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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大昭寺院门,地上是平整的石板地面,中殿门庭两边是石砌的花坛,种满了花草树木。
院子正中是个巨大香炉,还点着几柱香,白烟随风飘扬。
正殿两侧是穿行而过的抄手游廊,院墙边是一水的竹林,竹叶垂在廊檐,僻静而悠然。
院中还能看到有几个穿着相同的和尚,正在清扫地上的灰尘。
住持拄着禅杖走在前边领路,偶然路过几个扫地僧,都会停下对他躬身行礼。
沈问一行人也不敢多话,皆是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顺着正殿一旁的走廊,走到大昭寺内部院中,然后几人进了个像是专门用来接待外人的房子。
屋内摆设简陋但却整洁,除了正中的两个座椅,进门两侧也摆置了供人休息的位置。
住持缓步走到正中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慈眉善目朝几个小辈点个头。
“几位施主,请坐。”
四人正欲坐下,门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个身影。
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刚刚在门外拦住沈问的那个小道长凌霄子。
“住持!我挑完一百担水啦!后边是不是就可以修习心法啦?诶,又是你们…”
他一进门就高声呼喊,余光瞥见沈问等人,语气逐渐放缓。
“哟,又见面了。”
沈问笑眯眯看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凌霄道人。”
“住持!你怎么什么人都随便放进来啊?你没看这家伙身上邪气逼人,他绝非善类!”
凌霄子气愤指着沈问喊道。
“胡闹,来的这几位都是贵客。”
住持呵斥一声,又无奈地叹气,平和着回道,“去后厨帮忙砍柴,过堂后下午去扫地,从大雄宝殿扫到后院钟楼,扫不完就不要吃晚饭了。”
“啊——?”
凌霄子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可怜兮兮,垂头丧气,“那好吧…”
说完,他就转身又风风火火跑出门去。
“唉,让几位见笑了。”
住持见他走远,又转头对上沈问几人,“几位一路上山辛苦,老衲已经叫人准备几位的住处,还请各位在此休息片刻,一会儿便可以去斋堂过堂了。”
几人纷纷点头道谢。
住持说是自己还有别的事儿要忙,便先起身走出方丈室先离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要去斥责那个叫凌霄子的苍山派小道士。
“过堂是什么?”
雁歌等他彻底离开,才松了口气,歪过头小声问安无岁。
“这…”
安无岁一时也不答不上来。
“就是吃饭。”
顾浔舟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玩弄自己手中的折扇,为她解释。
“在大昭寺里,吃饭就叫过堂,对这里的和尚来说,过堂用斋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
雁歌惊奇着点点头。
竟还有这说法。
“真不愧是江湖全书。”
沈问拍手称赞。
“少来!”
顾浔舟一扇子丢向沈问,后者笑着轻松接住,“喂,沈问,你刚刚在大门外时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什么话?”
雁歌闻言一愣。
“就是他那时在大门外,夸奖庙内和尚修行的话。”
安无岁耐心解释。
“当然是真的。”
沈问展开顾浔舟丢过来的折扇,抬手缓缓为自己扇风,“据我方才所感知,这大昭寺里随便一个扫地僧,就已经能够达到尧轲的灵力水准。”
“竟有这种事。”
顾浔舟眯着眼思索。
这些隐居多年的高手,江湖世人不知,也没有名气,故而顾浔舟的百闻台中,也从来没有记载这些人的名号。
毕竟百闻台中记载的江湖名人,是需要功力和名气皆满足要求才能上榜。
而这些隐居山林的和尚,别说是江湖里的众人,就是和山下茶寮里的小厮提起来,人家也未必认识。
所以,就算这些人的功力属于绝世高手的水准,山外的人也大多无人可知。
“看来大师们在寺庙里摒弃凡尘,静心修炼,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能有助灵气增长啊。”
沈问摇头感叹。
琢磨着要不等自己治好了身体之后,也去个什么地方闭关修炼一阵儿。
几人正在方丈室内闲谈,门外踏进来个瘦瘦的小和尚。
他俯身推手,请几位贵客一同去五观堂用膳。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几人好好饱餐了一顿,终于是去除了这两天里爬山的疲惫。
用过餐后,心满意足地一同从五观堂溜达着走出来。
院中香炉内依旧燃着几柱香,烟雾袅袅,闻之使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间,几人漫步路过寺庙里的花池。
这里土壤湿润草木繁盛,栏内黄灿灿的迎春花开得正盛,一棵硕大的梧桐树生长在墙边。
路过还能闻到隐约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经脉全损还有心思出来闲溜达,看你这也不着急啊,要是我的话,可早就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咯!”
忽然,梧桐树上传来粗矿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去,梧桐树的树杈上躺着个懒散的和尚,他戏谑调笑沈问,手里拎着个酒葫芦,还时不时喝上一口。
沈问仰着头打量他几眼,微微欠身。
“氓北听雪门大弟子沈问,见过大昭寺西堂,山寂大师。”
见他这反应,旁边三人也跟着纷纷抬头。
这个酒气熏天的和尚似乎来了兴致,轻笑一声,翻身从树干上跳下。
树枝随之颤动几下,跟着在他身侧落下许多粉紫色的花瓣。
“你就是沈问?”
山寂大师抬手喝了几大口酒,手中的葫芦瞬间变得空荡荡,他晃了晃葫芦,顺口问,“那个废柴?”
“正是。”
沈问乖乖点头。
咚!
山寂大师猛抬起手,用那空心的酒葫芦敲了沈问脑袋一下,声音清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连前辈也要糊弄。”
他大笑几声,看不出喜乐,扯着嘴角大声道,“你师傅郑机云可没少跟我炫耀,他收了个举世无双的天才徒弟!”
见这和尚行为粗鄙,雁歌皱眉。
她看见沈问脑袋挨敲时,还想提枪往前,却被身边的安无岁随手按住。
“师傅总是如此言过其实。”
沈问不气不恼,还是对着醉和尚微笑。
“……”
“哼,你这小鬼头心思太重,我不喜欢!”
说着,山寂大师一把拽住沈问的后衣领子,“但既然先前已经答应了你那便宜师傅,便还是要管管你。”
沓——
他脚下猛踏一步。
瞬间,两人一同腾空飞起,迎着风飞往大昭寺后院的房顶。
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沈问被他拽着,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故作镇定,任由他扯着自己施展轻功。
地上的顾、安、雁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再抬头时这二人已经飞出去数米高空,影子越来越小,逐渐远去不见。
沈问哪里还敢乱动,就自己这烂骨头架子,若是被山寂大师高高抛下去,当真得摔成一滩肉泥。
他目光落到远处,云雾缭绕间,隐约看到个屹立山中的高楼,与周围的庙宇格格不入。
“看到没?那就是大昭寺的钟楼。”
山寂大师一手拎着酒葫芦,一手揽着沈问,欣然说道,“原本大昭寺的后院有两座钟楼,当时被郑机云的流光斩一剑斩碎一座,现在就剩这座咯…”
“诶等等!先说好啊,他是他,我是我,他郑机云斩碎的楼可不要叫我沈问来赔。”
一听不大对劲,沈问连忙打断山寂大师的话,先给自己留出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