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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未亮透,宁青穹就亲去考场门口送谷涵。杨柱半夜来打地铺排队,谷涵如今已经在队伍前列了。见宁青穹来了,便拉着她问:“拂雪昨天回去有没有告诉你,那个糕点我很爱吃的?”
宁青穹脸瞬间就红了,还好隔着幕离谷涵也看不大见。她不肯回答。谷涵又拽了她两下衣袖,她还是不肯回答。
谷涵便知多半是说了,喜滋滋转移话题,问她:“宁姑娘你说我这次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宁青穹没想到他还有忐忑的时候,抬头看看他,微微抿嘴一笑,对谷涵招招手,“你蹲下来我告诉你。”这肯定不能蹲给前后左右的人看,谷涵只好让扬柱帮他排下队,跟宁青穹走到人少点的偏僻地方去,在她身边蹲下来。宁青穹便弯腰在他耳边悄悄说:“你放心,就算你被黑下去了,我也嫁给你。”
说罢她立刻直起身,背着双手盯自己的脚尖,不去看谷涵了。
谷涵摸摸被幕纱拂过的耳朵,恍惚是有气息呼过。偏头看着她傻乐,要不是放眼望去都是人人人,恨不能就抱着宁青穹转三圈了。乐得差不多,谷涵也站起来,微微弯腰,有些激动地跟宁青穹小声说:“宁姑娘,你等我考个状元来娶你。”
宁青穹脸红红的,哦了一声。她看到队伍已经开始往前移动,便也拽了拽谷涵的衣袖,小小声同他说:“那个桑叶酥,你午睡起来吃比较好。”
“哦,为什么?”谷涵有点惊奇地问。
宁青穹不回他了,只推了推他的手臂,催他:“快回去排队吧,你吃过就知道了。”
谷涵只好是很有几分期待地回去排队了。
在谷涵的这种期待中,会试终于开考了。今科赴考人员四千余,录取将有二百,相比乡试的几万人录几十个,已经是非常温和的淘汰率了。尽管皇上今科又给云贵地区的举人多争取了几个名额,占据半壁江山的还是文风最鼎盛的江南地区。对江南的士子们来说,很大程度上他们只是换了个考场和昔日的对手继续战斗,别的地区十几年才有可能出一个能压过他们中佼佼者的奇才,并不需要给予太多关注。谷涵裕远镜这些人的底气就是由此而来。
第一天午睡起来,谷涵泡了热茶,就甜蜜蜜拿了一块桑叶酥,准备吃吃看是什么玄机了。一口咬下,表皮酥香,内馅清甜,既有红豆的黏糯缠绵,又有薄荷的清凉沁爽,在这封闭的号房中,宛如一道丝丝凉爽的清风一般。
吃完神清气爽,谷涵净了净手,喝了口茶,喜滋滋地磨墨看题想答案。
这九天对许多学子来说可谓地狱一般的,考到一半昏厥被送出来的,中毒被送出来抢救的,甚至失火烧死自己和附近学子的都有,可以说每个能完完整整考完走出考场的士子都是上天和命运的宠儿了。
地狱九天之后,宁青穹去接谷涵。就算谷涵是个坚持天天锻炼身体打太极的人,也被会试折磨得有点走路虚浮,宁青穹忙让杨柱扶了他:“我已经让李婶熬了粥,你上马车先喝点。”说着,宁青穹捂了捂鼻子。
谷涵看到她的动作有点崩溃,感觉自己在宁青穹心里的形象都被会试毁了,“这么大味道啊?”说着他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
“是有点大。”宁青穹笑死了,站远了一步。
谷涵就问:“他们出来没?没出来,我就在这等等,顺便散散气。”
“出来两个了。你也别散什么气了,进了马车还是一样的味。”
谷涵:“……”
他很崩溃地掀帘子上马车了。一想到自己身上有股自己已经闻不到的味,还要带着这股味吃东西,热粥都要喝不下去了。
段臻看他端着碗迟迟不喝,忍不住问了:“谷涵你怎么了?”
谷涵抬起头,拉了段臻衣袖一下,说:“你给我闻闻你身上有味没?”
“什么味道?”段臻有点懵,已经喝完粥闭目养神的刀越宏都睁开了眼,看他俩。
谷涵拉着他衣袖闻了闻,好像是闻到一股有点恶心的味道,再一使劲闻,又闻不出了,一想到自己身上也这样,更郁闷,更崩溃了。他刚要放手,范信泽一掀帘子就要进来,看到谷涵拽着段臻的袖子在闻,这画面实在……他愣了一愣,脱口而出:“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谷涵也愣了一愣,立刻机敏地说:“不,你来得正好,给我闻一下你身上味道大不大?”
宁青穹咚一声靠到外面的马车壁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五人脸色苍白脚步漂浮浑身怪味地齐了,宁青穹又等了等梁晋朝。看到他脸色红润脚步扎实地出来,不免是有些新奇,便问了:“你这些天吃的什么,怎么精神头还这么好?”
“不就是你送的那些吗?”梁晋朝莫名奇妙。
宁青穹惊讶了:“连谷涵都快走不了路了。”
梁晋朝听了又有些得意:“其实我昨日就写完策论了,睡了一天。”
“……”宁青穹无语,“都写完了,你怎么不早出来?”
