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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线索?”
“你被救起的时候,身上有哪些东西?”
“这得问大姐了。”女孩向船头招呼了一声。大姐热情地赶过来,我便向她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
“就是一身衣服,还有一块木板——我都好好地收着呢。”大姐一边说,一边打开船舱里的一只柜子,从里面取出几样东西摊在桌面上。
首先是女孩溺水时穿的衣服,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单衣,中式斜襟,绸质;下身则是一件蓝色的长裙,明显的西式风格。这样的装饰更让人坚信这女孩必然是出自都市中的大户人家。
如大姐所说,衣服下面还有一块木板。我把那木板举起来细细端详,却见它有一尺半的见方,三分厚,正面光溜溜的,反面则斜拉着两条布绳。
“当时她是背着这块木板的。”大姐告诉我,“也幸亏了这块木板,要不然她怕是早就淹死了。”
我做出论断:“这是一块画板。”
“画板?”女孩的眼睛亮闪闪的,显然她还想听到更多的东西。
“你会画画,而且是西洋式的油画。”我沉吟了一会,又道,“看来你就是在外出画画的时候遭遇意外的。”
“是吗?那会是什么样的意外呢?”女孩蹙起眉头,努力想回忆些什么。但她的脑海中却只有一片空白。
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姐,又问:“你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大姐回忆着说道:“倒是有一些小伤口,都浅得很。”
“那应该是在水里擦擦碰碰留下的——有没有比较严重的青肿或者是伤口?就像棒子刀子落下的那种?”
大姐断然摇头说:“那肯定没有。”
“看来你并没有遭到歹人的袭击。”我对那女孩说,“溺水应该是你自己造成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女孩歪着头问我,她已经完全被我的分析迷住了。
“你背着画板,说明你当时正在户外行走。可以肯定的是你到了水边——你们画画的人都喜欢去这样的地方。也许你在渡桥的时候光顾着看风景,一脚踩了个空;又或者你在浅滩涉水,却没想到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危险的急流……总之你一不小心掉入了水中,在挣扎的过程中你呛了很多水,最终晕了过去。那块画板救了你的命,它托着你在水中漂流。嗯,大姐,你是在清晨发现她的,对吧?”
大姐点点头:“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呢。”
“这就对了。”我拍了拍手,继续看着女孩说道,“你不可能在夜里出来画画吧?所以你一定是在前一天的白天落的水,这意味着你至少在水里漂流了整整一夜!”
“这得漂下来多远啊?”大姐惊叹道,“难怪我们在附近打听不到信息!”
“现在只能肯定:你是从上游漂下来的。但具体是上游多远的地方?谁也说不好。”
女孩瞪大眼睛看着我。一下子听到这么多关于自己的信息,她又惊又喜。但惊喜过后,却又是深深的茫然。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她再问我的时候,已充满了求助的语气。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继续分析的话,我需要更多的线索。”
女孩失望地撇了撇嘴,看着桌上的衣服和木板说:“就只有这些东西吧……”
我一边沉默着,一边用目光盯着女孩上上下下地打量。最后我的视线停在了对方的胸口。女孩穿着一件平领的单衣,脖颈处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
女孩注意到我的目光,虽然她的性格开朗活泼,此刻也禁不住腾红了脸,忙抬手理了理胸口的衣襟。
我笑了笑,伸手一指问道:“那是什么?”
女孩一愣,自己低头看了看:原来我所指的是她脖颈中的一根细细的红线。她便用右手中指勾着那红线轻轻一挑,从衣领里拉出个坠子来,回答说:“是个玉坠。”
“出事的时候就带着吗?”
“是的——”女孩很配合地问道:“你想看看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女孩便把坠子解下来递给了我。那是一个椭圆形的玉坠,约莫有半块银元大小,坠子呈浅绿色,玉质混浊,算不上什么好料。
再细看时,发现坠子正反两面都有雕刻,正面是一只狗的图案,反面就只有一个“云”字。从雕工来说,线条粗陋,字体拙软,实属民间劣作。
“云?”我轻轻地念了一声,“这是你的名字吗?”
“我觉得是。”女孩瞥了眼身旁的大姐,“反正他们都管我叫‘云云’。”
云云。好听倒是好听,只是太大众了一些。要凭这个名字找出女孩的身份恐怕没什么希望。
我又把玉坠翻过来看着那只狗的图案,若有所思。
“这会不会是我的生肖?”女孩提醒我。
我摇摇头说:“不太可能。如果你是属狗的,那你今年不是十四岁就是二十六岁——这实在不像,你的真实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
女孩点点头,认可我的判断。同时她自嘲般地笑道:“那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干嘛要在自己名字后面刻一条狗?”
我也笑了。真是个可爱的女孩,虽然遭遇这样的变故,却仍然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你快帮我想想吧。”女孩又鼓励我说,“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出点说法来!”
我点点头,继续看着那玉坠。但我的思维却开始飘散了。我似乎感觉到了玉坠上残留的芬芳体温,那体温正在渗入我的毛孔,侵略我的心田。
片刻之后,我抬起头试探着问道:“我能不能把它带走,我得仔细地研究研究。”
女孩很痛快地回复说:“行啊。”
我露出微笑,玉坠则被我紧紧地握在手中。女孩的慷慨让我相信:我已经获得了她的信任。在她生命中的这段特殊时刻,我必能继续深入她的内心,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就在我遐思之时,船尾的汉子忽然招呼了一声:“来帮忙拉网。”我循声看去,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渔船竟已来到了江水中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