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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孤男和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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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用看便能想到她的表情,只那么一想,便觉好笑,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先还压着,到最后已然没了顾忌,她隔着他的背亦能感觉到他大笑时传来的一阵阵的颤抖,她脸一黑,一把捏住他的耳朵,狠狠一扭!

    “嘶!”

    百里墨倒抽一口凉气,耳朵被扭了一圈儿,生生的疼,她松了手,瞧着他扭曲的侧脸笑眯了眼,“还敢不敢笑我了?”

    “不敢。”他无奈苦笑,只那苦笑里,却是带了那么一丝心甘情愿,于他而言,只要她还在,便是弄疼他、弄伤他亦无所谓,没有什么能比她在他身边更重要,这么一想,那一点轻微的疼痛便无甚重要了,连那丝无奈亦散了去,百里墨嘴角微微上扬,却是满足。

    她偏头瞧着他,许是他那含笑的模样蛊惑了她,她情不自禁的便伸手摸上他的耳尖,男子耳尖温热,许是她太过用力之故,他的耳尖泛了一丝红晕,刚一触碰,她便回过了神,忙不迭的缩回手,徒自懊恼。

    百里墨怔了一怔,她手指触碰耳尖的感觉尚在,那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在他心底划下一抹涟漪,一旦涟漪起,便再不能平静,一旦有了异样的心思,她的所有便格外敏感起来,淡淡的女子香,温软的身子,软软搭在他肩头的手……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底那丝越来越强的躁动感,笑道:“阿锦,那不是人皮,若真要用人皮,不知会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师兄向来心善,哪里会伤及无辜?”

    “心善?你确定?”她嗤笑,任何人都许会心善,那贺渊却绝不可能,不滥杀无辜倒是可能。

    见她不信,他立马反驳道:“师兄虽任性了些,毕竟真性情,师兄向来是嫉恶如仇、恩怨分明,怎算不得心善?”

    阎锦挑挑眉,揶揄道:“想不到你也会帮他说话,我记得,你俩以前并不合。”

    听了这话,他瞬间便沉默下来,连脚步亦迟缓了许多,她不用看他,亦知他的笑淡了下来,她不知以前有发生过什么,自然不知他这反应从何而来,却觉得那是并不太好的记忆,她伸手拍拍他的头,亦如以前一般,略带着一丝安慰与亲昵,许是她那动作真安慰到了他,他脸色好看了不少。

    “天快黑了,找个地儿歇息吧。”她道。

    “师兄早已找好了地儿,三里外有一处洞穴,可供我们暂时歇息。”他道,同时脚步亦快了起来,未过片刻,二人已是停在洞穴之外。

    阎锦滑下他的背,弯腰钻进那洞穴去,洞口看着极小的洞穴,里面倒是极宽敞,洞穴呈半圆形,许是贺渊派人打扫过,里面极干净,许是为了防止被发现,除了干净些外,里面并无其他东西,百里墨四处检查了一遍,嘱咐了阎锦两句,便弯腰出了洞,脚步声渐渐远去,渐至不可闻。

    此时天还未黑透,洞里依稀透着一点光,她随意寻了块儿略高的地儿坐了,百无聊赖的踢着脚边石块儿玩,洞里极静,虫鸣不闻,淡淡的光晕洒进洞里,烙下一缕缕斑驳的光影,她一脚踩在那光影上,徒自出神。

    天色渐黑,洞里渐现昏暗,在最后一点光退去时,他终是回来了。

    “阿锦,我回来了。”尚在洞外,他已开口唤她。

    洞外脚步声响起时,她立即抬起了头,却未起身相迎,亦未应他,黑暗里,她看见他拖着什么东西进来,放下后又出了洞,不一会儿又捧着什么走了进来,放在了她旁边,自始自终,她都安静看着,直到洞里火光起,她方看向那些他带回来的东西——柴火、已清洗干净的野鸡以及带着水珠的野果。

    “阿锦,我只找着了这些,你先吃些果子,我马上烤野鸡。”正在忙着给火堆添柴火的百里墨看到她落在那些东西上的眼神,立即道。

    男子半蹲在火堆旁,一身衣衫尽湿,死死的贴在他身上,不断的还有水珠落下来,砸进地里,润湿了他身下一大快地面,她瞧了一眼便撇过头去,顺手抓起旁边地上被树叶包着的果子一口咬下,含糊道:“你先将衣服烤干吧。”

    他似乎牢记了她的话,连温饱都未来得及解决,已是将自个儿给洗了一遍,唔,许是只洗了衣衫,还是直接穿着衣服洗那种,连一直卷起的袖口都未来得及放下。

    百里墨扔柴火的姿势一顿,他低头瞧了眼*的衣衫,轻轻笑了笑,将柴火扔进火堆里,起身脱衣,即使在她面前,面上亦无丝毫羞涩之意,直脱得只剩亵裤后,他才罢了手,重新坐下,将衣服用树枝架了在火边烤。

