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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李衍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恐惧，大概是知道恐惧也没用。
他看着沈宁，神情鲜活得不想是一个将死之人：“姐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宁面无表情：“去庄子上摘果子，回来路过。”
她就不该今天回来的。
李衍：“那可真是巧了，庄子上好玩儿吗？”
“还行。”现在她没心情聊这个，警惕的注意着外面：“你别说话，保存力气。”
李衍目光一瞬不顺的盯着她：“姐姐，等我死了你就赶紧离开，别让其他人发现你跟我在一起。”
沈宁身上有些冷，其实是因为心里恐惧，她不怕死人，也不怕死，但她有些怕自己无能应对的局面。
“别想这些。”死后的事情他又管不了。
李衍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哪怕我快死了，姐姐也不愿意好好跟我说说话吗？”
沈宁终于舍得转头看看他：“你要是一直用这个语气说话，我会很怀疑你是否真的能成为一个皇帝。”
李衍瞳孔一缩，随即笑了：“看来姐姐都知道了啊，可那又有什么用，我快死了。”
沈宁坚定的看着他：“不会，你绝对不会死。”
李衍都被她的眼神镇住了，她是真的想让他活，这可真是奇了。
“因为秦灼，你就那么爱他？”这算爱屋及乌吗？
沈宁可懒得跟他讲什么爱。
“这里离皇城不到二十里地，一个多时辰，他们足够来回，秦灼一定能找到你，坚持住，别闹。”
李衍眼里衍生了好奇，许是沈宁那生冷的态度，让他没有再卖乖。
“这么对孤说话，不怕掉脑袋吗？”
还是那清泉般的嗓音，但明显带了质感和居高临下的威仪，听着正经了很多。
沈宁看向他，此刻的李衍也并没有刻意做出什么威胁的神情，可他就是这么平静的看这里，那自出身带来的贵气和威仪莫名的让人有了一丝丝压迫感。
沈宁从未觉得这个乖得邪门儿的孩子是个善茬。
天家皇族是吃人的地方，能长大的孩子，哪儿能真的没心眼？
看着软包子，都是黑芝麻馅儿的。
“留着点儿力气，等活下去了才有力气砍我脑袋。”
沈宁解下头发，给自己重新编了一个麻花辫，绸缎的衣服在地上蹭了泥，看起来没那么干净，脸上也抹点儿泥，让自己看起来更丑有点儿。
“我出去看看，乖乖的。”
李衍：“......”这人是一点儿没把他太子的威严放在眼里啊。
他觉得自己回光返照要死了，不想自己死的时候身边没人陪，但沈宁显然不这么想，一点儿不管他的眼神挽留，用一个很诡异的姿势爬了出去。
没人在旁边陪着，李衍突然就觉得好冷，尤其是胸口受伤的地方，好像出现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往里灌。
呼吸都变得冷了，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不清。
要死了吗？
那女人真狠心啊，还想当他舅母呢，让她陪陪他等他死都不行。
不过秦灼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狠心的女人，活该嫁给秦灼那样的坏蛋。
他不想死啊，母后一定会哭得很伤心得，她看似人前坚强，人后却老哭，心肠也特别软。
秦灼肯定不会哭的，他巴不得他死呢，要不是他，母后不会担惊受怕、承受那么多的委屈，秦灼也不会为了他被迫成长，手染血腥还被父皇利用。
当太子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他要当皇帝，他要成为掌控一切的人，只要他成为皇帝了，母后就不会哭，舅舅也不会嫌弃他了，可惜......
“嘶嘶！”
李衍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身上游过去，窸窸窣窣的，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即将散去的意识瞬间凝聚，他缓缓睁眼，然后就跟不知何时趴在旁边的沈宁眼神对了一个正着。
沈宁手里拿着棍子，全神贯注，然后猛然一挑，一下子把那条蛇挑了出去。
蛇！！！刚刚那蛇好像从他身上爬过去了！！
李衍：“......”明明都要死了，突然被吓得有种要活过来的感觉。
沈宁快速凑过来，手里抓着几根草药，折断之后就往他嘴里塞：“快嚼，这几种药材是我认识的，跌打损伤很有效，快嚼了它。”
李衍被塞了一嘴的药材，又苦又涩还有些酸，味道说不出来的奇怪。
在沈宁的注视下他不得不咀嚼，可那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为什么都要死了还要让他受这罪？
沈宁才不管他，将手里的药材全部塞他嘴里，等他吃完之后又拿出秦灼给她配的药，拿出平时自己吃的三倍的量放到他嘴里。
这个能补气，里面有人参和首乌之类的好药材。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现在死马当活马医。
李衍：“......”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被毒死。
虽然觉得难吃，但李衍还是乖乖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宁可能是自己未来舅母的身份，让他不自觉的听话。
毕竟是长辈，而对他有善意的长辈很少。
沈宁可不管他想那些，东西喂下去了，看着李衍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白，眼神似乎也有些涣散。
好久都没感觉到这般厚重的无力感了。
她只会做生意，没有高强的武功，无法带他杀回去，没有高超的医术，不能起死回生。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她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没比他好多少，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太子殿下，我们赌一把，赢了一起活，输了我给你陪葬。”
沈宁眼里迸发出了绝然的光芒，她一把掀开了能让他们躲避的藤蔓和树枝，将他扶起来，直接往背上一背。
剧烈的疼痛差点儿让李衍当场去世。
好不容易恢复点儿意识，他察觉到自己被沈宁背在背上一步步往前走。
他年龄小，但身高不矮，就算身子单薄，那也是男子的身体，很有重量，她背得有些吃力，走得也不快，但很稳。
沈宁一边走一边道：“这里的路我还算熟，从这里一路往南就能回到官道上，我们能遇到救命的人，也可能遇到杀手，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