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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远只好走回来坐下。
安幼贞拿起酒瓶,看都不看他,“我以为你也借机一走了之,实在很伤心,男人都是没良心的动物,说好了帮忙也不帮,我只好一醉解千愁了。”
贺远陪笑道,“我不是不帮,这岑科长他不接招,我总不能直接骑到他头上去吧!那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安幼贞默不作声,又倒了一满杯,一口又下去一半。
贺远有些发毛,这虽然是红酒,但是喝多了也上头,安幼贞这么个喝法,是想把自己喝醉?
“安,安姐!我是刚来的,实在不好意思挑战前辈,但这是你的事儿啊,你要是半路提上几句,我马上能借着你的话茬,我给他来个下马威,但是你也没提啊。今天这事儿,真不能怪我!”
贺远心想,目标没有达成,责任得推出去,我是你请来的,你再给我脸色看,这个我可不接受。
安幼贞轻轻摇晃酒杯,看着里面翻滚的绛红色液体,淡淡道,“我也没怪你啊!我只是怪我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是没本事解决问题。”说着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贺远没招了。虽然两世为人,但是对待女人他始终都是门外汉,遇到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
抓起酒瓶,自己也倒了一满杯,让安幼贞少喝点,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事情没办成,起码别落埋怨,变成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安幼贞晃了晃酒杯,示意给她也满上,贺远只当没看见。
安幼贞不乐意了,拿杯沿撞了撞酒瓶。贺远只好给她也满上。
“这岑科长真是条汉子!我看他脸都青了,腮帮子都鼓了,这口气都到嗓子眼了,他楞是没发出来,看他这样,我是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贺远感慨,这事儿主要不是他自己的事儿,所以看到当事人那么忍,外人谁也不好意思再出恶言。
“我也不好意思啊!请你来就是让你做恶人的,我要是好意思,也不会容忍他这么久了。”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情不自禁都笑出声来。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当时的自己:心中满是主意,就是张不开嘴。
“也罢,事情虽然没办成,但是结识一个志趣相投的弟弟,也算不虚此行。贺远,今天这件事,我算把你看透了,对待敌人,像杀手一样无情,对待......”
安幼贞边说边举杯喝酒,忽然呛住,口中酒喷出一半。
那一刻看的贺远有些心惊,因为殷红的酒液像极了鲜血。
他连忙把桌上的餐巾递过去,再看安幼贞,这一呛憋得满脸通红,而且颜色下不去了。
她喝多了。
贺远拿起桌上酒瓶看看牌子,原产法国的西拉配出来的,单是酒精度就有15了,价格不算高,度数可不低,岑子阳果然是没安好心呐。
“安姐!你没事吧。”贺远担心起来,司机已经被他们打发走了,主要是不想让他看到中层领导吵架。
这个年代可没禁止酒驾,但是眼前的事儿显然不是酒驾的事啊。
安幼贞醉眼乜斜,甜甜笑道,“我没事,这点儿酒能有什么事,我平常自己在家,喝光一瓶都没事。”
贺远心想,你平常喝的能和岑子阳费尽苦心挑出来的酒比嘛,再说就凭你这话,已经醉个十足了。
他过去扶她起身,安幼贞一头就歪在他怀里,满嘴酒气,甚至把女人身上独有的甜香味道都压了下去。
关键是她并不觉得自己醉了,还以为自己走的好好的。
贺远只好搀着她出来,坐到车上,心中念头一个个蹦出来。
找个旅店把她睡了?
不是!找个旅店把她安置下来,自己抽身去干掉林寒!
就算事发,也有这个人证,能够洗脱嫌疑。
他知道安幼贞独自一人,在重庆也没有家,平时都住在站里专为她准备的单身宿舍里。
但是现在这样子绝对不好送她回去,被人看到了,军统重庆站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对于单身的两人来说,名誉上也是有影响。
找家旅店,自己从后门出去,办完事回来,大摇大摆从旅店离开!
只要把握好时间,万无一失!
促使他下这个决心的,是今天开出来的恰好是他行动处的车,这车上他藏了一把枪,是无记录的私枪,办完事随手一丢,神仙也查不到自己。
“安姐!再坚持一会儿,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不然现在回站里可就糟糕了。”
他对安幼贞依然如同之前的态度,温柔体贴,绝不亏待。
万一对方是装的,他也很安全,不会被敌视。
然而安幼贞这次显然是真的醉了,她不一会就昏昏睡倒,睡得一点儿也不淑女,打呼,咬牙,有时候还像头牛似的,哞上一声。
作为三十多岁还温文尔雅的她来说,打死也不可能装出这样丑态的。
贺远把她扶到附近一家会馆,开了间套房。
会馆大多都是院子,平房,为的就是等下进出方便,不会被人发现。
把安幼贞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去找店家要来开水,水盆,毛巾等,其实根本用不上,就是为不让店家来打扰做的准备。
吩咐店家没事不要来,他就来到外间,脱下身上衣服换上车上的便装,插好手枪和匕首。
临走前又来看看安幼贞,见她睡得正香,于是打开窗子,跳到大街上。
这时候将近七点,天已经黑了。
但还是有些店开着,有人在逛街。
贺远低头匆匆走过,直奔回天阁。
回天阁原本是个道观,民国后成为古迹,附近好多建筑都仿道观的模样建造。
军统重庆站的安全屋,就是其中的一所宅子。
这宅子是前后院,后院背靠一道山崖,过不来人,前院则是通往后院的必经之路,路面人有四五个,都配着枪,想要硬来难度太大。
但是今天不同,岑子阳卖了烧鸡烈酒,只怕此刻已经带着人大吃大喝,这样他就有了实施设想的可能。
他决定爬墙,然后踩院墙到后院。
平常肯定不可能,但是今天,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