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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安宁被指派任务,就是送弟弟安亭去书院报到。
前日夜,柳氏走进安宁房中:“宁儿!”,“娘亲!”
“明日,娘亲要去隔壁村出诊,你爹爹地里有活干。所以你送亭儿去学院可好?”
“好啊!”
“切记,不可乱走动。若是先生问起,你知如何作答?”
“女儿知道。”这是安宁第一次代表家长出行,姐弟俩一路欢声笑语。
“阿姐、书院是不是跟诗人口中一般?”
“自然、等你到了就知道,山清水秀风雅非凡。特别是书院门前那棵柏树,百年之躯、擎天华盖!”至于里面如何她没见过,但想想也是好的。
“真的吗?”
“自然。”姐弟俩有说有笑,一路行之不觉累。忽然,身后传来吆喝声,像是有人在扬鞭飞马。安宁拉过弟弟手臂,一个轻巧的侧身,待到马匹靠近,他们已经离开道路中央。快马之人,身着青色短袍,腰系皮带,脚穿软面长靴,剑眉星目,面色清朗,年纪约莫十七八岁。
他策马而过,匆匆一瞥,就见路边少女娉婷,面容洁白。
“阿姐,此人是谁呢?”
“应该是去学院的人吧。”安宁望着离去的马匹,眼底流露艳羡之色。飞马快意,一直都是她心之向往。
三年多的磨砺,她无论在轻功还是剑术上都有很好的成就。老师傅说过习武之人还要会骑马拉弓。因此,闲暇之余安宁做了很多竹箭袋,在借用父亲的弓箭依样画葫芦地私自做了一把弯弓,配上竹箭袋算不上多好却也是特别的防身武器。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将弓箭藏于木屋外的地下,只有练习时才会拿出来用。唯一不足的是,还从来没骑过马。
“走吧,不要误了时辰。”安宁拉着安亭的手继续往前走。
城中书院的讲堂按照年龄段分别隔开,学龄八至十二岁的在一处,十二岁以上的则是在另一处。学员身份都不相同,不但有当地的学员,也有外地或者改迁过来的。不分男女,都可就读,讲堂之上先生所讲都按照书本知识,还有时下朝廷摆布的规定。
主要还是以文化传承,学以致用为本。教学模式较为自主,有成了家的还来进修,有为了博览群书而自愿留下任教的。几十年来,城中书院的名声也是广为流传。
新一期开课,亦有新学员加入。
安宁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参观书院,就像村姑进城,眼底充满新奇和赞叹。
开学仪式、祭祀礼、敬拜儒家先辈、先贤、先师,告诫学员瞻仰圣贤风采,知礼仪、明廉耻的道德品格。一场神圣的仪式结束后,安宁和安亭就跟着众人来到斋舍。
“阿姐,你要回去了吗?你可不可以时常来看望亭儿?”安亭一直很依赖安宁。
“放心吧,阿姐有空就来看你。你要好好读书,不可辜负娘亲的厚望。”
“亭儿知晓。”
安顿好弟弟,安宁打算离开。窈窕身影穿过拱门,踏过廊道,所到之处无不风雅秀丽。
园中景致浑然天成,花团锦簇,红枫飒飒。
“真乃仙境!”安宁忍不住驻足观赏,今日之后也不知下次是何时。倒不如,趁此机会一饱眼福看个够。
宁晨远途径园中,得见一娉婷背影。似曾相识的倩影,是三日前院外树下的女子。
“公子、”—“嘘、”宁晨远作势,李管事立马噤声,思忖:身为君子不应如此偷窥。
安宁伸手触摸红枫,尖尖的叶头甚是可爱。谁道西风能换物,染红枫树亦多情。
宁晨远看了一会浅浅笑之,轻声对身后之人道:“走吧。”本想在书院内阁必能再见,却不料后期之中佳人难觅。
“先生,您确定这届新生之中没有女子入学?”宁晨远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只见过背影的女子魂牵梦萦。
“宁公子,我已经说了好多遍了。没有女子入学,有的也只是历届学员。”宁晨远失望地走出先生斋舍,手中的玉扇垂落身侧。李管事看着公子失魂落魄,疑惑不解。难道公子对一个只见过两次,还只是背影的女子动心了?
多少名贵闺秀对他频频示好,甚至为了追随他的脚踪,报名进书院读书,为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公子就是无动于衷,也可以说无心男女之情。
虽说他天资聪颖,从小四书五经也早已熟记于心。可对男女情爱之事,一直都是洁身自好明哲保身。就算是家中长辈催促也是敬而远之。
来书院,多半也是为了躲避长辈的催婚罢了。现下他这番操作,莫不是真的动了凡心?
相逢非偶然,姻缘天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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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宁夫人愁眉不展,宁老爷见爱妻唉声叹气着实心疼。
“夫人,为何叹气?”
“还不是因为远儿。”宁夫人说着又忍不住叹口气。
年方十九,眼看年少已过半,婚姻大事却毫无动静。明白他无心官场,无心名利,那就不勉强。本就富可敌国,无需在奔波操劳,现在重中之重,就是为他物色佳人。
“夫人多虑了、远儿毕竟还年轻。”年少之人理当志在四方。
“哪里年轻!老爷,你我成亲时,你也不过二十来岁。”
“那时不同,今非昔比。夫人,远儿是个有理想抱负的,我们作为他的爹娘,理应支持包容。”
宁夫人本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琴棋书画,三十来岁的脸上不见岁月的踪迹,肤白貌美,气质温婉。宁老爷对她也是宠爱呵护备至。
“老爷,我们就远儿一个独子,任他远行怕是不可。”也是,家大业大,需要人来继承。
“夫人,为夫不是这个意思。远儿在书院已然成一派谦君子,身边围绕之人亦不在少数。婚姻大事也要看缘分。急不得!”
