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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匪风前去和张婶商量, 就沈清然的种田水准, 在老辣的张婶面前根本不够看。
要开口让一窍不通的沈清然去帮张婶种田, 无异于在关键战场上,有不知死活的人提出, 把薛匪风的主将指挥位让给扛帅旗都扛不动的沈清然。
田地是张婶的战场, 所以,当薛匪风看见张婶一言难尽的表情时, 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换个人, 薛匪风肯定打到他哭着认错, 可谁让这人是沈清然呢。
“张婶,虽然清然种的几亩田,我也不知道能长出什么,可至少都发芽了, 说明让他播种还是没问题的。”薛匪风挥金如土, “这样, 我先把一年的收成折合银钱,两倍抵押在您这,就当是租一年田地。若是沈清然种出了什么,地里的东西都归您。”
怎么看都稳赚不亏。
张婶自然不会觉得自家吃亏,她复杂地看了一眼薛匪风:“丰子, 媳妇可不能这么宠啊,想一出是一出,该管教时就得管教,把夫纲立起来。”
张婶突然和薛匪风有一样的感受, 沈清然这个人最好就天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干。
躲在外面的沈清然抖了抖,不自觉摸了摸屁股,见薛匪风似乎朝他看过来,鸵鸟似的闷头回家。
薛匪风笑了下,在商言商,张婶劝一句话,他加一倍的钱,铁了心要买田给沈清然玩。
起码比起京城那些纨绔子弟流连青楼,沈清然的爱好,绿色,健康,强健体魄。
沈清然回家的时候,被门口围着的一群人吓到。
以李秋生李春生为首的混混们,拄着棍子堵在家门口,看见沈清然回来,眼睛一亮。
又想干什么?沈清然眉头一蹙,随后勾起唇角,之前哑巴被欺负的有多憋屈,现在总算能大声骂回来。
还不等他开口,无赖们在距离他两米之处齐刷刷地跪下来,声泪俱下地祈求沈清然救他们一命。
“嫂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们说说话。”
“对对对,我们给您当牛做马,给您做饭,什么都不要。春生!你会做叫花鸡,王五,你老娘教你酿桂花酒你他娘的没忘吧!”李秋生一个一个点名过去,似乎从每个无赖身上都能发掘出一个闪光点。
“对对对,咱们以后都听嫂子的!”
沈清然猝不及防,耳朵里全是一句一句的嫂子来回飘荡,一脸懵逼,这群无赖被雷劈傻了?
不知道他是男的啊?
他又听了两句,才听明白了他们的诉求。
原来,李家兄弟一干人上次来沈清然家闹事,被路过的大侠常柏痛打了一顿,之后收敛了不少,至少不敢再找沈清然的麻烦。可是开春之后,他们一个个的突然身体不对劲,腿伤明明好了,却在某一天,起床出现困难,双腿犹如千斤重,关节被打断了一样使唤不成。
无赖们纷纷惶恐,他们大多无业游民,家里没人管,平时打打秋风,一旦变成瘸子只能等死。以他们的名声,乞讨都没人愿意给一个眼神。
当出门都得拄着拐杖时,无赖们怕了,也凑钱看了大夫,大夫摇头说没治。
这时,他们中间有人想起了李丰。刚回村时只能坐轮椅,现在健步如飞,还能天天看见他背着沈清然走过田埂。
李丰一定能救他们的命!
无赖们低三下四地求了李丰几天,李丰不屑一顾,打又打不过,只能放弃。又有人说,李丰宠媳妇,不如一起去求沈清然。
这个提议得到一致附和。
沈清然听完经过,有些幸灾乐祸,当初欺负薛匪风是个瘸子,明目张胆欺负人媳妇,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我李哥……丰哥……”沈清然想起薛匪风不让他这么称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他为了治好腿,回回艰难出山寻医,可你们偏偏瞅准这个空荡,上我家里闹事!你说我会把药方给你们吗?”
李秋生哪还有当初抢人钱袋时的威风,一群人脸色一白,面面相觑。
薛匪风看见门口一群人,连忙轻功飞回来,稳稳地落在沈清然面前,面色铁青:“滚。”
无赖们眼里钦羡流露,要不是腿脚不便,早就想合力上前压着李丰交出药方。
沈清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薛匪风脸色稍缓,突然察觉出一点好处,沈清然是男的,为了掩饰身份,那自然不可能和任何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有治腿的办法吗?”沈清然悄声问薛匪风,暖湿的气息扑在耳廓边,令人心猿意马。
薛匪风厌恶地扫了一眼无赖,点了点头。这群无赖是被常柏打成这样的,经脉堵塞,气血不通,长久下来,下肢渐渐废掉。
只要再打一顿就好了。
“你想帮他们?”薛匪风不太高兴,难道沈清然真念着当初无赖给他做的几顿饭?
一想到这,薛匪风便有些吃醋,狠狠剜了一眼李家兄弟。竟然抢在他前面给沈清然做饭,罪大恶极。看来学做饭的事,要尽早提上日程。
沈清然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个小狐狸似的狡黠笑容。饿死都是便宜这群人,当了半辈子趴在村民头上的吸血虫,就想简简单单地见阎王?做梦!
统统派去种田!
种田可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沈清然叹气,以己度人,像李家兄弟,下半辈子都应该种田赎罪,为社会做点贡献再去死。
“我让你们干什么都愿意?”沈清然清了清嗓子,现成的青壮年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对对对,都听您的!”李秋生喊得最大声,沈清然能要求他们什么,还不就是做饭,那还不简单?
“种田呢?”
“啊?”
沈清然沉下声音:“怎么?不想种?”
跪在地上的人傻眼,但到底还是怕饿死,一叠声地道:“种!种!”
