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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重华一击奏效,登时信心大增,抖出之前在石兽身上学来的拳脚之法,主动迎上出击。
金狼境界不弱于姚重华,而且速度奇快,动作敏捷有力,因长年扑杀猎物,耐力的持久,目标的专注,都不是其它兽类可比的。此时在金儿狼的眼中,这个人类俨然就是待宰的猎物。
交锋了数十招,姚重华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疼痛传来,不禁乱了阵脚,跌跌撞撞才闪过金狼的一次急攻。
金狼明显感觉到对手虚弱,这时积蓄爆发,猛然跳起,高跃过姚重华头顶,前爪往他天灵盖拍下。姚重华一惊,哪里想到金狼竟如此迅疾如风,眼见利爪就要触及自己额头,只得向后仰倒,脑袋侧偏,堪堪避过破头之险,左肩已被利爪抓了一个血洞。
姚重华落地后,金狼又顺势扑下。姚重华往右翻身避开,哪知金狼竟然也在空中往右一个翻滚,落下后一人一兽便交缠在了一起。
姚重华只觉胸前传来一阵阵巨痛,不及细想,当下两手伸直,扼住了金狼脖子,猛一使劲,“卡擦”一声,应声折断,金狼挣扎数下,便即死去。
自己的胸腹也被金狼前爪刺穿,失血过多,感到一阵昏迷。
过了一会,姚重华坐了起来,撕下衣角包扎了伤口,一数之下,前胸双臂,又增加了不下十余道血痕,全是金狼临死前扑在身上时留下的。
姚重华又惊又惧,后怕不已,沉思:“这一役主要是自己轻敌在先,慌忙中乱了阵脚,最后连招式使出都不成章法,这才受伤。”
其实他上次能力战黑水部的弟子,是因为当时双瞳生出了变异,使得对手的动作在他眼中如蜗牛般缓慢。
这一次刚遇上金狼,又以为凭双瞳中的神通,能躲避过攻击,哪想到之前瞳中的神通没了磅礴的精气加持,早已失去作用,若不是自身神力充沛,只怕这一场仗已是凶多吉少了。
关于双瞳变异的原因,他一时也想不明这其中的道理,只得作罢。
姚重华扎好伤口爬了起来,忽然又听到数声长嗷,远处草木瑟瑟响起,他知道狼极少有单独行动的,肯定还有几头在附近活动,这时闻到血腥或响动,都往这边急奔过来。
姚重华自知难以对付,当下拖起金狼的尸体,往后方退去。
奔出数百里,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这才停下歇息。到了午时,姚重华就地生火,取出石刀割下一条狼腿烤了来吃,休息一个时辰后,又去寻觅对手。
接下来的时日,姚重华每天往山脉深处跑去,回来时伤痕累累,好在皆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一连半个月,姚重华循着原来的路径,每天深入一点,遇到的凶兽也逐渐强大,如此不停的与群兽搏斗,直至幕色降临,方始回归村中。
梨花则每天早上与众童运气打坐,感悟天地法则之力。她边学边教,监督孩子们用功,俨然一派师长模样。
到后来,勾陈竟也加入其中,每天下午教孩童扑击,闪躲等与蛮兽格斗的技法。孩童们学得津津有味,都在不断进步,家长们也乐得如此,对此更不过问,只忙着家里的农事,村中一派祥和宁静。
众孩童体内的五味果药效渐渐发挥了作用,通过半个月的训练,竟凝聚了少许的灵气,有天地之精淬养身体,与往日自是大不相同,奔跑起来虎虎生风,如一头发威的小凶兽,嗷嗷直叫。
梨花的进展却不如众童,虽然也服食了五味果的汁液,可惜错过了修行年龄,筑基之功收效甚微,到现在也只能微微感受到天地精气的流动,却无法引入体内。
其间她一直在研究《内经》,领悟经中的要义。
原来卷中所载的是一篇阐述人体本义的典藉,记录了人身通气营络,经脉腧穴的诸般法则。共分上下两篇,一是脉诀,一是经诀。可以说是一部旷世医书,也可以说是凝气调息的修行入门之法。
每遇到不懂的字符,梨花便向仲岐请教。仲岐家族世代行医,祖上流传下来的那部医书也与《内经》颇有相似之处,只是远没有《内经》深奥,再加上年代久远,传到他时已残缺甚多,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经过一个月间的苦心钻研,梨花竟也悟通了半数经文。
