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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如意居里的客人兴致正浓。他们有的在温馨的气氛中侃侃而谈;有的,在欢声笑语里举杯畅饮;有的,在桌上摇曳的烛光旁静静地品尝着面前的佳肴美味……
Jason依旧坐在婧芝对面,眼皮好似两张厚厚的棉被,严严实实地遮盖着眼眶里的那对“黑珍珠”;他的胸脯上下有节奏地起伏着,让人以为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Jason如此不请自来,让婧芝感到十分意外。不过,这样倒是给她带来了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契机,好把藏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婧芝在心里盘问自己:他这样消极怠工,难道就不怕苏伊姐不高兴,一怒之下辞退他吗?她带着焦虑不安的情绪环顾四周,发现此时苏伊正兴高采烈地在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攀谈,想必是她对如意居的菜肴赞不绝口,此时,正当着苏伊的面称赞呢。
看来这家伙运气不错!婧芝在心中暗自庆幸,现在苏伊姐心情好得不得了,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对面这个,本应在吧台后面忙得不亦乐乎,现在却悠闲地坐在那闭目养神的人。
他可真是一个怪人!想到这里,婧芝不自觉地用一只手托起下巴,陷入沉思。
“呼……”Jason突然间深呼一口气,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
Jason发出的声响把婧芝吓了一跳。她赶忙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夹起什么,送进嘴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Jason直截了当地问,“我坐在这里,肯定还不到一刻钟吧!”
这还真是他的风格,说话还是那么自信满满,连现在是猴年马月,几时几分都没弄清楚,竟然能如此确信在这里呆了没有一刻钟,真有意思。婧芝一边在心里自言自语,一边抬起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手表,一时间说不出话。
“怎么?我的判断难道不对?”Jason好奇地问,语气里仍透着自信。
“不,没什么不对。”婧芝一边摇头一边解释说,“你判断得非常正确,刚才琪儿离开的时候差五分钟八点,现在刚好是八点零八分,怎么算,你在这里也没呆够十五分钟。”
“嗯……”Jason的表情有些奇怪,喜悦里透着忧伤,自信里掺着彷徨。
“当然。”婧芝笑着点点头,“真想不到,你这个在这里偷懒的人,对自己休息的时间竟然也可以把握得这么好。”
“我偷懒?”Jason苦笑道,“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怎么有一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觉……”
见Jason那满是委屈的脸,婧芝有些难过。她立刻打圆场说:“能者多劳,劳逸结合,只要老板不炒你鱿鱼,我当然没有意见。”
婧芝的话音刚落,Jason便岔开话题,问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确信自己在这里坐了肯定没有一刻钟吗?”
对呀!他为什么这么确信,难道,他能掐会算,有什么特异功能?想到这里,婧芝不禁盯着Jason看了两秒钟,随即用力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你这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我完全搞不懂……”
“哈哈……”Jason笑得前仰后合,“其实这很简单。我的心跳每分钟超过六十次。刚才在休息的时候,我一直数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加起来刚好跳动九百次,我想这肯定用不了十五分钟。”
“哈哈!”婧芝笑着竖起大拇指,“这个方法倒是挺有创意的,虽算不上多么准确,但肯定能确保万无一失。”
Jason摆摆手,说道:“别只说我,你最近怎么样?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没再迟到吧?”
Jason的话题转换太快,让婧芝措不及防。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她的呼吸逐渐加快,心跳也开始加速。
“怎么?”Jason的脸突然间紧紧绷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我给你的建议不奏效?还是……”Jason犹豫了两秒钟接着说,“你觉得我的建议没有什么意义,根本就没打算试一试?”
“不不,”婧芝连忙否认,“不是这样……相反,我觉得你的建议非常好……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今天我……我没有迟到……”说到这里,婧芝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放慢语速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紧张,“我是想说,我采纳了你的建议,效果非常好……所以……我想说……谢谢你……”
半天了,Jason坐在那里,一直不说话。他的唇角微微抽搐几下,似笑非笑。婧芝坐在对面,呆呆地看着他,无法猜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刚才说得这么直接,是不是有些冒失呢?”婧芝在心里问自己,“换一个更委婉的说法,也许会更好……”
“你现在想要甜点吗?”Jason小声问道,他的语速较之前慢了许多,语调也柔和许多,听上去好似绵绵细雨,滋润万物。
“甜点?”婧芝疑惑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名词,心里却七上八下乱如麻,心想,刚刚我说了那么多,他连一句回应我的话也没有,果然还是说得含蓄委婉一些比较好……
“你现在想要甜点吗?”Jason再问一遍,语气比刚才更柔和,好似泉眼里流出的股股清流,温暖且富有柔情。
“甜点?”婧芝又重复一遍,此时此刻,她完全相信,她的大脑已经完全短路,毫无思考能力,只能机器般重复着一个简单的名词:甜点。以前总是听说,陷入爱情的人无法正常思考,她还半信半疑,现在,此时此刻,她却对此深信不疑。
Jason微微颔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婧芝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带着些许诚恳,又带着些许狡黠,说道:“I MISS YOU……”
“I MISS YOU……”婧芝不自觉地重复着Jason的话,刚一说出口,便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脱口而出了一句听上去暧昧不清,却又是发自肺腑的话:I miss you!(我想你!)
“不,不是……”婧芝慌忙摆手,“不是……”
“你刚才点的甜点不是I MISS YOU?”Jason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我记得你之前要的甜点明明就是最近新推出的‘I MISS YOU’,是这一个,没错吧?”
此时此刻,婧芝好似在高空中走钢丝,一不留神,从钢丝上掉落,可还没落地,飘在半空中。她在内心祈祷着,希望自己在掉下去之前能突然长出一双翅膀,这样她就可以飞起来,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她对上Jason的目光,恳切地说:“对,I miss you.”在她看来,这几个单词组成的简单句,既是对自己内心情感的宣泄,又是对甜点名字的肯定。
Jason的目光突然间变得灼热,但他看上去依旧非常淡定,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I MISS YOU,现在就要吗?”
“好啊,”婧芝微笑着回答,她很开心,既“不留痕迹”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又回到了自己正常的反应,在她看来,这真是再好不过。
Jason立刻站起身,快速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谢谢你,让我在这里休息。”
“不用谢。”说着,婧芝微笑着摇摇头。
“哈哈,”Jason一边用手匆匆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憨笑着说:“现在,我要继续努力工作。你的甜点嘛,我一会儿亲自给你送过来。”
“好的,谢谢你。”婧芝微笑着点点头。
Jason嘴角上扬,说道:“不用谢,那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