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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处理完了紫薇的事情后,又转而开始调查起令妃的事情来了。他听了皇后的描述之后,心里的那分震惊,简直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说明。他从来没有想到,在他的后宫里,曾经或是正在发生着那么可怕的事情。他仅有的那些孩子们,有一些的死亡背后,居然隐藏着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乾隆震惊了,也愤怒了,这么恶毒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敢做呢?他决定去一趟延禧宫,先跟令妃好好地谈一谈,仔细分析一下,究竟是谁,会在背后这么谋害令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乾隆去的那一天,正好是尔康的母亲福晋进宫来探望令妃的那一天。福晋听得令妃生产的全过程,吓得脸色煞白,直拍着胸口道:“天爷哪,你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我听得都觉得惊心动魄啊。”
“岂止是惊心动魄,对于我来说,那简直是生不如死啊。”令妃斜躺在床边,虽然脸上画了些淡妆,却依旧掩饰不住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这一次生孩子,让她元气大伤,刚开始那几天,甚至连坐都坐不起来。现在总算是好一些了,但太医却说,她要下床走动,起码还要休养一个月。令妃整天躺在床上,血液得不到良好的循环,又晒不到足够的太阳,尽管是吃了一碗又一碗的补品,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福晋看着这样的令妃,不禁有些心疼,安慰她道:“好了,总算一切都过去了,如你所愿,生了个阿哥,以后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谁说没有担心的事情啊,这孩子还不么小,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真的不好说,你瞧前头的十四阿哥永璐,不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吗?”
“快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福晋一把捂住令妃的嘴,轻声训斥道,“你这个人,怎么不往好的地方想,尽往坏处想呢。你这个儿子,可是得来不易呢,是靠着道长的法力,硬是由女娃子变过来的,跟一般的儿子不一样。往后的福气肯定大着呢,说不定将来,还能有一番大做为呢。”
福晋所指的大做为,自然是指登上帝位这样的至高点。只是话不能说得太明,在现在这种乾隆还没有透露出立储心意的时刻,一切行事说话,都得小心低调才是。令妃冲福晋摆摆手,摇头道:“以后休要再提那什么道长的事情,切记切记啊。便是在这宫里,也只有腊梅冬雪两个人知道那些符的事情,如今孩子已生,剩下的,我都交给她们去烧掉了,这件事情,就这么悄悄地让它过去吧。”
福晋一个劲儿地点头应道:“是,是,你说得是。咱们以后谁都不要再提那个事情,只当没发生过。你怀的本来就是阿哥,自然生的也是阿哥,这事情,便是这样的了。”
“嗯。”令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感到安定了许多。反正现在儿子也生出来了,正如福晋所说的那样,以后这孩子或许真的会有一番大做为,也说不定。她所受的苦,不能白受,总有一天,这个孩子,必定要为自己带来荣光不可。
撇下了那个关于女变男的话题,福晋跟令妃又扯了些别的,少不得又会在那儿猜测皇后肚子里这一胎的情况。福晋略带忧心地说道:“皇后那边,已是有了一个十二阿哥,若是这一胎,再生一个阿哥,情况可是不妙啊。就算这一胎是个格格,那也让她占尽了先机,十二阿哥毕竟年纪大一些啊。”
令妃却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又如何,说句不好听的,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的。现在后宫里那些个有皇子的妃子,人人都在打那个东西的主意,谁不是盼着靠着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坐上高位呢。皇后有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谁也没有认命。皇上一天不立储,大家就一天不放弃希望,肚子里都在谋划着呢。”
“这么说起来,五阿哥现在,倒是你的劲敌了。早前我知道,你有意向他靠拢,拉拢过他一阵子,现在又准备怎么办呢?”
“现在?自然是依旧靠拢他才是,多一个帮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在这皇宫里,我的敌人,便只有皇后一个,除了她,其他人,皆是我的朋友。现在,千万双眼睛都盯着皇后呢,就怕她日子过得太安生,想着法子要找她的错处呢。你别看她们平时一个个好像有多尊敬皇后似的,除了那些个没儿子的妃嫔,其他人,都将皇后当做是眼中盯呢。”
令妃这一番话,也就只有在屋里没人时,跟福晋这么一说,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心中郁结的出口。这么一说出来,她就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福晋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觉得有些新奇,想了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你可更要小心了。你拉拢五阿哥是对的,可是,他的亲娘愉妃还活着呢,能让她儿子跟你走得近吗?”
“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好说。愉妃也有愉妃的考虑,她毕竟封号不高,若是能把我拉拢过去,对五阿哥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多一个妃子支持她儿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不过,皇上究竟要立谁做储君,你真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听到?”福晋凑到令妃跟前,悄声问道。
令妃掩嘴一笑,摇头道:“这种事情,皇上怎么可能会跟我说呢。需知皇上毕竟是皇上,心深似海的一个人,有的时候,我还真是瞧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些什么。不过,我隐约有听说过,说皇上以前提过,只怕是不会立皇后的儿子做储君呢。”
“为什么?”福晋听得眼睛都睁圆了。
“还不是前头孝贤皇后的事情,那时候,孝贤皇后生了二阿哥永链,皇上就曾当众说过,要立永链做太子。谁知道,二阿哥长不过十岁便去了。皇上当时大为伤心难过,还赐了他一个端慧皇太子的谥号。后来,孝贤皇后又生七阿哥永琮,皇上当时又有立七阿哥为太子的意思。谁成想,七阿哥还比不上二阿哥,没两年就染了天花夭折了。我记得当时,皇上就曾跟孝贤皇后提过,说以后只怕不能再册立嫡子为太子,以免早夭。现如今,皇后生十二阿哥这么些年,若真想立永d为储,只怕早有风声传出,又怎会这么风平浪静,一声不闻呢?”
