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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风呼呼地吹着,厚重的云层压在当空,一场初冬的雨雪正在酝酿着,光秃秃的终南山在远处肃穆着,仿佛正在准备迎战严寒的到来。
从咸阳县城到大蒋村的官道上,疾驰来三骑骑乘,为首的是王家大院下人,后边跟着的是个醉眼迷离的胖老头,最后边的是个一脸络腮胡的壮实汉子。
“日娘的鬼天气。”中间的老头骂道,可他的骂声瞬间就被西北风吹走了。
这个老头叫秦三刀,是咸阳县的刽子手,所有咸阳县的死囚犯都是死在他的大刀下,他居咸阳最可怕人第二位,第一位是终南山的华疯子,他虽然不是最让人害怕的,可是他出名度却是最高的,因为他年年秋后都要当众砍人头,大家是有目共睹,而华疯子居在深山,一般人见不到,更多时候停留在传说里。
他为什么叫秦三刀呢,是因为他一般砍死刑犯都是砍三刀,第一刀砍掉犯人脑后的头发,第二刀砍掉犯人的衣领,第三刀才会砍断犯人的脖子,所以人送外号秦三刀。
其实第三刀是最容易的,因为血肉的脖子最容易砍了,而第一刀和第二刀就比较难了,第一刀要砍头发,这就需要刀快,有时人们形容刀快叫吹发断毛,而秦三刀的鬼头大刀传说是用天外飞石锻炼的,不但可以吹发断毛,居说还可以斩妖砍鬼,就是在空中随便挥一挥,都能听见空气断裂的声音。
而第二刀讲究的是刀速快,因为衣服容易划坏,而衣服里的棉花却不容易划破,这就需要刀速快,用刀刃中的前刃,或者说用刀锋划开衣领。
而以上两刀都需要持刀人高超的刀术,因为头发,衣领,脖子并不是分开放置,而是贴在一起,三者之间最多就差根头发丝的距离,如果是一刀砍下去还好办,那样只要刀快就好,而要分开砍,最极端的是要分开三刀砍,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刀技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眼神跟心理素质,因为要做到分毫不差才好。
每年秋后开斩的时候,几乎全县城的人都像赶集般到刑场去看热闹,多数都不是去看囚犯,而是去看秦三刀的三刀,他每一刀都能赢得全场喝彩,囚犯每每在喝彩声中一命呜呼,可以说咸阳县是整个大宋死囚犯最没存在感的地方。
在秦三刀后边的汉子是他的徒弟,一个五大三粗的粗人,他的外形很适合当个刽子手,可他却没学会秦三刀的手艺,虽然跟着秦三刀已经好些年了,可连秦三刀的一刀都没学会,他的存在就是给秦三刀扛大刀的。
他们师徒俩人是受王家老爷邀请,给胖娃治病的,要说一个刽子手能会治啥病,可这个秦三刀除了砍人,还会一招,叫治惊吓,不管是咋受的惊吓,不管你是嘴歪眼斜,口吐白沫,还是神志不清,只要秦三刀到场,一般都会治过来。
最先发现胖娃昏倒在房顶上的是香菱,那天正好她晚上在二夫人屋里值夜,一般她跟邢妈俩人换着当值,刚好那天邢妈家里有事回去了,她就多值了一宿。
胖娃被那人拽上房顶她不知道,是胖娃那一声惊叫她刚好听见了,她跟胖娃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对他的声音很熟悉,所以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胖娃的声音。
虽然听出是胖娃的声音,可她没敢马上出门看,而是熬到了天亮才敢出去,因为她怕满院子的野猫,直到了天放亮了,她才跑去前院喊的家丁。
家丁好不容易才把胖娃从房顶用绳子运下来,因为他神志不清,失去了行动能力,完全就是个瘫子,他是被吓的,没被吓死就是万幸了。
魏大夫第一时间被请了过来,虽然诊断出是受了惊吓,也开了药方,可胖娃的嘴咋也掰不开,最后用扎枪头撬也不好使,这样别说汤药了,就是清水也灌不进去,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就差最后送坟场了。
