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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格列杰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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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格列杰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丝毫不顾背后那冰凉的感觉。他手中紧紧握着一把伐木斧,上面还有斑斑血迹残留。毫无疑问,他经历过了一场战斗,甚至从他那还带着惊慌的目光中,就能很清楚的看到。

    事实上正是如此,他杀了人,就用他手中的那把伐木斧狠狠地将一个活生生的脑袋,在短暂停顿后就劈成了两半。脑浆和血液洒满了周围的土地,也溅在了他的身上,同时也让他的心中,无比惶恐。

    “怎么办…怎么办…”

    格列杰伊的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泪水,他只觉得自己的两眼发酸,微微伸出手想要擦拭一下脸上,却发现自己原本白净的手上,也已经是沾染了不少红的和白的液体,这种奇异的颜色瞬间就让他的喉咙一阵发痒,歪着头对着旁边就使劲的干呕起来。

    不过他的胃里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只是一点胃酸随着他喉咙冒出来,让他难受的跪倒在身下的地上,瘫软的倚在身后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眼泪却随着他仰头看着天的动作,在眼角悄然滑下。

    他想起了自己的亲人,也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更想起了自己在心中一直悄然暗恋着的女孩。可是他的牙旋即紧紧咬住,他手中的伐木斧也被他出现青筋的手而狠狠握着,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孩,他也不会用手里的伐木斧,狠狠地劈开那个混蛋的脑袋!

    “可是我不后悔!绝对不后悔!”

    格列杰伊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在自己的脸上揉了揉,将眼泪在脸上揉开,也让脸上和眼中的惶恐散去。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扶着身后的石头站起来,紧握着自己的伐木斧看了眼身后的树林,低头咬牙道:“娜伊娃…”

    他忘不了那个家伙拖着娜伊娃的手,一边狞笑着一边解着扣子的画面,而他同样忘不了,自己只能蹲坐在不远处的墙角抱着头,听着那凄惨的哭喊声懦弱的样子。他忘不了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同样忘不了那个家伙抽着烟走出来的时候,自己出离愤怒的模样!

    轻轻低头,格列杰伊看着自己手中的伐木斧,这似乎是隔壁邻居老伊万的东西,不过现在已经是属于他的了。格列杰伊深深喘息着,眼中却带起一股悲愤,紧紧咬着牙仰头看天,就仿佛是在无声的怒吼。

    “我要去找那群人,我绝对不要被那群家伙抓到,我要找那群人!”

    缓缓向前迈步,格列杰伊扭头看着周围茂密的树林,他咬着牙紧握自己的伐木斧,看着前方的森林深处就大步走去。他知道那群人的信息,因为他曾经也被接触过。格列杰伊朝着一旁,吐了口还带着酸液的吐沫,缓声道:“我要推翻那群家伙,我绝对不要继续那样的生活!”

    他的眼中带着犀利和仇恨,原本那惶恐和不安已经悄然被隐没,因为他已经下了决心。格列杰伊是一个老实人,基本上在之前生活的小镇当中,谁都知道他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可是他已经厌恶了这种称呼。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让他迷醉,尤其是那种暴怒中不假思索,直接抓起旁边的伐木斧,狠狠挥下去的动作。他现在还能感觉到,那锋锐的斧刃配合着铁的重量和他挥动的力道,加上那惯性所造成的势不可挡,究竟让他压抑已久的灵魂,有着怎样的畅快淋漓。

    尤其是那斧刃轻松的切开那头盖骨,随着那清脆的声音瞬间绽放出红与白的生命之花,让他现在想起来浑身都在颤抖。他的肾上腺素在快速分泌,他脑中已经被那瞬间的感觉所充斥,他渴望用自己手中的伐木斧,砍下那些家伙的脑袋。

    “娜伊娃...”

    缓缓喘着粗气,随着肾上腺素又快速消散下去,格列杰伊突然觉得越发的疲惫起来,咬着牙继续朝着森林深处走去,可是步伐却越发的沉重起来。一股倦意也笼罩了他的头脑,让他忍不住跪倒在地上,趴在一颗白桦树下轻轻地**着:“我要走了...”

    他努力让自己翻了个身,轻轻的抱着自己的那把伐木斧,就依靠在那颗粗大的白桦树上睡去。他没有在乎深处传来的各种声响,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困乏,而就在他的脑海中,晕晕沉沉的时候,就好像是已经找到了自己所期望的生活。

    或许在那个梦中,一个叫做格列杰伊的小伙子很优秀,娶了一个叫做娜伊娃的美丽女孩,并且成为了一个人人羡慕的教师,或者是政府工作人员,有几个孩子,平淡却不枯燥的过完这一生,然后成为家族当中缅怀的祖辈。

    这真是一个温馨的梦,至少格列杰伊的嘴角已经带起微微的笑容,可是他却发现一股彻骨的寒意在他的身体当中蔓延,让他晕晕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天色昏暗下来,无数的星星伴随着月亮,正在天上闪烁。

    “这是梦?”

    格列杰伊使劲摇了摇脑袋,他发现自己浑身都因为直接睡在地上,而发出某种冰冷的僵硬。轻轻咳嗦一声,他拉着树干缓缓站起来,却发现一把伐木斧在他的怀里掉到地上。他微微一愣,轻轻弯腰将那把伐木斧捡起来,借着月光看着上面那斑驳的痕迹,却是无声的笑了:“梦啊。”

    不过他的耳朵却微微动了动,细微的脚步声出现在他的耳中,他的面容瞬间一紧,手中的伐木斧立刻紧紧握住,怒目看着面前的森林,而就在那星光月光所照耀不到的阴暗处,一个缓缓走过来的人影,正出现在那。

    “哦哦哦,小伙子,请放松些。”

    不过那个人影也似乎看出了格列杰伊身上的警惕和惶恐,立刻伸出手示意他放松,并且也表示自己没什么恶意,只是开口道:“我是一个迷路的探险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翻越喀尔巴阡山脉的时候,丢了地图和指南针。”

    可他还是用乌克兰语说的,类似于俄罗斯的弹舌音,但他掌握的并不是很好,带着一股其它语言的怪味。可是他看着格列杰伊,以及他手上拿着的伐木斧却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眯着眼问道:“这里是乌克兰地区?”

    但格列杰伊却没有掉以轻心,只是等那个人来到月光下,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一身淡棕色的探险家服饰,以及身后背着的大背包,和左手的细长拐杖,才淡淡的开口说道:“这里是乌克兰。”

    自己的话说完,格列杰伊就收起了自己的伐木斧,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就大步朝着另一边的森林深处走去,作为本地人,他知道应该如何翻越这座山头,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人。可是他还是扭头看着那个探险家,开口提醒道:“不要继续向前了,前面是一个黑暗的社会。”

    “黑暗的社会?”

    那个探险家微微摸着自己的下巴,大概是长时间没有刮胡须,胡茬还是相当的刺手。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却将目光对准那已经在深处越发走远的格列杰伊,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