“老爷、夫人,书院来信。”家奴手中信函,出于城中出院,宁老爷和宁夫人面面相觑,这刚开学不久就来书信?宁老爷见信内容,浓眉舒展,笑意畅怀。
“夫人、这缘分,着实奇妙。”宁夫人不明所以,还想着是不是儿子来信有事,宁老爷将书信给她,看其内容后,宁夫人也是立马喜笑颜开。
“这远儿,终于开窍了!”别人说得无动于衷,倘若是自己喜欢,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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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从木屋出来,一边整理腰带,一边抬头看天色。今日的练习已经结束,她笑着背起空筐子,打算去采药草。每日她都会借着法子上山来,为的就是能偷偷练习老师傅教给她的本领。
自从他爹上次打猎受了伤,柳氏就不让他随意在上山来狩猎。
原本安宁一个女孩子,柳氏也是不放心的,却拗不过安宁的软磨硬泡。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她可以上山采药,但不可碰触狩猎的陷阱。安宁自然是卖乖的一一答应。
“山麓多娇、山泉多甜、吾乃山中一缕烟——”清脆朗朗的歌声出自安宁地口,下山路上湿滑,她却脚步轻盈行走自若。
几日来的雨水,导致路段泥泞,山脚下有两道行色匆匆的身影正蹦踏而来,其中有个身穿华服女子不慎跌倒。
“娘娘,您没事吧?”一旁年长些的妇人立马紧张地搀扶她。
“嬷嬷,我走不动了。”
“娘娘,您再坚持一会,莫要让他们追上。”
说话间,一支飞箭落在她们的脚边,吓得她们双双跌倒在地。
“娘娘!”—“嬷嬷!”她们同时惊骇地尖叫!眨眼间几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将她们团团围住。
“大胆狂徒!你们竟敢截杀贵妃娘娘!”嬷嬷颤抖着身体还在做垂死挣扎。
“哈哈哈!贵妃娘娘、谁呀?贵妃娘娘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吗?怎会在这荒郊野外?”黑衣人的话让倒在地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她们出宫本就是秘密而为,若是被陛下知晓,也是百口莫辩。
“你们、究竟是何人?”
“我们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就要香消玉殒!”黑衣人头一扭,其他人纷纷挥刀而上。忽然,一颗小石头飞射过来,砸中一个人握刀的手臂。
“啊!”那人持痛刀顷刻间掉落。
“嗯、谁?”其他人惊愕地看向四周,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连续不断的小石子飞向他们。黑衣人顿时挥刀乱砍,倒在地上的女人惊慌失措地看着黑衣人莫名被袭击。
“娘娘,我们快走。”嬷嬷机灵地扶起她,刚走几步,却被黑衣人发现,刀架在她们脖子口。
“休想逃!”说话间,一支竹箭直面而来,黑衣人瞪大眼,连忙用刀去砍。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地冲进他们之中,挥手间,有粉末飘散开来,安宁双手齐开,将跪在地上的两个妇人左右抓住。
“什么人?”黑衣人大喝一声,挥刀上前,但还是不慎吸入了散落开来的粉末,顿时,身体一软纷纷倒地。
安宁趁着时机,将妇人们救下。
“多谢女侠相救,不知女侠如何称呼?”被救的妇人感恩戴德。
安宁还是第一次这样真枪实战地对付他人,惊心动魄之余,她也是浸出一身汗。
“不必谢。”安宁看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单纯地以为,黑衣人欺负两个弱女子,要么就是劫财要么就是劫色。
“此地不安全,要不我们先离开吧。”两妇人互看一眼,不多他想,跟着安宁离开了山林,来到官道上。
“这里应该安全了。”安宁眼看四周,对着妇人们说道,这里常有人路过,一般的歹人不敢随意出现。
“多谢女侠,不知如何感谢。这是我的贴身之物,赠予女侠,他日若有难处,可凭此物去临安城内的顾府。”年轻的妇人递给安宁一枚玉佩,白黄相间的玉佩安宁还是第一次见。看色泽就知道不是俗物。
“这、”她一时犹豫着要不要收下。一旁的嬷嬷眼见时辰不早,唯恐再生事端,就将玉佩直接塞进安宁的手中。
“女侠莫要犹豫,今日之事多谢。主子,时辰不早我们赶紧走吧。”妇人也知不宜久留,匆匆告别后就狼狈的离开。幸运的是在半路上遇见了一辆马车,她们用首饰为自己争取了离开的时机。等到黑衣人苏醒,已然是黄昏。
“该死!竟然失败了!”
“大哥,怎么办?这样回去我们会不会受罚?”
“你们可看清刚才出手之人的模样?”
“没有看清长相,只是匆匆一瞥,衣着朴素,像是寻常村民。”
“屁话!寻常村民怎会如此了得?”
“莫不是江湖女侠,路见不平?”
“大哥,你看这个?”有黑衣人捡起地上一根竹子做的箭驽。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东西刚才让他错失了时机。
“先回去。”错过这次的刺杀,下次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