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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龙堂,易宝大厅,呈六角星之状,水榭中央置有主持之人站立的圆台。
司徒万里成为四岳堂堂主后,这里就交给了心腹弟子叶开打理。
韩经与司徒万里交往莫逆,自然是潜龙堂的贵客,叶开本来安排韩经坐于甲字阁。
可韩经婉言谢绝,自行前往“己”字阁坐下了。
燕丹、雁春君都是韩经生意网上的合作伙伴,没必要为了这点虚名在他们心中留下芥蒂。
匈奴头曼刚刚统一了草原大部分部落,被称为撑犁孤涂,声望正隆,就被安排在了甲字阁。
燕丹与雁春君同为燕国亲贵,分别落座于乙字阁与丙字阁,荆轲作为燕丹推荐的上卿,坐在了燕丹的一侧,正自顾自的将美酒大口大口地向嘴里倾倒。
丁字阁的韩非看着荆轲豪饮的模样,吞了一口唾沫,要不是因为归来时淋雨感冒,医师嘱咐不能饮酒,早就举起酒壶,填喂肚中酒虫了。
想想感冒的各种难受,强忍腹中馋虫,只把眼光不停瞟向桌上酒壶。
再忍一天,再吃一副药就能痊愈,我忍。
韩经旁边戊字阁有轻纱遮蔽,但其中隐约可见紫女苗条的身形,虽不见人,万千风情自有独到韵味透出,韩非偶尔也拿眼打量。
在韩经的眼光扫过时,燕丹颔首示意,雁春君放开怀中揽着的美人,举杯致意。
双方合作,各取所需,韩经在他们的心中逐渐也有了份量。
“大家都带来了自己的宝贝,今天就以物易物,交个朋友。”
叶开没让客人久等,步入圆台,揭开盖住宝物的纱幔,朗声道。
“稀世奇珍,蟠龙鼎,甲字阁,来自大草原的贵客。”
头曼很是得意,此番来中原,见识到了长城以内各种繁华景象,更加坚定了攻破长城,将中原财富收入囊中的打算。
哼,蟠龙鼎本是你中原宝物,还不是为我匈奴儿郎所得。
这天下珍宝,就该弓强马壮者居之!
雁春君带来的一对玉镯韩经很是眼熟,正是送给雪女的那对,难道是这次易宝大会没有换出去?
荆轲不愧为侠士,拿出来的是三支玄晶箭头。
“这位戊字阁客人要交换的宝物是这个形质古朴的盒子里面的东西,不过她有个条件。”
“那就是在交换前,不能打开这个盒子。”
叶开话间刚落,头曼与雁春君同时发出嗤笑声,“嘁,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装的破烂!”
“我的定物是挑主人的,在我的人看来,一钱不值,但在我的人手里,却是千金不易。”
紫女的补充虽然有加分,但是有些人仍是提不起兴趣。
韩经看向韩非,只见他眼神闪动,显然是被钓起了胃口。
而韩经准备的嘛,等到幕布揭开,一面等身高的镜子呈现在众人眼帘。
根部工坊出品,必属精品!
叶开站在镜前,镜中映照,纤毫毕露,“这,己字阁的贵人带来的琉璃镜过于珍贵,称得上是旷世奇珍!”
正式换宝时,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韩经的意向,显然极为中意这面镜子。
唯有紫女皱了皱眉。
可不是,工坊出炉的镜子太多数都供应给了韩王后宫,极少有成品流出,何况这面镜子与人身等高,当然夺人眼球。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韩经提出了交换神秘盒子的邀约。
“我说过,我的宝物是挑主人的。”
紫女谨慎措辞,“这里的主人以及大部分客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在我看来,碧海珊瑚樽更加吸引我。”
“琼浆入樽,碧海惊澜,我正好缺这件镇楼酒器,相比于用于梳妆的琉璃镜,我更亲睐碧海珊瑚樽。”
“就是,经公子跟我的翡翠玉镯交换吧。”
韩经没有理会雁春君的插话。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姑娘国色天香,就没有想要展现姣好妆容的知己?”