    ‘咔嚓。’果子极脆,入口清甜,她并未见过这种果子,她抬头瞧了旁若无人烤衣服的百里墨一眼,目光不自觉的便沿着他的脸庞向下望去,火光中,男子的一切都看得分外清楚,胸前微微鼓起的肌肉,下腹处匀称的腹肌,看着便觉结实有力,并非是那种夸张至极的模样,许是靠火堆太近之故,偶有汗水自额际滴落,落在他结实的胸口处,顺着那胸口便往下滑,一点一点,滑过胸膛,滑过腹部,最终隐入亵裤里。

    看着看着,嘴里的果子似乎变了味道,清甜不再,即使吃在嘴里,她却觉得有些渴,她皱皱眉,将目光往别处移,这一移,目光便落在了他左胸处,方才她未看见的地方,那离心脏不过一毫米的地方,赫然有着一抹醒目的伤痕,瞧那形状,似是箭头,伤痕周围呈粉红色,与那略微翻起且带着一点黑的伤口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扔了果子,脑海里赫然想起尚智的话来。

    ——主子被一箭伤了心脉,连大夫都说他极危险,治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她皱了皱眉,瞧那模样,不用亲眼见着那情形,亦能将那情形猜出一二,当时他定是极危险的……

    她的的目光停了这般久,又这般肆无忌惮,他想装作不知也难,自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便已察觉到,只是一直假装不知,当她那目光落在他胸口时,他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了些,当她目光顺着胸口往下,落在腹部时,他已心跳如擂鼓,极其不淡定的差点烧了衣衫,当她的目光定在下腹处不走时,他差点连心跳亦停止,他在期待,虽他也不知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直到她的目光移开,他方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又莫名的觉得失落。

    而现在,她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处,她瞧着他的伤皱起了眉,在她眼里,有着极复杂的情绪,他姑且将那神色定为心疼,这般想着,那本已恢复平静的心,再次极速跳动起来,他压了压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道:“阿锦,我无事,伤已经好了。”

    他那一句话,将她唤回了神,她瞧了眼他那冒着喜悦的眼,若无其事将目光转开,虽未再看他,心情却有些复杂起来,他身上伤口极多,除了那胸口的箭伤外,腰腹处、手臂处、肩头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约莫已有些年头,那些伤痕早已结了茧、掉了疤,那痕迹却未消散彻底,至今仍有淡淡的痕迹,只消一眼,便不忍再看。

    她不理他,他也不在意,笑着将野鸡拿至火边,用树枝串了架在火上烤,肥实的野鸡一架到火上,那油便‘滋滋’作响,不多时,那香味儿便溢了出来,阎锦盯着火堆发呆,百里墨则一边翻着野鸡,一边看着她,嘴角始终带着笑,笑意浅浅,温柔至极。

    “阿锦,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唤将她唤回了神,呼唤声近在咫尺,她转头看去,他正蹲在她身旁看着她,手里还举着一整只鸡,见她看他,咧嘴便笑,笑罢伸手扯下鸡腿,便递至她嘴边,她伸手欲拿,他缩手躲过,躲了后,转个弯又再度送到她嘴边,笑看着她,阎锦无奈,瞪了他一眼,他只作不理,喂食的姿势不变,她转过头去,一副‘我不吃了’的模样,百里墨垮了脸,小声唤她,“阿锦……”

    她依旧不理。

    百里墨瞧了眼手中的鸡腿,再瞧一眼她,妥协般将鸡腿递到她面前,她淡淡瞥他一眼,伸手接过,慢慢吃了起来,闻着极香的鸡腿,吃起来分外寡淡,她眉也不皱一下便吞了下去。

    待二人解决完晚餐,已是半个时辰后,阎锦依旧坐在原地,看着百里墨将吃剩的东西收拾干净,看着看着,已是睡意朦胧,她仰头靠在石壁上,便欲休息一会儿,刚靠上去,那正收拾着东西的男人不知何时已是奔了过来,蹲在她身前看着她,他的存在太过明显,她想忽视都难,遂睁了眼,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百里墨朝她笑笑,小声道:“夜里凉,我抱着你睡可好?”

    “不好。”她淡淡道。

    百里墨眸光一暗,失落的转身去了另一边,她懒懒瞧他一眼,闭眼休息,在闭眼那一瞬间,眼底却有笑意划过,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未来得及看见。

    夜,越来越深,火光渐弱,百里墨坐在火堆边,慢慢将树枝扔进去,目光时不时的便落到了她身上,她似乎睡得正熟,呼吸清浅,模样恬静,再不见白日里清冷的模样,他眸光渐柔,起身悄悄走到她身旁,弯腰抱起她。

    “就知你不老实!”

    怀里的人突然出声,他本就提着心,被她这一说,差点便撒了手,阎锦睁眼瞧着他,那目光要多不友善,便有多不友善,“你扔了我试试?”

