒气腾腾指向沈问,“你,你…”
你都计划好了你不早说,害我们白白担心!
“你什么你。”
沈问轻飘飘打掉她指着自己鼻子的手,跟拎小鸡仔儿似的将雁歌扯到一边去。
“先前没来得及说,那还不是怕你们露馅儿,要是让林姑娘知道是我主动要拉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那她还怎么可能愿意下山。”
“什么!?”
“你们等会儿,先等会儿,我捋一捋。”
林微语听这几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扶着额头思索了一番,然后难以置信地抬眼望向沈问。
“你竟然又利用我?”
合着就为了坑我一个啊!?
沈问对上她这诧异失措的目光,扬起嘴角,温柔和善地笑了笑,这让林微语更怒火中烧。
呼——
她当即抬手一掌蓄力攻向沈问,后者也不是吃素的,本能地直接侧身躲了过去。
接着,林微语抬起另一只手,朝着他另一侧方向出拳。
沈问借力打力,扬起胳膊用手肘又把这力道还了回去。
简单过了两招,出了出气林微语才作罢,咬牙闷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咦?不对啊沈问,你怎么知道林姑娘这么在意碧玺戒,而且她就一定会跟来?”
雁歌歪头看他,手指不自觉落到自己桃红的唇边,“难不成你连这戒指是她师父的定情信物这种事都提前知道?”
“哈~什么?”
沈问伸手挡住自己张开的嘴,好像很困倦似的打了个哈欠,转而又用手托着脸笑道。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只知道她想得到碧玺戒,那既然东西落到云间月这种强盗手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嘛。”
啪!
“谁跟你是朋友!”
听到这里,林微语终于忍无可忍,重重把手里的杯子摔到桌面上,瞪着沈问怒道。
“亏我如此信你帮你,你居然待我如此不坦诚!我现在就要下船,管你还有什么计划,恕在下都不陪同了!”
说着她就“腾”地起身朝着屋门走去,脚下步伐奇快,不难看出这会儿是真在气头上。
刚走到门前正要伸手拉动门把手,后面却传来沈问的声音。
“林姑娘。”
听到呼唤,她的手本能地滞留在空中。
“揽星辰这艘船,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现在你手中并无请帖,试问船上谁敢随意放你离开呢?”
沈问略微摇了摇头,然后抬手拍拍身边的空座椅,“不如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
林微语回忆起先前在一楼甲板上看到的,那个浑身浴血的冒牌货的模样,心中一凉。
沈问所言不无道理。
自己没有请帖却贸然下船,一定会被云间月的人误以为是偷盗了什么东西,这艘船上还不知道藏着多少高手,到时候或许只会更麻烦。
想到此处她收回摸到门把的手,转身又走回到桌前,在三人的注视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不下船又如何?反正我是不会再信你的鬼话了。”
林微语神色越发淡漠,冷静地又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寒冷。
雁歌整个人趴在桌面上,抬眼看看林微语又望了望沈问,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求助似的看向安无岁。
安无岁却对她轻轻摇头,表示不必担心。
“消消气,林姑娘。”
沈问歪过脑袋望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态度甚是诚恳,“我从没有过要害你的心思,之前没说清楚,就是怕你这样气上心头拒绝沟通,再说,现在我也都坦白了呀。”
“哼,如今你我已然登船,所有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手里,这会儿摊牌,不过是因为你已经无所顾忌。”林微语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为了能让林姑娘你帮我做件事,我如此煞费苦心,不惜把碧玺戒这等宝贝冒险交到云间月手中,当真是十分有诚意了。”
沈问见她如此冷漠,顿时有些可怜兮兮的。
“……”
林微语无言以对。
毫无道理!
几次三番利用自己达成目的,这家伙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如今,我们的身份都有掺假,你是雨师山弟子,我是听雪门弟子,无论是谁暴露,云间月的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大家其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沈问轻声笑道,“既然如此,还不如你帮我达成目的,这样,我们不但可以在三日后安然离船,我还会支付你应有的报酬,何乐不为?”
“笑话,什么报酬能…”
比命还尊贵。
这话林微语还没说完,就被沈问出声打断。
“碧玺戒。”
沈问身体略显放松些,靠在椅背上笑吟吟道,“如果林姑娘愿出手相助,我便将碧玺戒双手奉上。”
“……”
林微语沉默半晌,语气逐渐淡然,“碧玺戒如今又不在你手中,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姑娘说笑了。”
沈问依旧泰然自若,仿佛自己已经占尽谈判上风,“我肯将它送到云间月手中,自然就有把握将它拿回来,若你还不信我,我们可以立个字据,如果我当真言而失信,你大可以直接带着字条去问责听雪门。
而且,林姑娘,这可是你能得到碧玺戒的最佳机会了呀。”
“……”
林微语沉思片刻,冷笑一声,“…呵,那你倒是说说,想要我做什么?”
“咳咳…”
沈问见她冷静下来愿意听自己一言,这才清清嗓子,收起笑意,神色恢复如常,一本正经开口。
“咱们来做笔买卖吧,林姑娘,这回我不再对你隐瞒什么,全盘告知,你听完若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呢,就再帮我这么一次。”
……
天上的云层逐渐堆积,原本还明媚亮丽的江面渐渐阴沉下来,太阳躲在云后逐渐滑落到远方。
霞光从云朵的缝隙里透露出点点金光,江面尽头之上的天空映照出艳丽的粉色。
风平浪静,江水流动的极其平缓,站在揽星辰商船的二楼外都感觉不到一丝晃动。
雁歌与林微语二人靠在室外走廊的雕花栏杆上,这里可以看到船头一楼的甲板,也刚好可以看到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衔着落日余晖。
“好舒服的凉风,要是可以把这面具摘下来,那就更好了。”
雁歌的手肘搭在栏杆上,神情惬意地望着远方。
林微语整个人背靠着栏杆,将长弓月霞抱在了怀里,淡粉色的纱裙被风吹到一侧,虽然她戴了面具遮脸,但衬着日光浑身的气质饶是仙女一般。
“沈……阿问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林微语原本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在她拖了好长的声音之后终于改口过来。
“我总觉得阿问的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关于自己的事他说起来,也总是真假参半,我仿佛完全看不透他这个人。”
刚刚在屋子里时,沈问曾特意嘱托了几人,相互之间不能再直呼其姓名,以免让有心之人听去记住。
于是四人这几天里只能互相称呼对方提前商量好的昵称,林微语还没有习惯,故而差点就直接喊出了沈问的大名。
“他啊。”
雁歌抬手扶着自己的兔子面具笑了笑,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其实我也看不真切,要非说有谁很懂他的话,我也只能想到苏姐姐了,毕竟他们两个自幼便熟识,拜师入门的时间也十分相近。
阿问当着我们的面儿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很喜欢气别人,有时候甚至还贱兮兮的,但我知道,其实他一个人背负了很多,却又什么都不愿意说,还总是扮演着如兄长一般的形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