福晋觉得此番话大为有理,便一面听一面不住地点头,笑道:“还是你看得透彻啊。”
“我整日待在宫里,闲来无事一身轻,不看透彻一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令妃和福晋正说着话,门口就传来太监通报的声音:“皇上驾到。”
福晋赶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恭迎乾隆。令妃虽然下不了床,但还是让人扶着给坐直了一些,冲乾隆抱歉地笑道:“臣妾无法起身迎驾,失礼了。”
“你且躺着便好,朕就是来看看你,顺便有些事情要问你。”乾隆说话间,这才注意到福晋的存在,微笑道,“哦,福晋也来了。”
福晋听得出来,乾隆有事情要跟令妃谈,自己也不便打扰,便行了个礼,起身告辞了。乾隆见她知趣地走了,大为满意,又让跟着来的太监宫女们全都留在外间侍候,里屋只留令妃的心腹宫女侍候。
令妃看着乾隆,又看看外头的天色,笑道:“皇上怎么大白天就过来了?”
“朕想着来看看十五阿哥,刚刚一见,已是长大了不少,跟刚生出来时很不一样呢。”
“皇上这是说笑话了,这才几天功夫呢,还不是一个样子,只是这孩子早产不足月,差了那么几天,臣妾总担心,他将来不如其他阿哥们长得壮实。”
“这有何担心的,朕立马就命人赐补药过来,你多吃一些,奶水足一些。等孩子长大一些,再教他吃些养生的补品,还怕长不成人中龙凤吗?”
令妃感动地点头道:“皇上如此疼爱十五阿哥,也算是臣妾的这番罪,没有白受。当日即便是立马死了,心里也是欢喜的。”
“唔,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乾隆皱眉道,“不过,你那一日,还真是叫朕给吓了一跳,怎么无端端地竟会头晕了起来呢?”
“臣妾自己也不清楚,刚不上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后来不知怎么了,总是头晕伴着头痛,想是夜里总做梦没睡好吧。”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乾隆话锋一转,提到了正题上来了。
令妃心里一惊,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堆纸符上面。可是,那些东西,就算不起作用,是骗人钱财用的废物,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堆纸罢了,吃下去也不会对身体有害。但是,这番解释她却不能对乾隆明言,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是摇头道:“只怕不会吧,臣妾每日所吃饮食都很注意,未曾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就算喝的补药,也都是太医仔细诊脉之后才开出的,万不敢乱吃的。”
“嗯,朕素知你仔细谨慎,只不过太医那一晚,却在你体内诊出有中毒的迹象。朕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你可想仔细了,确实未曾吃过其他人送来的东西?比如说,福晋有没有拿什么东西给你来着?”
乾隆这么一说,令妃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还以为乾隆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转念一想,乾隆若真知道了,又何必跑来问自己,岂非多此一举。想到这里,她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道“姐姐只是时不时进宫来探望臣妾,陪臣妾说说话罢了,倒是不曾带什么东西进来。姐姐也说过,千好万好,外面的东西再好,也好不过宫里的东西。”
“这倒是实话。”乾隆点头道,转而又笑道,“既如此,朕便不问了,你身子不大好,伤了元气,这些日子需多多静养才是。等过些时候,你身子大好了,朕就翻你的牌子。”
令妃满足地点点头,又跟乾隆说了几句话,奶妈便抱着孩子进来了,说是喂奶的时候到了。乾隆便以还有事要忙为由,看了儿子一眼,带着宫女太监,离开了延禧宫。
回到上书房之后,乾隆心里越想越不痛快,越想越不甘心。既然令妃没有主动去吃什么奇怪的东西,那这中毒的事情,必定是延禧宫的人侍候时不小心,或者说是有意给闹出来的。若是前者,倒还好说,左不过将人痛打一顿,赶出宫去发配边疆罢了。但若是后者,情况便不是那么乐观了。
有心害人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做得极为严密,轻易查不出来,而且很可能有人里应外和,跟延禧宫外的其他人一道儿做了手脚。乾隆想到这里,背脊就森森地发凉,若是这一次,不能将这帮人揪出来的话,难保以后还会有妃子,甚至是皇后遭他们的毒手,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几个孩子,全部给害死。
一想到永琮可能是因此而亡,孝贤皇后可能是因此而抑郁而终,乾隆就怒从心起,立马招集了人过来,准备对延禧宫彻查一番,所有的人都要查到,一个也不能放过。
因为考虑到令妃刚生产不久,在她所住的宫里大肆拿人,怕惊到了她,乾隆便派了人下去,悄悄地进行着这一切。首先便是查看太医院的记录,翻查令妃怀孕后的吃的每一副补药的记录,但实无误之后,这才暂时放过了替令妃诊脉的太医。
但这一举措,已是搞得太医院人心惶惶,特别是负责照顾皇后身体的三位太医,更是自觉责任重大,生怕皇后的身体也出现一些异常的病症。三人当时便互相以眼神示意,打定了主意,即便日后真的诊出皇后身子不好,也切不可说什么,便将一切都推到生产过后身体虚弱上去,以便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查完了太医院后,乾隆终于将手,伸向了一派喜气的延禧宫,开始了他肃清后宫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