    百里墨苦笑,手却抱紧了她,反正也被发现了,他索性死皮赖脸的不撒手,直接将她抱去火堆边坐下,“阿锦,夜里寒,我抱着你,你暖和些。”

    阎锦懒懒打了个哈欠,不置可否。

    见她似乎没有怪罪之意,亦无挣脱之意,百里墨底气足了些,扯过一旁早已干透的衣衫来搭在她身上,将她裹了个严实,低声道:“阿锦,你且安心睡。”

    “嗯。”阎锦将头靠在他胸口处,轻应了声,他的胸口极烫,不知是火的缘故,还是他的胸膛本就这般火热,靠着便觉温暖,阎锦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再次闭眼休息。

    她难得有这般听话的时候,听话得不真实,他心里却无半点担忧不安,不知是否是她在他怀里的缘故,他此刻唯有满满的满足,那些年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夜不能寐,都在此刻远去,心里那一丝掩藏得极深的阴霾,亦有了消散的痕迹,相信假以时日,定会晴空万里。

    他低头,深情凝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她闭着眼,却是有些无奈,她想,在他这犹如一百万大灯泡的目光下,她八成又得失眠,甚至已做好第二日顶着个黑眼圈上路的准备,结果在他这闪亮亮的目光下,她竟是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睡得人事不知!

    捡回来的柴火早已扔完,火光亦渐渐有了熄灭的迹象,洞里渐渐昏暗下来,他低头瞧着她,她的脸在渐渐黑暗下来的洞里越来越看不清楚,他犹豫着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轻的一触过后,他立即抬起头来,借着暗淡的火光瞧着她的反应,她似乎并未察觉到,他一喜,胆子亦大了起来,再次低下头去,此次那目标却不再是额头,而是在鼻尖再次一触,一触即离,再次瞧着她的反应,她依旧是毫无反应,他笑了,犹如偷腥的猫儿,偷吻却并未结束,洞里最后一点火星渐灭,他低下头,触上她那柔软的唇,轻轻咬了咬,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他猛地红了耳根。

    黑暗掩藏了他一切情愫,山洞挡了所有的窥视,在这个无人知晓、无人看见的黑夜里,他放任自己将满腔爱意倾泻而出,他不必担心她的拒绝,亦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此刻,他有她,而她,也有他。

    长夜漫漫,终将过去,当那一丝火红的光照进洞里时,阎锦亦睁开眼来,她动了动,却发觉自己不能动弹,余光可及处,是一颗黑黝黝的脑袋,她艰难伸手,戳了戳那颗埋在她脖颈间的脑袋,他却一动不动,她再度戳了戳,稍稍用了些力,他的呼吸吐在她脖颈间,略令她不自在。

    这次他倒是动了,却是在她脖颈间蹭了蹭,柔软的唇不小心擦过她的肌肤,痒痒的,她皱了眉,伸手用力推开他的脑袋,潜意识里忽略了他蹭过她肌肤时心底生起的那一丝异样感。

    “唔。”他呻吟一声,慢慢睁开迷蒙的眼,还未彻底清醒过来,在看见她脸的那一瞬,他已是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呢喃出声,“阿锦……”

    当他那温软的唇落在她唇上时,她猛地睁大了眼,旋即抬手推开他的脸,跳下他的腿,与此同时,手已经捏上他的耳朵,狠狠一扭!

    饶是他再怎么迷糊,这下也是清醒过来,方才他虽未彻底清醒,却并非没有知觉,眼下再看她阴沉的脸色,本就肯定的心更是坚信了几分,他变了脸色,朝她讨好的笑,“阿锦,我不是故意的,你莫生气……”

    “不是故意?那便是有意!”阎锦轻轻一笑,笑得好不温柔,手下却是越来越用力,他心里一凉,却是不敢求饶,再想起昨夜他所做之事来,难免的便有了些心虚,阎锦狐疑的瞧了他一眼,撒了手便走,百里墨忙起身,三两下穿好衣裳,忙追着她去。

    “阿锦!你等等!”

    他在身后唤,越来越近,阎锦头也不回,任他追上来,却是冷着个脸不理他,百里墨小心翼翼瞄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唤她,“阿锦……”

    阎锦似若未见,依旧自个儿走自个儿的,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究竟复杂在哪里,她却说不上来,对待非礼她的人,她最该做的便是将他打至残废,生活不能自理那种才能解气,但百里墨不一样,她不想打他,特别是在明知他不会反抗的情况下。

    可如今,她是越来越接受他的靠近了吗?先是允许他待在她屋子里,再是允许他抱着她,现今竟是连他吻她的行为亦不反感,虽她故作恼怒,却骗不了自己,她是不怎么反感的,现在已是如此,以后他对她做的事,还有什么她会反感?她隐隐觉得,她在与他日益接触中沉沦,虽然,她讨厌沉沦这个词。

    “阿锦!你莫气了,也不知有没有人盯着咱们,我还是背你走吧?”他轻轻拉住她的衣袖,朝着她笑,笑得好不讨好。

    她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虽是一眼,他已然看出她并未恼,心里一松,胆子亦大了起来,他松了抓着她衣袖的手,转而握住她的手,一握便是极紧,不会弄疼她,却也让她挣脱不了。

    “得寸进尺!”阎锦轻哼一声,却是没有挣脱的意思。

    “阿锦,我只对你得寸进尺。”他看着她,柔了目光。

    阿锦,你不知,对着你,我有多小心翼翼,生怕你生气,生怕你反感,我能做的,不过是在你不反感之时,得寸进尺而已,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