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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程婧菀没再追问。
关于回忆的东西,她从来体贴。程婧菀蓦然想到了家里的父母,他们只当她是战死沙场,她自上次离开恒国至今已数月有余。父母该是有多伤心……她想都不敢想。
再聊下去,她的眼睛就该湿了。“我出门了。”程婧菀咽下嘴里的寒露糕,快步起身。
宋湛诚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她的步伐那么快,应该是不想被他知道什么吧。
深秋九月,大风将露出来的皮肤吹的冰凉。饶是繁华的王府,也染上了秋的萧瑟。
程婧菀一个人走在小径上,眼泪早已夺眶而出。她唯有抬头,才能想到这无垠的天空也覆盖了故国的。
她要做的还有很多,只愿在此之前,父上母上都好。
中秋佳节将至,街上热闹了起来。卖香包的,卖粽子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姑娘,这是新到的面具。精致好玩,您看看?”小贩挡住了程婧菀的去路,并递上一副面具,上面撒着金粉,正好能戴到鼻子上面。
程婧菀笑着拒绝,把面具挂回原位。
“走一走瞧一瞧,梨园儿唱大戏,烦请老爷们赏脸嘿!”一个勾了脸的小生敲着锣,大摇大摆的走过。
大锣被打的嘭嘭作响,小贩挽留的声音也被淹没在锣声中。
小贩啐了一口,脸纠成了一团。
程婧菀看着那小生,一个人用敲锣霸占了一整条街的注意力,其中不乏和卖面具小贩一样谈生意的,认为小生耽误了他们,吐出来的话都不怎么中听。
“您知道今天梨园唱的哪出戏么?”程婧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阵仗弄的她也很想知道怎么回事。
小贩本以为生意做不出去了,一听程婧菀主动搭话立马来了兴致。“都好几天了,说是从环城新请的旦角儿,这新人就是不一样,唱了好几天的《东林记》。”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呲起一口黄牙。
程婧菀虽然对戏曲不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东临记》说的是李生和女狐狸的爱情故事,恒国也有梨园,但都唱英雄事迹,没劲的很。聊想到这不由暗叹翼国真是民风开放。
“谢谢您了。”她莞尔一笑,在盛钱的碗里放了几个铜板,当是答谢小贩。“这个面具我要了。”
小贩喊了一嗓子,掏腰包给程婧菀找零,“好咧!”
一进梨园才发现里面坐满了人,一楼围的水泄不通,台子旁边都是男人,想也是要目睹一下新来旦角的风采。
二楼还有位置,程婧菀戴着面具一路往上走,寻了个不算偏的位置,等着人出场。
李生出来了,脸不像去街上宣传的小生,白白净净的。身着麻布衣裳,伏案作苦学状。推开窗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将其抱进屋来。
小狐狸幻化成人,旦角儿一出场,纤细的声线点燃了现场的气氛,轻盈的纱裙衬了狐狸的媚。有好事的爷们儿冲台上吹着口哨,狐狸的唱腔清亮而甜,掌声雷动。
程婧菀正看的入迷,突然瞄见前面空着的座位坐上了人。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碧螺春还是普洱?都是前些日子刚采的,嫩的很。”穿着不错的人低头颔首的对着坐下的二人说。
“不用,下去吧。”其中一个男子的嗓音沙哑,不耐的摆了摆手。
刚才程婧菀还奇怪为什么那地方没有人坐,原来是被人预留的位置。那小二的打扮倒像是这里管事的,能得到厚待的人定是非富即贵。
她再次把目光转向台前,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坐着的人她好像见过似的。
再看一眼,那坐着的可不就是之前太子身边的谋士?背对她的,果然是太子。程婧菀立马消了看戏的兴致,滴溜溜的转着眼睛,今日似乎也是只有他二人出来,没有带上龙卫。
似乎太子被打压以后生活变的写意了些。她一琢磨,戴正了面具,往前串了一个座位。耶鲁看了她一眼,程婧菀装没有发现,直直盯着台前,手把着栏杆,像是脖子不够用似的,往楼下的方向抻长。
耶鲁沉下了心,和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两人一直没有看戏,只是干坐着。
程婧菀听不清两人的谈话,但也不能靠的太近,她还得在激动处和看戏的人一起鼓掌,装相装的极累。
“茗弟儿怎么还不来?”宋景赫等的心焦,上次去的好地方他回去念叨了许久,里面的姑娘个个水灵,身上还有暗香,比之后宫的女人不知道有趣多少。
耶鲁倒是不急,“少爷稍安勿躁。”出门时两人约定好,出了太子殿,只叫少爷。
宋景赫是偷偷出的宫,他感觉到了皇帝对他没有往日重视,正好钻了个换班的空子出来找乐,没想到这次,一向不近女色的耶鲁主动请示要陪他去烟花柳巷。两人一拍即合,给刘茗通了信,预定了梨园的座。
“女人的滋味儿不错吧。”宋景赫邪邪的笑,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更小。
被打趣的耶鲁并不羞赧,反而皱了皱眉,“上次在那看到了袁大人。”耶鲁的话一向言简意赅。
“袁祁?你当真没看错?”宋景赫的声音大了些,正巧被耳尖的程婧菀听见。
“千真万确。”
“那小子过的滋润,西北战事吃紧,拨的军饷原来干了这个。”宋景赫冷笑,西北和恒国连接的地方起了战火,翼国的西北不仅有抢人钱财的马贼,还有恒国的游击队。皇上派了数十万军饷拨给军队,帮助招兵镇压。
负责的正好是袁祁和另一个将军,这袁祁竟然还不动身,在京城的陋巷快活,叫人恨的牙痒痒。
“是,少爷可搜集证据告御状。既笼了人心,还能让百官对您的印象回暖。”耶鲁趁机送上建议,“但那个地方不能动,此地并非同表面简单。”暗指他们流连的烟花地。
“我怎么能看着他风流快活,拿着钱逍遥自在。不如趁机敲上一笔,告状的事从长计议。”太子盯上了那块肥肉,料定他找袁祁密谈必能从中得到利益。之后他再找个理由把他踹了,才是美哉。
得了银子,还建起新形象,这才是宋景赫要的结果。
“不妥,少爷已有前科在身。若是此时再不忍耐,被人握住了把柄,定不同上次简单。”
宋景赫看耶鲁的态度强硬,心里更是气愤,明明他才是主子,却老被耶鲁牵着鼻子走。嘴上答应,眼转到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