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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今世边学道一共没和徐尚秀说上几句话,但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到好多次在梦里都曾听到过。
最近一段时间,边学道几乎已经忘了徐尚秀。
不是他薄情,而是今世徐尚秀和他本来就是陌生人。
这是他几次碰壁后想通的道理。
前世两人再怎么琴瑟和谐,那时的边学道不是现在的边学道,那时的徐尚秀也不是现在的徐尚秀。
各自的成长,让他们两的匹配值在2009年达到高峰。这个匹配值包括:爱情观、家庭观、择偶观和审美。
边学道相信,如果重生的是徐尚秀,尽管她很漂亮,也不见得就能很快征服2002年的自己。
造成眼下情形的原因是,他们中有一个人逆着时光而来,另一个却还沿着宿命的轨迹顺流成长。
电话里,徐尚秀又问了一次:“边学道?”
这次她的语气比前一次要确定得多。
握着电话的边学道,脑子里想的全是单娆。他觉得如果要在徐尚秀和单娆之间做个选择,他的选择一定是单娆。事实上这道选择题他早就已经答过了,只不过这次要面对徐尚秀再答一次。
边学道低着嗓子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打扰了。”
边学道挂了电话。
除了床位本来就离电话机很近的李裕猜到了一点儿,其他人都不知道最后一个电话边学道遇上了谁。
见边学道的情绪明显有点儿不对头,大家没问东问西,各自上床睡觉。
徐尚秀放下电话,轻轻躺到床上,回想着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和那句透着坚决的“你认错人了”,一颗心飘飘悠悠,不知飞到了哪里。
她想的是,边学道手里真的有自己寝室的电话,他还是想着自己的。他为什么打电话来?是跟单娆闹别扭了么?为什么又说认错人了呢?还说得那么绝情!
徐尚秀对着电话问了两次对方是不是边学道,被她寝室里的一个女生注意到了。
这个姓陈的女生,又胖又丑,偏偏喜欢在寝室拿大,跟徐尚秀关系一直比较一般。
让两人关系掉到冰点的是,一次陈姓女生来了大姨妈,坐在徐尚秀床上打电话,不知怎地,把血弄到了徐尚秀床单上。
徐尚秀回寝看到后,卷起床单就扔进了垃圾桶。
徐尚秀没说什么,陈姓女生反而觉得受了羞辱,一直怀恨在心。
后来徐尚秀寝室和陶庆寝室成了联谊寝,其他几个女生多少都有点市场,唯独陈姓女生,无人问津。
撺掇两个寝室联谊之初,陶庆就揣了心思,他准备在徐尚秀寝室发展一个眼线,能跟他说说徐尚秀行踪和平时联系人那种。
观察几次,陶庆选定了姓陈的女生。
陶庆有点神经质不假,但人不傻,相反还有点小聪明。他看出陈姓女生跟徐尚秀关系不睦,而且这人在寝室也没什么地位。他知道这样的女生相对很好哄,很容易上钩。
果然,陶庆稍稍给了点颜色,干渴已久的陈姓女生立刻极度配合。
说起来,不是陶庆多有女人缘,而是他头上寝室第一美女男朋友的光环给他加了分,再加上陈姓女生从心里想恶心一把徐尚秀,报复她扔床单的举动。
其实这个时候,徐尚秀寝室里的女生大多猜出了徐尚秀和陶庆就算没分手也肯定处于冰点期,不过陈姓女生还是很乐意让两人之间的温度再低一点,最好能彻底掰了,然后闹出点桃色消息啥的。
很快,陶庆就从陈姓女生那里知道,边学道给徐尚秀打电话了,徐尚秀接到电话时,没有立刻挂断,而是反复问对方是不是边学道。
陶庆暴怒如狂。
分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和徐尚秀的关系停滞不前。
大一的时候,陶庆用心情不好、过生日等理由,几次制造机会和氛围,想跟徐尚秀更进一步,结果试了两次,第一次徐尚秀只是坚决拒绝,第二次不进反退,徐尚秀转身就走,连续两周没再见他。
陶庆服了,再不敢往那方面扯了。
现在,她居然真的跟边学道联系上了,陶庆恨得牙根直痒痒,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想出去买把刀,路上逮着边学道,给他来个三刀六洞。可是转念就打退堂鼓,不说他能不能搏斗得过边学道,真要是那么干了,就算弄死了边学道,他这辈子也完了。
可是陶庆又实在忍不了了,他要报复边学道。
连续蹲守了几天,陶庆发现边学道经常出入篮球场旁边的红楼。壮着胆子跟边学道进了一次楼道,上了两层就不敢再上了,怕被边学道发现。
仇恨和畏惧反复在陶庆心头交替,终于,仇恨占了上风。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单娆也进了边学道家的单元。悄悄跟在身后,总算认出了边学道的家门。
陶庆断定,边学道在这里租了个房子,跟单娆同居了。
得出这个结论,陶庆又恨又羡慕。
恨的是边学道有钱有女人,还非撩拨徐尚秀干嘛?
羡慕的是边学道的同居女友越看越好看,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有心算无心,陶庆跟班上同学借了台照相机,偷偷拍到了几张边学道和单娆双宿双栖、同出同归的照片。
最开始想到拍照片,陶庆的想法是拿照片给徐尚秀看,让她回心转意。
可是转念一想,这么做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照片暂时用不上,陶庆只能另想办法。很快,港台电影里的情节给了他启发。
晚上,陶庆躺在床上反复思量这事干不干,怎么干?前怕狼后怕虎,辗转反侧弄得床一会儿一响。
连续想了三个晚上,陶庆决定干。
趁下午没课,陶庆坐车去建材市场,买了劳动手套、口罩、自喷漆。
在卖自喷漆的地方,陶庆选了红色的自喷漆,还跟店家问了喷字时的一些技巧。
第二天晚上,陶庆守在篮球场边缘,注意着边学道家窗户里的灯光。
灯一直亮着,看样子今晚边学道不会回寝室住了,陶庆有点失望地回寝了。
如此等了五天,终于,边学道家的灯亮了,又暗了。
然后陶庆远远看见边学道和单娆一起走出单元门,单娆挽着边学道的胳膊,向宿舍区走去。
在附近游荡到10点,仍没见边学道和单娆回红楼,陶庆知道,机会到了。
他强按捺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双腿,和不争气的加速的心跳,放眼四顾,然后溜进了单元门。
走到边学道家门口,静静站在那里,一直等到声控感应灯熄灭,他没有动手。
周围都是黑的,陶庆在黑暗里足足站了五分钟,待眼睛适应了楼里的光暗度,终于,一咬牙,掏出自喷漆,开始在边学道家门上和墙上喷字。
字是红色的,血的颜色。
陶庆在房门上喷了三个字:死全家。其中“死”字尤其大而且醒目。
在旁边墙上喷了五个字:欠钱不还,杀!
发现自喷漆买多了,临走前,陶庆又在边学道家门口地上喷了一行字:要你命。
处于兴奋之中的陶庆没有注意到,往地上喷字时,他的鞋面溅上了一些红色。
一切弄完,陶庆快步跑出红楼,将装东西的包丢进垃圾桶,紧赶慢赶,终于在锁门前回到了寝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