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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许宣和苏酥对面而坐,桌上放了两盏热茶,几碟干果蜜饯,一旁还有一纸文书。
两人客气了一阵,许宣暗中上下打量对面一身淡青长裙的苏酥,随口敷衍着问话,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当初他与苏酥见面时,还未曾结丹,浑身真元并未转化成法力,也没修炼什么神通,只觉得她气息有些异于常人,但峡州与折素素相处几日,又得知她是妖非人之后,许宣便将妖气的特质记在了脑中。
入门时他就得灯儿较往常灵秀了许多,只道她这时正在长身体,所以生机较之常人勃发了一些,并未放在心上。这时见到苏酥,心中却不由一突,这气息,虽然比折素素弱了许多,但气息特质却一般无二。
莫非?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也是妖?
心中有了疑惑,话便少了许多,总想着她若是妖,不在山中修行,怎么来到青楼中厮混。
“许公子,许公子?”苏酥见许宣盯着自己发呆,柔声唤道。
“啊!哦,哦,苏酥姑娘请说。”许宣回过神道。
苏酥掩嘴轻笑:“怎么,与苏酥一起很无聊吗?公子竟走了神。”
“不,不,只是忽然想到一事,所以才……抱歉了!”
苏酥闻言也不纠缠,问道:“那不知公子对苏酥刚刚草拟的文契有何看法?”
许宣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书上,想了想道:“这苏记女子成衣铺乃是姑娘心血,就算最初图样是我给的,但又怎好凭白无故拿走六成干股,再说了,如今成衣铺中除了内衣和高跟鞋,还有姑娘自己设计的窄袖裤、贴身窄袖短衫,这都是姑娘的心血,不妥,不妥!”
苏酥道:“公子过谦了,若非公子最初的图样,又何来现在的苏记女子成衣铺?这六成公子拿得。”
许宣依旧摇头,苏酥只得道:“如此奴家就不瞒公子了,苏酥早晚是要离开院子的,阿奴自幼与奴家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奴家若走了,只恐她被人欺负,所以这才置办下这份家业想送予她当作以后嫁妆,公子在钱塘县诗名远播,也是有些名望之人,这六成干股,一来为了酬谢公子最初图样,为成衣铺打下了基础,二来也想阿奴以后在钱塘县有个依靠,到时若是有事,还望公子不吝出手相助。”
许宣心中暗道,离开院子?如此看来她果是异类,只是暂时寄身与此,却不知有何目的。
“如此在下就更不能要了,这既是姑娘给阿奴备下的嫁妆,我又怎好横插一脚。”
苏酥见许宣不受,顿时双目低垂,泫然若泣,哽咽道:“公子可是嫌弃苏酥是青楼女子,担心与奴家扯上关系,污了公子清名?”
“额……”许宣见状,有些无奈,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只能道:“既然如此,六成实在太多,便将文契改作四成吧!”
苏酥闻言顿时喜笑颜开,伸手抹去脸上泪珠,开心道:“公子大义,苏酥铭记于心。”
正说着,门外小青忽然捏了个指诀,在自己两侧太阳穴一顿,又竖于双目之前,一道青光指尖间亮起,直奔屋内苏酥而去。
“先试试你深浅,看看到底是不是扮猪吃老虎!”
许宣只觉门外一阵冷风袭来,转头望去门窗依旧禁闭,依稀感受到外面似乎有几股气息颇不寻常,正想起身查看,一旁端坐的苏酥却忽然面若桃花,款款走了过来。
“苏酥姑娘,你这是?”
这时苏酥媚眼如丝,一只玉臂欺霜赛雪,轻轻搭在许宣肩头,行走间香风阵阵,娇声道:“苏酥感谢公子大恩大德,只是,奴家不过一介青楼女子,身世凄苦,有如无根浮萍,一朝风起,就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公子。”
许宣身子一僵,心中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如今既然怀疑她是妖怪,哪里肯随意就范。
况且,按这个剧情发展下去,很容易被天道404的好不好。
“公子莫非嫌弃苏酥不成?”
见许宣躲开,苏酥如病西施一般,手捂胸口,暗自垂泪,娇柔怯懦之态就算是铁血男儿,也尽都化作绕指柔了。
许宣忙道:“姑娘莫要误会,只是……只是在下心中已经有了心仪之人了,姑娘如此这般,无外乎担心我日后不尽心帮助阿奴罢了,你且放宽心,力所能及之处,在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毕竟,成衣铺也有我一份干股不是?”
苏酥这时中了小青法术,一反常态,又如何肯依?
款款上前,缓缓解开腰带:“公子……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且放宽心,今日之事是苏酥心甘情愿,奴家自知出身低微,不敢问公子要什么承诺,只求一夕之欢而已,以后也好在心中留个念想,难道,公子心中还有什么顾虑么?”
