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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是可以气傻的吗?霍意看着秋无意挣脱不开绳索,气得浑身发抖后一口咬在枕头上,陷入了沉思。
解衣带的手停下来,霍意把绑着的人解开,绳子粗糙,手腕处已经磨破了皮,先前没注意,现在借着灯火,秋无意的一双手血迹斑斑,指尖处随意绑着布条,渗出来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深褐色,还沾了灰尘泥土,看着好凄惨。
“你手怎么了?”秋无意最宝贝这双手,平时都舍不得干点重活,怎么伤成这样的。
“不用你管。”恢复自由的秋无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没抽动。
他瞪着霍意,“撒手!”
霍意眼皮都没抬一下,小心地拆开指尖的棉布,血肉模糊的伤暴露在眼前,看得霍意眉头紧锁,秋无意的手指尖明显是被钝器活生生砸碎的,指尖骨头已经碎成粉末跟同样的砸烂的肉泥混在一起。
“你不知道疼吗?”伤成这样还到处跑,明明心里疼成一团,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不耐烦的情绪,霍意自己也后悔,可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跟秋无意就是没办法好好说话。
果然,秋无意刚刚平息的火气又要蹿上来。
“不要动了!”捧着他手的人再开口,声音低了很多,还带着点恳求的口吻,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手不想要了吗!”
霍门主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么温柔的话吧!惊得秋无意当场傻了眼,霍意亲了他,虽然是手背。真的不是幻觉吗?秋无意觉着自己大概是中毒了,产生了幻觉。
他眨巴着眼睛,用力地看眼前这人,真的是霍意吗?
霍意没空跟他大眼瞪小眼,不过人不再闹了,他是挺惊喜的,看来沈珏说得对,秋无意吃软不吃硬,光说是没用的,他得改变策略。
“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些药。”他的手再不处理,真的会废掉。霍意压着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一些,“等我回来!”
谁等你谁是狗,秋无意在心想。
“我,找了你很久,你知道吗?”从他们那晚之后,有五年了。
秋无意豁然抬头看他,没想过霍意还能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装作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现在找到了,打算怎么办。”秋无意放松地斜靠在床头,一副你要杀要剐随意吧的神态。
只是眼底的难过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五年前,我是有话对你说的。”霍意想起五年前乱七八糟的那个晚上就头疼,他口口声声说着他们是睡过的关系,但也只有那么一次,还是在秋无意的算计之下。
“秋岩,虽说已经过了五年,那我还是想把那天想说的话说完,所以,你等我回来好吗?”霍意半蹲下来,与秋无意平视,双眸透着恳求,就这么看着他。
“嗯。”秋无意唾弃自己的心软,但又忍不住。
霍意出去后,秋无意果真没想着跑,他把自己放倒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五年前的不欢而散。
秋无意的指尖骨已经碎裂,想要重生,基本不可能,霍意手头上有几种药,但都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想到了沈珏。
于是,在天还没亮狗都没醒的这个时间,霍门主敲上了沈珏的房门,到门口的时候,他就觉着不对,这屋里怎么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霍意怔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正当他犹豫时里面响起一个微喘的声音:“进,进来。”听声音是沈珏。
呃,合适吗!霍意心说。
“咳,那我进来了!”霍意推门而入。
房里没有烛火,只有沈珏压抑痛苦的呻吟声。
霍意两步跨到床榻前,沈珏睡在里面,外侧躺着唐倦,已经睡得不省人事,沈珏抱着自己的臂膀缩成一团,粗重的呼吸彰显着这人此刻的痛苦。
“我怎么帮你。”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需要帮忙,沈珏是不愿意让人看见他这个样子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行。
“带,带他出去。”沈珏牙齿打颤得厉害,浑身的肌肉都因为要对抗丹田的痛楚紧绷到痉挛。
霍意看一眼睡得香甜的唐倦,只能先把人扛出去,大概是沈珏给他下了药,霍意把人扔到隔壁的空屋子,人也没醒。
沈珏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唐倦不在,他终于不用分出精神来担心把唐倦弄醒。
霍意把唐倦送走,自己又转了回来。
沈珏也没有赶他走,霍大门主就自己找个地方坐着,等着沈珏挨过这一阵,没办法,他帮不上忙,这是沈珏白天动用内力要付出的代价。
沈珏中的蛊,名曰借日,没有解法,就算是习药药来了,也没辙。
此蛊不害人性命,只吞噬内力。中蛊者的一身功力都存在蛊虫里,蛊虫就寄居在丹田处,用这些内力给自己造一个窝,安眠。
借日分子母,子蛊会吞掉种蛊者的全部内力,然后等待着成熟的那天,听从母蛊的召唤,把吸收到的功力全部转移给母蛊,拥有母蛊的那个人,就可以把子蛊的内力占为己有,这种不劳而获的练功方式,听上去很诱人,但禁忌也相当多,就比如,能种子母蛊的必须是有血缘的亲人才行。
沈珏的借日,伴生已久,平日里他内力全无,跟普通人无异,只不过如有危险时刻,还是可以经脉逆转,强行压制蛊虫,迫使它把吞掉的内力吐出来,暂时为自己所用,但是有个弊端,强行运功过后必遭反噬,借日会以为自己受到威胁,疯狂吸收体力散落的内力以及分泌出毒素,让人生不如死。
就像沈珏现在这样。
白天在千饮坊强行运功,现在就是遭报复的时候了。
沈珏忍过一波又一波噬心挫骨的疼,真的疼啊,每一寸筋脉都被生生撕开的疼,疼到极致他甚至恍惚着看到了那天黑楼里吞噬了一切的大火。
霍意起身想要去叫醒唐倦,随后才想起沈珏说过的,唐倦也武功尽失。
他叹气,这真是没办法了,只能靠着沈珏自己扛过去。
等天光发白的时候,沈珏终是好了一些,那种蚀骨的疼痛消退了很多,只余下筋脉被毒素侵蚀后损伤造成的隐隐的痛,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不至于让他起不了身。
“谢了啊!”沈珏抹了把额上的汗,他知道霍意没走,是怕他出现什么意外。
“不用。”霍意就是霍意,冷冷淡淡的。
沈珏用力撑着胳膊,从床上爬起来,调侃道,“你这个德行,还指望着能追回秋无意?”别被人再踹一次就是好的。
提到秋无意,霍意往外走的步子停了下来。
“他的手,谁弄的!”十指连心,当时得有多疼,霍意不敢想。
“方文吧!”沈珏从床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子旁,他现在手脚发软,嗓子渴得冒烟,这个霍门主是真的不会来事,要是唐倦在,现在已经把茶杯放到他手里了。
“话说你这么晚找我干什么?”勉强给自己倒了杯水的沈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