这日傍晚,姚重华迎着斜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见他浑身血迹斑斑,走路摇摇欲坠,身体坚难的移动着,直到近前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地。
众人惊慌失措,忙上前搭救,将他背回村中,叫了仲岐过来。
醒来时,却见梨花正替他包扎伤口,眼中泪光莹莹,姚重华想些说什么,却感到浑身如火炙般痛苦,连口也开不了。
如此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到得第二天醒来,身上虽疼痛难忍,但精神终究是恢复了过来。原来梨花以《内经》中的疗伤之法,理顺了他全身受损的经脉,辅以草药敷体,伤势竟然恢复迅速。
这次姚重华遇到的妖兽,是一头进阶为天妖的离火神兽,天妖可比肩人族本藏境修士,比妙重华高了差不多足足一个大境界。交锋没多久便被那头离火神兽顶着巨角撞了几下,导至腑藏移位,全身筋骨几欲断裂,所幸是逃了出来,一路坚持到村中。
第三天,姚重华伤势复愈,径直去寻了那离火神兽,交手数个回合,又受了重伤,跌跌撞撞逃了回来。
此后,姚重华每天都去与离火神兽对决,施展开乾元八掌和自石兽动作中学到的招式技巧。每次都是拖着沉重的伤体回来,梨花则以内经中的疗伤之法为他治疗。
直到一个月后,姚重华受的伤也越来越轻,又过半个月,双方已是势均力敌,离火神兽再也奈何不了他。在这一个半月中,姚重华进步神速,不但自身修为提升了不少,临阵对敌的经验也比以前不知丰富了多少。
随后的日子里,姚重华每日在村子周围的密林中巡查,发现强大的蛮兽便即驱赶,一些凶狠残暴的则直接猎杀。
到最后,竟将山村方圆上千里内的强大凶兽尽数逐入山脉深处。稍有灵智的蛮兽,都知道附近出了一头人形大凶,纷纷迁移巢穴,避之惟恐不及,哪里还敢逗留。
剩余的时间便亲自教孩童们修行,现在每个孩童都能沟通天地精气,推度运转起自身气血,力气大得不可思异,连自家的大人都比不上。梨花和勾陈也在进步,已经能引入少量的精气入体,似乎有筑基的迹象。
时光如梭,转眼过了三个月。
又是一个傍晚,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村民在田间劳作,为垅上的庄稼除草松土,梨花在溪边将采来的药材洗净归类,勾陈带着众孩童扎马练拳,每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忽然大地震动,远处传来“咚!咚!”之声,扣人心弦,触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众人感到不对,似有危险来临,一个个放下手头的活,都站了起来,身体绷得紧紧的。
却见一道巨影从远处缓缓而来,像是一头山石般大小的巨兽。那巨兽速度不快,但每移动一下,使大地也跟着颤抖。
众人瞧清楚后,那情形却甚是怪异,只见巨兽竟是四脚朝上移动,而下方似有东西托着它。
待得近时,原来下面还有一个人,那人肩头扛着的巨兽在行走,只是巨兽足足比他大了百倍有余,众人无不惊骇。更惊人的是,他身后的另一只手还拖着一头同样大小的巨兽。
那人身形高挺,长发披肩,赫然便是姚重华。
在村人心中,那道坚韧的身影却比巨兽还更让人感到心颤。
还是人吗?太凶猛了,肩上扛着一头,手中还拖着另一头,都是如山般大小,这是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姚重华走了过来,见乡亲们都在,把巨兽往地上一丢,轰的一声,随着巨兽落地,每个人心中也跟着猛的跳了一下。
惊愕半晌后,众人这才迎上前来,围着两头巨兽指指点点,啧啧称奇。更有孩童扯着巨兽毛发,当成小山般往上爬去,高高的站在兽身体,嗷嗷叫唤。