最后是香菱哭着使劲求二夫人,二夫人才吩咐人去请的秦三刀,因为一般人家只要不是要命的毛病,一般不会去请秦三刀,贵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他双手沾满人血,这样的人进家门许多人会忌讳,或者说会很害怕,而且传说他养了许多鬼,就是靠着这些鬼才能给人看好惊吓病的。
香菱跟胖娃经历相同,都是没妈的孩子,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她一直都把胖娃当哥哥对待,在这个院子里,她俩是最亲近的,所以她才会使劲求二夫人,其实按王老爷的想法,胖娃是被放弃的了,既然救不过来,他自然就选择放弃,因为像胖娃这样奴仆的生死,其实跟牛啊马啊的没啥两样。
尽管三人快马加鞭,可到了王家大院时也已经是傍晚了,其实路途不太远,主要是风太大,而且是顺风,马跑不起来,因为有个成语叫烈马嘶风,马只有顶风时才能跑出速度,顺风时马毛被吹起,马跑得速度慢了很多。
秦三刀跳下马脚刚踏进大门,一下子站住了,他使劲吸了两口气,然后拿出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并随手把酒葫芦递给后边的徒弟。
“喝两口,热热身子,这院里邪气得很。”秦三刀对徒弟说道。
“有鬼?”徒弟问道。
“鬼倒没有,妖倒是不少,满院的妖气,啊呸...”秦三刀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邪乎?”徒弟不相信地向院子里观看。
“邪是邪些,可秦爷来了就没啥,再邪也得正过来,走,咱们趟趟这个浑水。”秦三刀说着大踏步向院里走去。
秦三刀被下人领着来到胖娃住的下房,他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就像发疟子一样,屋里的油灯很昏暗,灯光下胖娃的脸色比这灯光还有昏暗,就像土灰一样。
秦三刀没有马上走到胖娃的床前,而是在屋里走了一圈,屋子不大,除了四张床铺一个木桌子外,没有别的东西了,这是个标准的长工住房。
“秦爷爷,您快看看胖娃吧,他快不行了。”香菱急急地哀求道。
香菱从胖娃有病后就一直在照顾他,现在看见秦三刀来了,自然着急,因为他感觉胖娃真的快不行了,因为他进气少,出气多,身子一会儿比一会儿凉,这就是要死的前兆。
“不急,把酒壶给我。”秦三刀对身后的徒弟说道。
徒弟赶紧把酒壶递给秦三刀,秦三刀接过酒壶大大地喝了一口,随后喷向屋子的四角,又喝了一口喷洒到徒弟的身上,最后一口仰头喷向自己的头顶上,那酒像毛毛雨般落了秦三刀一身。
三口酒喷过后,整个屋子都是浓重的酒味,他的酒度数很高,满屋都是辛辣味,呛得香菱喘不上气来。
“这是做啥呢,弄得乌烟瘴气的。”香菱不满意道。
“小姑娘管的怪宽的,你出去吧,这里交给我们。”秦三刀有些不满。
“我得照顾他哩,你只管看病就是,我也不碍事。”香菱不肯离开。
“他是你情郎不成?”秦三刀问道。
“休要胡说,我们是一家人哩。”香菱脸红道。
“去去去,我管你啥关系,出去。”秦三刀不耐烦道,他本就是个粗鲁的人。
“我不!”香菱也来了脾气,毕竟她岁数小,再有得着二夫人崇信,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的。
“日怪了,我还弄不了你个小丫头。”秦三刀说着一把抓起香菱胳膊,像拎小鸡似的把她给拎了出去。
香菱气得刚想大骂,可房门已经关上了,她担心胖娃,只得趴在门缝向里观望,只见秦三刀抽出明晃晃的鬼头刀,向着胖娃脑门砍去,吓得门外的香菱大叫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