许宣暗自咽了一口口水,忙将头转向一旁,沉声道:“姑娘何必如此,你我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在下心中还是敬重姑娘的,况且……方世杰方兄将你奉若月中仙子,我岂能……”
苏酥忽然上前,伸手掩住许宣嘴唇,轻扬脸颊一对美目如秋水般盈盈般凝视着他:“许郎,莫要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许宣只觉唇间温润、细腻,那股好闻的幽香直扑鼻尖,咬咬牙,硬气心肠,一把推开苏酥,喝道:“今日姑娘莫不是有些醉了,文契之事改日再谈吧,告辞!”
说完,疾步往外走去,只恐自己再慢几步,就要被这小妖精给就地正法了。
岂料刚到门口,腰间却忽然被苏酥一双玉臂抱住。
“公子!”苏酥脸颊贴在许宣后背,低声道。
“哼!”许宣一声冷哼,却是用上了金蝉妖那里领悟的音攻法门,这时他修为较之镇妖塔时又进步了许多,威势自然更盛。
苏酥被这一声冷哼震得头昏眼花,小青施下的法术原本也只是迷人心智,挑动人内心深处的情欲,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法术,如今被许宣一声冷哼,法术顿时破了去。
“啊!这……”苏酥清醒我来,见自己竟衣衫不整抱住许宣,不由面色大红,一股羞愤之意涌上心头,忙撒手退到远处,穿好衣衫。
“姑娘,今日之事在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切莫如此,告辞了!”
许宣见抱住自己的双手松开,心头也暗暗舒了口气,不敢再多停留,头也不回撂下一句话,打开门走了。
门前阿奴早已被三鬼藏到一旁,待许宣走后,赤寿才道:“青姑娘,现在怎么办?”
小青不甘道:“想不到这人还有些定力,我不信!这些读书人,表面上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背后却一肚子男盗女娼,他既然不被美色所迷,想必定然贪恋钱财,我要再试一试。”
赤寿道:“青姑娘此言差矣,刚刚你没看那小妖给她六成干股都不要吗?”
小青嗤笑道:“这能一样吗?他不要那是他心中还有顾虑,我且送他一些没有顾虑的银子,看他动不动心。”
赤寿道:“没有顾虑的银子?可是我们手中哪儿有银子啊?”
小青看了他一眼道:“诺大一个钱塘县府库,里面白花花全是银子,你不会去拿?”
赤寿一惊,忙道:“青姑娘,白娘娘可是不许我们去盗库银的,若是……”
“若是被她知道了怎么办?”小姐接过话头,瞪了他一眼道:“你们不讲,我自然也不会说,若是许宣真的既不好色,又不贪财,那时我们再把银子还回去就是,若是他收下了那笔银子,呵呵,能让他原形毕露,就算挨姐姐一顿骂,那也值了!”
说完,对着地上阿奴吹了口气,便带着三鬼径自走了。
片刻后,地上阿奴幽幽转醒,见自己居然躺在地板上,茫然四顾,忽然想到房中苏酥,忙起身跑了进去。
只见这时苏酥正趴在闺床上掩面啜泣,关切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莫不是那个许宣又欺负你了?”
苏酥不答,只是低声哭泣,阿奴暗想不对,便将刚刚自己遭遇小青四人又忽然昏倒的事情说了,苏酥这才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她。
“你说只见那人吹了口气你便没有知觉了?”
阿奴点头道:“是啊,醒过来时若非不在原地,阿奴还以为自己是做梦了。”
苏酥这时才收了泪水,咬牙切齿道:“可恨,可恨!到底是谁,竟敢暗算本姑娘!”
阿奴不解,问道:“小姐,谁暗算你了?”
“你这些日子依照我传授的法门修行,虽然离筑基成功还有些距离,但体质已异于常人,寻常江湖上的侠客怎么可能让你如此轻而易举就昏迷过去,来人只怕是同道中人!”
阿奴问:“小姐说的同道中人是谁?”
苏酥不答,起身走到桌前,望着许宣刚刚坐过的位置,心中又泛起一股羞意。她当时虽然中了小青法术,却仍有记忆,想到害羞处不由既羞且怒。
心中暗道:“到底是谁暗中下手,能无声无息就让我和阿奴中招,想必修为应该高过我,只是这般作为又是所为何来?”
阿奴见自家小姐面色忽明忽暗,上前关切问道:“小姐,许公子呢?”
苏酥想了想,说道:“今日却是我有些事情惹恼了许公子,文契也未签成,但也无妨,过些日子,等许公子气消了,你再拿我名帖去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