“这不是怕我爹知道我没认真考打我吗?”
宁青穹:“……”你爹又没跟来。便道,“我看你也不像会有事的样子,你自己坐马车回客栈吧,我先送谷涵他们回会馆了。”
梁晋朝便与她作别,又过来跟谷涵打了声招呼,高高兴兴地回客栈去了。
宁青穹把他们送回会馆之后,李婶那边的补品之类的汤也送过来了。会馆里本身也不会没有准备,都已经备了热菜热饭等士子们考完回来就能吃了。宁青穹当然不会抢他们的活,不过那天拂雪回去把柳枝的出场说了之后,宁青穹也有点警惕心理了,这次她已经提前让自己的丫鬟护院们来填满了谷涵和他同窗住的院子。
热水烧出来,谷涵就着急地跟许范二人说:“我先我先。”然后抱着衣裳抢了第一个去沐浴了。宁青穹又笑了许久。
因是宁青穹让丫头给烧的热水,便也给谷涵他们备了沉香金银花等料混合制成的香胰子,等谷涵花去了整整半个时辰洗完出来,他已经是沉香味主打了。头发也还半干着,没拾掇利索,谷涵就一边擦头,一边故意走到了宁青穹身边晃荡。
宁青穹心里笑翻了,就是不理他。一会儿叫拂雪去问问厨房那边的菜什么时候能端过来,一会儿又指使攒风去帮刀越宏那院子多烧点热水,如是吩咐了一圈,谷涵果然是忍不得了,凑过来问:“宁姑娘,我身上没有那股味了吧?”
宁青穹瞬间就笑抽了,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连坐在附近排队等沐浴的范信泽都受不了他了,笑着打趣:“你出来得太快了,根据我的经验,还要再洗两个时辰才行。”
宁青穹又攥着手帕笑了半天。最后才勉强说了:“狗鼻子也闻不到了,你快把头发擦干吧,难道想湿着发去睡觉吗?”
谷涵这才有些委委屈屈地专心擦头发去了。
估摸着许奇茂快洗完出来,宁青穹就不在院子里坐了,带着捧雨到了外面跨院里,看着厨房那边的热菜热饭送进来。
今天陈夫人和陈元晨都来了,陈元晨也知今日宁青穹会到场,特地亲自抵达厨房,指挥战斗,就是为了防止宁青穹自己从外面送饭过来,她这边好及时反击的。结果最后给谷涵院子的饭菜都送进去了,宁青穹那边还一点反应没有,像是不把她放眼里一样。陈元晨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陈夫人已经远远见过宁青穹一回,她今日过来,替陈行关怀一下春闱大考后的士子们是主要的,近距离接触一下宁青穹也是她的目的之一。估摸着他们差不多吃完饭,陈夫人自己也过来了。
她和宁青穹便在跨院遇上了。
陈夫人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问道:“这位姑娘是?”
宁青穹虽然不认识她,也猜得到来人身份,福身行礼,大大方方回她:“见过陈夫人,晚辈姓宁,今日是来照看朋友的。”
“原来是宁姑娘。”陈夫人和蔼地点点头,似乎很欣赏她,亲切地说,“我来看看几位士子,宁姑娘想必也是忙了一天,可要一同吃些会馆中的饭食?我们母女在外院那边单置了屋子。”
宁青穹便笑得很乖巧地回她:“多谢陈夫人,我这就快回去了,便不叨唠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陈夫人抬眼看了下天色,关心道,“近来城中不甚太平,宁姑娘路上记得当心些。”宁青穹又款款行礼,谢过了她,表示自己记下了。陈夫人便穿过跨院,进了那边院子代表夫君关心谷涵他们。
她一边问过谷涵等人这些天的饮食身体,一边打量谷涵这未来女婿,一边想着宁青穹。时下男女大防并不算严,似宁青穹与谷涵这般,只要他俩最后成亲了,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所以宁青穹大大方方说她来照看友人,这上头,就连陈夫人都挑不出一点理来。
谷涵他们已经吃完饭了,一一答过陈夫人的亲切问话,陈夫人便转头往外走,又在跨院和宁青穹说了两句话。这两句话还没说完,谷涵就出来了,他有点意外地看看滞留在这的陈夫人,跟她又行了礼,便过来同宁青穹说:“宁姑娘,趁我现在刚吃完饭还有精神,你陪我走走吧。”
宁青穹又抿嘴笑了笑,和谷涵一起跟陈夫人道了别,等她先行离开了,二人方才一起出了跨院,在抄手游廊上慢慢走着散步消食兼闲聊。
谷涵先问了问陈夫人拉她说什么话,宁青穹说也没什么,便将这个话题揭过了,她仰头笑盈盈问谷涵:“这次考得怎么样?”
谷涵低头瞅瞅她,谦虚一笑:“中第总是问题不大。”
宁青穹骄傲地点点头,含羞带笑地问他:“你是不是高兴坏啦?离娶我又近一步了。”说罢她微微仰头,骄矜又可爱。
谷涵满脸笑容看着她,心里也滞滞满满的。
此时此刻,他当然满心只想娶宁青穹,宁青穹也毫不怀疑,满心以为他定要娶自己呀。
人世未千帆,光阴有几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便是重在这无猜二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