“可惜宝剑常蒙尘,壮士少知己,在韩经看来,这面镜子配上姑娘的妆容才显得相得益彰,不至于明珠暗投。”
韩非:“妙哉,录哉,美酒、佳人,二者皆为天底下最吸引人的物事。”
“宝剑赠知己,这面镜子正合姑娘这样的佳人为伴,姑娘就不要再作推辞了。”
韩非看了韩经一眼,“况且君子不夺人所好,八哥看上的东西,我这个做弟弟的理应相让。”
“至于碧海珊瑚樽嘛,承蒙姑娘看上眼,就赠与姑娘又如何!”
紫女再无推脱的理由,事情怎么从一开始就跟预想的方向有所偏移。
只好施了一礼,谢过两位公子的深情美意。
这是韩非与韩经的第一次正式场合下的见面,韩非发扬了孔融让梨的风格。
换完宝物,韩经特意请来雁春君一晤。
“君上要琉璃镜,何须拿心爱玉镯相换,说来也巧,韩某得到琉璃镜时恰好是一双。”
雁春君大喜过望,“有人新近孝敬了我数百胡奴,个个都是养马喂马的好手,知道经公子经营有马场,过后我让人送来,替府上照顾马匹。”
有些人只管骄奢淫逸,丝毫不考虑东西的实用价值,韩经只能在心里感念雁春君的大方,这样的土豪朋友,多多益善。
在雁春君眼里,韩经又何尝不是不识货的土豪朋友了,所以说,能互补就能双赢,体验到的是双份的快乐。
“韩公子,燕某久候了。”
踏出潜龙堂,刚要上马车,就听见燕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转过头看去,等在角落的可不正是燕丹,一旁的荆轲百无聊赖的倚在车辕上,不时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泯上一口。
把酒当水喝了,一刻不带停的,膀胱真好。
“燕丹大兄,许久未见,今天在潜龙堂相遇,大兄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愚弟也好前去迎接。”
同为里长城成员,韩经确实对燕丹入韩境未知会自己感到诧异,易宝厅上还是压下了疑惑,正打算派人联络寻问呢。
“此行身负机密任务,雁春君一路相随,带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雁春君的人,就没有节外生枝。”
燕丹压低嗓子,“边境林胡已经衰落,远遁北海之滨,燕赵的林胡之祸基本上宣告结束。现在头曼控制了秦国边境的大部分草场,崛起极快,有控弦之士数十万。”
“我们此行是燕国朝堂共议,特地交结头曼,以期达成军事合作,抵御暴秦。”
“燕国要勾结匈奴南下,进犯中原?”
韩经声音有些激动,燕丹忙示意,放低声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匈奴人袭扰秦国边疆,能拖住秦军三十余万,使秦人不能集中兵力攻打六国。”
“如果配合得当,匈奴人未必不能像当初的义渠,攻入秦国腹地,到时候,秦人首尾不相顾,就要由盛转衰,霸权旁落。”
燕丹的构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也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燕国与匈奴草原不接壤,燕将秦开又曾远却林胡,拓地千里,很长时间没有遭受草原民族的侵犯了。
没有切肤之痛,朝堂上一干人等就琢磨起了这等引狼入室的事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狼族一旦越过长城,受苦的还是我们中原百姓。”
韩经心里知道这是一步迟滞秦国步伐的妙棋,只是情感上仍不能接受。
“我们共同的敌人是秦国,头曼已经答应约束赵国边境的狼族部落,不再侵拢赵国边疆,公子嘉因为沟通狼族有功,在赵国的地位有了很大提升,封君有望。”
“大兄,恕韩经不能接受,以后韩经可以贸易,但绝不会出兵与匈奴人联合,还望见谅。”
韩经说的决绝,荆轲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眼神里还有一些别样的东西。
“也罢,反正韩国也不与草原接壤,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韩国兵少将微,燕丹也不再坚持,“无论将来如何,都不会影响我们的交情。”
“新郑城中近日有变故,大王相召,韩经先行入宫了,与大兄就此别过。”
韩经缓过脸色,与燕丹作别,“来福,驾车!”
荆轲突然解下腰间另一个葫芦,抛了过来,“韩公子,接着,算我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