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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到这里,不幸的卡文了….】
在罗汉楼与四大世家子弟第二次碰面,就这样不温不火的淡出了二人的视线。墨如轩本就是局外人,对于这种争斗无趣的事情,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于厉邪这样城府颇深,又不喜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的纨绔子弟,更是不会跟墨如轩多什么。
在罗汉楼奉上厉家准备妥当的香火钱、登记入册后,厉邪就带着墨如轩去了臧宗的正殿真佛殿。真佛殿堪称金碧辉映,里面的佛像无一不是镀金,每一尊都是价值连城。很难想象佛门追崇清净到过着风餐露宿清茶淡饭日子的生活,在这么有何契合之处。这也使得墨如轩实在很难对表面功夫极其到位的臧宗有些许好感。
拜了佛像,便是取来装着佛签的木桶来回摇晃,直到一枚木签落地为止。至于抽到的是何佛签,墨如轩倒是一窍不通。只看到自己甩啊甩,一枚普通之极的佛签便掉了出来。他将佛签拾起,前前后后想敲了个明白,愣是不懂佛签上面的两竖行的字的内在意思,只知字面含义。佛签上是这么写的:
蒲柳之姿,望秋而零;松柏之质,经霜弥茂。【见注1】
纵柳开三月,不抵九月之寒;唯孤松临峭,胜过春花秋水。
这两句话字面意思便是将蒲柳虽绽放三月,风姿正茂,但也抵不过岁月的推移,季节的变化,最终还是凋零在九月秋来;而素以孤芳傲雪之称的松柏,质地虽朴实,毫无扎眼之处,但贵之内在纹理,不论春去秋来,抑或风寒交错,终能屹立陡峭,赏一方江山美景,颇有独立之骚。
字面意思懂是懂了,但这佛签应该并非所想的那么简单,其内在的深沉含义,墨如轩还是颇为好奇的。
墨如轩所跪坐的蒲团旁,忽然掉落了一枚佛签,发出掷地铿锵的声响。墨如轩闻声望去时,却见到了他意料之外的人。
那堪称国色天香丹水生花的脸蛋前,一层细薄云纱的紫色面罩轻微颤动,鼻息吐纳间勾人魂魄,这幅美景随便让一个懂得风月的人看到,都是会不禁感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资,当真存在。可她,不是在罗汉楼内见到的那位紫色面纱女子么?但不知是四大世家中的哪家,竟是垂得上天眷顾,生的这么一位天香之姿的女子,当真贵气。
因为距离之近,墨如轩这一刻似乎感受到这紫面纱女子从内心透出来的一丝紧张,她如捧圣典一般的用两手将地上的佛签拾起,好似手里面捧着的佛签是至关她一生命运的事物。这般心翼翼,倒是出乎了墨如轩的意料。
墨如轩心中一动,面色似有疑惑的侧头向另一旁的厉邪望去,却见厉邪风轻云淡的将地上的佛签拾起,竟是连看一眼都懒得看,直接收进了怀中,更让墨如轩无语的是,这家伙竟是连个表面工作都不做下,口中竟是还喃喃咿语一声晦气。墨如轩当头像被人打了一棍,愣在了那里。哎,还真不知这家伙到底会在意什么东西。
“孤狼兄,我们走吧。现在时辰不晚了,我饿了,现在去吃些斋饭,然后参加佛签大会。真麻烦,赶紧把这些事情办完,即刻下山吧。”厉邪起身径直往外走去,声音飘进了墨如轩的耳朵内。
墨如轩暗付道:“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外漏的怪胎呢。”心中感慨一句,墨如轩也随之起身跟上厉邪的步伐。不过刚走到一半,却是心中一突,随即将目光落在了依旧跪坐在地上的紫面纱女子上,只见那女子神情凝固,其视线停落在了厉邪逐渐消失在门口白光中的侧影,此刻她眼中的眸光,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有古怪!
墨如轩暗笑一声,便赶紧跟了出去。
……
臧宗内被设为禁地的七七四十九座魔杵方阵内,如天柱耸入云霄的千层塔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宝光。整个方阵内,渺无人烟,甚至连鸟鸣虫嘤的声音都没有。唯独有些生命气息的,却是遥遥行进在孤零零的千层塔上。这是一名垂老的金色袈裟和尚,耀眼金辉的袈裟也无法将他身上的衰老气息掩住,沟壑纵横的额下,那浑浊的眼睛静静望着仅在眼前的大门上。眼眸深处,那是一团雀跃的火焰在燃烧!