这是两头四足夔兽,身形如牛,躯体若龙象般大小,实力堪比本藏境的修士,性情凶猛异常,无法驯服。
勾陈大声叫好,赞道:“姚兄弟,真有你的,如此凶兽出世,只怕一头便可毁了一个族群,你竟然一次就猎了两头,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哈哈……”
姚重华笑道:“今晚我请乡亲们吃大餐。”顿了顿,又讪然道:“不过我没有酒,只好光请大家吃肉了。”
一人大笑:“酒自然是有的,今晚仲岐老伯怕是要大出血了。”
又有人道:“不错,仲岐叔藏了十年都舍不得喝的百花酿早该拿出来了。”
在众人的笑声中,姚重华拖着两头巨兽往村里去了。
晚上,山村传出阵阵欢声,人们都围着火堆烧烤兽肉,唱歌跳舞。男人都拿出自家的陈酿,酒香四溢,弥漫了整个山村。
姚重华把剩余的兽肉分给村人,家里吃不完的,都腌了起来,制成肉脯。
直至深夜,乡亲们才扶着自家喝醉的人归去。
一些人如勾启兄弟,仲岐,耕父等都知道,姚重华驱赶凶兽,教孩童修行,进山狩猎,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离去作准备,想在最后的日子里,为乡亲们多做一点事。
相处时日无多,千言万语,尽入杯中。
众人散去后,只剩仲岐、勾启兄弟还有梨花几人。
仲岐也快醉了,颏下长须不住抖动,说道:“姚小哥,你相貌非凡,乃人中龙凤,他日必定一飞冲天,遨游四海,原是不该屈居于这等小山村,使明珠蒙尘。唉!我是老了,只怕难以看到那一天到来,实为遗憾哪。”
姚重华道:“爷爷言重了,您时常教导我们,要经历过困难苦厄,才能做大事。我知道世界无边,危险重重,但总是要出去见识一番,开阔视野,方是男儿本色。”
仲岐长叹一声,抚须道:“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勾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道:“姚兄弟,大侄子,大叔知道你快要离开历山村了,我们……可真舍不得你啊。”
姚重华眼圈一红,说道:“大山叔,我也舍不得你们。”他在历山住了三年,村人都当他是亲人一般对待,早已将这里当成是自已的家,离去之前,心中也有很多不舍。
几人说着饮着笑着,一会儿低酌浅叹,一会儿豪言壮语。
梨花则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默默看着几人喝酒说笑,不时帮他们斟满空碗,不时又跟着笑几下,笑声中泪水竟不觉夺眶而出,似一串串珍珠滴落了下来。
直到天色破晓,东方翻白,勾启兄弟才离开,梨花也搀扶着自己的爷爷回去。
接下来数天里,姚重华总是闭门不出,他在思索该如何突破到下一境界。其实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进步,连相差一个大境界的四脚夔兽都击败了,却不知为何,总是突破不了洗髓境。
苦思三天三夜无果,姚重华死心了,寻思:“无法突破,看来我所学的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既然毫无头绪,不如在历练中寻求答案,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这些天,梨花也总是立在河边的梨树下,忽而愁怅,忽而期待,不时望着远方呆呆出神。
第四天一早,姚重华只留下寥寥数语,背上包袱,便大步往村口走去。
他不敢停留,也不敢与乡亲们告别,因为千难万难,道别最难,他不知如何开口。
梨树下,梨花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背影,自语:“我每天都要在这梨树下站上一会,终究要等到你回来。”她目光坚定,竟无悲伤。
绿叶青障,翠郁葱茏,绿丛中那一抹白色的倩影,树林下那一道娇小的身躯就这么立着,凝望姚重华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