“那好。你们现在就去潘家前面那口鱼塘,把里面的鸡粪鸭粪清理出来,给我两亩土豆洒洒,记得均匀一点,天黑之前我要检查。”沈清然不舍得让潘云奚一个小姑娘天天清理这些,正好有他们接手。
还有家里的蘑菇腐殖质,也要清理出去。蘑菇潘家那边种得够多了,自家就没必要种了。接下来,他要忙其他的东西,没空打理,怕家里又臭成养猪场。
自从这次回来之后,薛匪风好像有点毛病,不让他和潘云奚走得太近。以往都是潘云奚过来帮他收蘑菇,现在薛匪风宁可自己动手。
“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两个大男人,你要为潘姑娘的名声想想。”薛匪风原话。
沈清然一想也有道理,那干脆不种蘑菇了。
无赖听见挑粪,都有些退缩,争辩道:“我们现在腿动不了,离了拐杖就不行……”
薛匪风突然脚尖挑起一根竹竿,痛打落水狗一样,几个瞬影之间,把那些人全打趴了,专挑膝盖小腿的地方打,末了,扔了竹竿,居高临下负手道:“一个人挑不动就两个人一起,不行就三个人,不干就给我滚。”
无赖们哎呦叫唤了一阵,突然觉得双腿好像灵敏了一些,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刻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没来得及高兴又恢复原状。
薛匪风让他们尝点甜头,并非一次给他们打通了。
无赖们也想到这一点,连忙千恩万谢地拄着拐杖挑粪去了。
沈清然目瞪口呆,这么厉害?
薛匪风道:“张婶已经同意,地也已经犁平,你想怎么种?”
沈清然:“那个……我现在就去看看,你休息一会儿。”
张婶的稻田并不多,一共才五亩,按照比例,他只要把稻子随便洒个五分地,出去一趟就能解决。
薛匪风:“我陪你去。”
“不用!”沈清然跳脚,“我就看看不动手,我保证!”
欲盖弥彰,薛匪风笃定沈清然是想趁他不在,偷摸着就把田给种了。
播种要在水田里,沈清然之前种土豆种红薯,都没有下过水田。薛匪风低头看了一眼沈清然的脚丫,想到沈清然要光脚踩进泥水之中,开春地里虫蚁之多,恐怕能把他的脚趾啃红。
薛匪风不容商量:“我陪你。”
沈清然决定和薛匪风回李家村便预想到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薛匪风果然怀疑他了。
“那行吧。”沈清然咬牙同意,然后就看见薛匪风不知道从哪里提了一麻袋的稻子,是张婶家准备的。既然稻田被沈清然租了,张婶就把育芽的稻谷种子送给薛匪风,一并带回来。
沈清然:其实我用不着这个。
但是拿来当掩护也好。
稻田,张婶丈夫拉着一把横放的长梯子,吃力地从西头拉到东头,木制梯子上堆着锄头增加重量,凡是它拖过的水田,水波荡开,下面的土层表面光滑平整,洒上种子就行。
“丰子,就交给你了!”
沈清然感到一丝压力,紧张地点了点头。
薛匪风就负着手,站在旁边盯着,沈清然坚持要亲手播种,他就看到底在作什么妖。
沈清然被看得有点压力,他提起一篮子稻子,就要下地。
薛匪风蹲下给他卷起裤腿,看见他白嫩的脚趾头紧张地缩着,脚背上青色的血管隐在娇嫩的皮肤之下,仿佛轻轻一划就能割破了。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沈清然纤细的脚腕,抬起头,眸色深沉:“你真的要下地?”
但凡沈清然此时出现一丝犹豫,薛匪风都能一把扛起小媳妇回家。
种什么地!
大将军各种暴躁。
可惜,沈清然非常坚定,连头发丝都没晃一根。
沈清然不太懂薛匪风为什么痛心,这不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吗?
他平常心地踏进水里,脚底踩不到实处,越陷越深,沈清然心七上八下,脸上还要维持镇定。
小场面,不慌。
“啊——”
薛匪风神情一变,几乎是立刻就把一跃上前,掠过雄鹰掠过水田上方,揽住沈清然的腰身,把他拔起来。水面掠过惊鸿之影,薛匪风迅速把沈清然带到水田另一边的田埂。
沈清然惊慌地抱着薛匪风,断断续续,吓哭了,“有、有蚯蚓!那么长!它爬到我脚背了……呜又粗又长。”
没头没尾的黑褐色蚯蚓,浑身透明滑腻腻,着实可怕。
薛匪风:“……”毫不意外。
他安抚地拍拍沈清然的脊背,掏出备好的手帕给他擦“据说被蚯蚓爬过的”的脚背,趁机怂恿道:“我们不种了,回家吧。”
沈清然喘着气镇定下来,觉得有点丢脸:“不要。”
薛匪风退一步:“那我背着你。”
大概历史上没有这么种田的。
沈清然趴着薛匪风背上,脸又燥又红,居然被背着种田。
薛匪风不仅背着他,胳膊上还帮他提着篮子,沈清然只需一手揽着薛匪风的脖子,一手从篮子里掏出稻子均匀地撒到地里。
趁着薛匪风视觉盲区,沈清然每次装模做样的往篮子里一伸手,抓个空,其实都是从系统里输出种子。
过了一会儿,薛匪风问:“你真的种了?”
重量好像没有丝毫减轻。
沈清然心虚,可是将两种种子混在一起,效果大打折扣,事倍功半,他不愿意这么糊弄。
他强行辩解:“种了。”
薛匪风:“……”他在沈清然心里是傻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新型种田。
担心沈清然大可不必,有人比你们更心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