多少年了,总共有多少年了!曾几何时,距离上次进入这臧宗隐秘存在的神塔的岁月,这位金色袈裟的老和尚已经记不清了。此刻他的手的颤抖的,眼中微微有水光晃动。他想要触碰下那久违的大门,可惜手伸到一半,那扇重逾千斤的大门自己从内打开了。
首先映入他视线的,便是晕黄的密室内孤零零跪坐在蒲团,面对佛像的佝偻身影,那似乎半只脚都快踏入坟地的身影,在这老和尚的眼中却是擎天一般的至高存在。没错,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至始至终都相信,在这凡间真正成为仙人的存在,唯有眼前这位,只有他,才是这凡人世界中的至高神砥!
即使是中原四大门派之首的掌门,这个历来唯有破虚期中后期的老变态才能登上的宝座,在眼前这佝偻身影的老者眼中,也是一处一文不值的椅子罢了。金袍袈裟和尚满含热泪对着那道身影恭敬跪拜,甚是庄重。佛像前的那佝偻身影轻微的咳嗽几声,像体力不济的病老头,然后抬头望向了佛像,声音微弱道:“戒虑,神卜坛可有什么告示?”
被称为戒虑的这位老和尚恭敬的抬起上半身,却不敢起身,忙道:“老祖,神卜坛召下神示:‘九珠连,天狼现。必使九州祸乱,天下告危。此间必有神女之体出,月合霜落。而后七星临九州,妖月初现,神魔下界。则千年神谕,将末世而降。’老祖,神示的很清楚,九珠就意味着九串千佛珠,但如今宗内只有七串千佛珠,其余两串千佛珠中,一串被本宗叛徒偷走,至今下落未明。而另一串则在百年前遗落俗世,敢问老祖,九珠不齐,该如何是好。”
戒虑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子不住的颤抖。千佛珠被门内叛徒偷走一串,乃是重关本宗密谋无数光阴岁月的大事件,早先老祖便得知了这消息,因老祖脾性难测,且佛珠遗落又跟戒虑这身为臧宗住持的逃脱不了干系,若是老祖因此恼怒的话,只怕自己稍刻就成了一堆粉屑。但出奇的是,戒虑并未听到佝偻和尚有何动静,密室内的气氛沉蕴了半天,佝偻和尚才神色微弱的道:“该出现,届时自然会出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就依照古书上的进行准备即刻,还有,千佛洞内的事宜,可是准备妥当了?”
“老祖放心,除了千佛珠,一切准备妥当了。”
“嗯,你好生准备。若是失败了,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好了,戒虑,你先下去吧,可别让那远来之客久候了。”
戒虑擦去了额上的细汗,紧紧贴在地上,毕恭毕敬道:“是,我定不会让老祖失望!”
臧宗前院。
这一路上,自打从罗汉楼出来的墨如轩,便不断将目光落在厉邪身上,停留数秒却又移开。墨如轩心中暗笑,明面上却是微笑不语。但目光中的笑意,却是被厉邪敏锐的捕捉到了。厉邪仅是微蹙了眉,瞧了墨如轩一眼,便不多什么,好似天塌下来,也与他毫不相干一样。
一个时辰后,二人才从饭堂所在的院落走出。要这臧宗的斋饭,倒还有几分佛门的样子,除了几碗干饭,几碟竹笋青菜样式的素菜,一丝有肉味的菜式都没有。虽然吃的有些不适应,但应付腹中饥饿,倒也足矣。
此次墨如轩臧宗之行,除了见长世面体察世俗生活外,终归还是没忘前来臧宗的真正目的。但臧宗内此刻满是人海,几乎无从下手,要是他随便抓来一个和尚问,若是漏了风声,总是不好的。
所以,以现在墨如轩出于被动的局势看来,要想找个突破口探入千佛洞,自然难度极大。但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墨如轩打定这样的想法,便心中已有了对策,至于这对策能不能奏效,可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
墨如轩脑中千思百虑,正仔细将心中对策一一算清步骤,确保无一缺漏的时候,二人便不知不觉穿过了玉桥。这玉桥下,流水溪涧般清美的水流从桥洞下淌过,将一条紫纱裙间云带带去了溪水尽头。
溪水的前端似乎微有人声,这声音不大,但落在修为敏锐力不错的二人耳中却是似有所觉,很快的,墨如轩便从庞大的对策运筹中醒悟过来,与厉邪对视一眼,纷纷望向了溪水的上游…
但二人望去的一刻,未见其人,便是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从那里怦然响起。
注1
“蒲柳之姿,望秋而零;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语出明人陈继儒《窗幽记》幽记卷一集醒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