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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是这顶帽子吗?”
常澈兴冲冲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顶破旧的帽子。
双希哲接过那顶帽子,手指不经意间在帽檐里,摸到了那排特殊的刺绣。
指尖仿若被千丝万缕的线牵制,艰难的掀开帽檐内侧,绣着两个精致的字母。
他不会认错,这就是父亲的帽子!
“你从哪儿得到的?”
悲伤如洪水涌出,双希哲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他抓着常澈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着。
母亲是个贤良的女人,她和父亲的感情极好,他们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爱对方。
父亲的衣服上,手表上,一切都有母亲的痕迹。
母亲喜欢刺绣,所以在帽檐里,用特殊符号绣上了俩人名字中的一个字,两个字紧紧挨着。
苏绣讲究平、齐、和、光、顺、匀,母亲的苏绣乍一看很普通,但在阳光下光影流转,能看到不同颜色。
双希哲确定,这就是父亲的帽子,不会错,将帽檐翻出,对着阳光,可以看到平套针法绣出的字上,色彩对比的的视觉冲击很强。
能巧妙的把色彩过度,断层明显的问题掩盖住的人,除了母亲,他想不出其他人。
“捡的。”常澈回忆起出这帽子的由来。
“在哪儿捡到的?”他神情激动,泪花闪烁,“有看到我父母吗?”
面对双希哲的发问,他回忆了很久,脑海中的画面异常模糊。
“在沙漠里,当时旁边没有人...只有......”
“只有什么?”
“半只胳膊......”常澈想起当时的场景,不得已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双希哲整个人,像是被抽干生命一般瘫坐在地上,进沙漠前,他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不信父母就这样离开了。
常澈蹲下将他扶起来,“只是半只胳膊,也不一定就是你父母的。”
“你看着我,我带你去我捡到这个帽子的地方看看怎么样?”常澈对上他涣散的双瞳,心里莫名的疼了一下。
“这帽子我是一个月前捡到的,他们可能还活着,可能跟你一样被绑架了,所以才联系不上你。”
双希哲哭泣的小声呢喃,“可是......乌叔叔,他最后打电话告诉我,我父母死在沙漠了......”
所有人都说他的父母死了,他也信了,可他不死心,所以来了沙漠。
在认出父亲的帽子时,他以为有了希望,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第二次打击,只有半只胳膊。
所以乌叔叔真的没有骗他,乌叔叔说的是真的。
他们一起进入沙漠,却一个都没回来,双希哲接到电话时,电话那头很嘈杂断断续续的。
乌叔叔把父母遇难的消息告诉他,电话就突然中断了,之后再也打不通了。
常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背来安慰他。
过了许久,双希这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常澈......你带我去看看吧......”他擦干眼泪,恳求道。
沙漠里,人死了尸体很少下葬,都是丢在沙漠里,等风沙盖住尸体,形成天然的坟墓。
或许经过几次反复后,埋在沙漠里的尸体又会被吹出来。
双希哲带着最后一点念头,去看看吧,如果是真的,那么将他们的尸骨带回去安葬,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
常澈带着双希哲,来到他捡到帽子的地方。
黄沙很厚,与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非要发现些什么,必须把沙子挖开才行。
双希哲相信常澈,相信他不会骗自己,毫不犹豫就开始用手刨沙子。
看着双希哲失魂落魄的模样,常澈决定帮他。
“我帮你一起找。”
他们蹲在沙漠里,顶着烈日,用手刨开40度的沙子,没刨一会儿手就受不了了。
常澈转身用手掌覆盖在沙子上,沙下开始蠕动起来。
灵力在沙下搜寻,他感受到,沙子深处埋着一具尸体,严格来说是半具,尸体少了半只胳膊,头也不见了,身子只剩半边。
这附近的黄沙下,除了一些动物的骸骨,就只剩这一具尸体了。
常澈扭头,看到双希哲休息了几秒,吹吹手又继续上手刨沙,烫红的双手,看得他一阵心疼。
继续源源不断的往沙下输送力量,灵力在沙下如游丝汇聚,拧成一股绳,终于将那具尸体拖到,离地面很近的地方。
正在双希哲刨的位置下方,没过一会,刨沙子的沙沙声就消失了。
双希哲停下手上的动作,久久没有再进行下一步。
常澈知道,他找到了。
“怎么了?”他关切的走到双希哲身边,装作无意间看到了,沙下露出的半只手。
“这......”他装作惊讶的模样,“是这个吗?”
双希哲沉默了半晌,“不知道......”
“不管怎样,挖出来看看吧。”
常澈上前去帮忙,双希哲很快也强忍着泪水,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埋头刨沙。
终于,在刨出很大一块面积后,常澈把尸体从沙子里拽了出来。
完整的尸体出现在两人面前,不知这尸体在沙漠里埋了多久,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这干尸的头的半只胳膊缺失,身子也只剩半边。
干尸身上的衣服,和照片上一样,俩人都沉默了。
方禾几人在一旁围观,这个世界似乎很容易忽视他们几个的存在,或者说,他们更像是在看某个人的回忆。
苏晚:“呜呜......他来沙漠找父母,结果只找到一具尸体,就连找到的尸体也是不完整的......”
她眼里跟进了沙子似的,眼泪停都停不下来。
方禾淡定的抬起手递到苏晚面前,苏晚毫不犹豫的抓起方禾的胳膊往脸上擦。
方靳炜站在方禾右边,“这个常澈是灵界的,看样子似乎是条灵蛇。”
“继续看吧。”方禾道。
他们继续将视线转向俩人。
双希哲的手颤抖着,轻轻摸上干尸的手。
只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所触之处皆是坚硬,没有半点柔软弹性,那是父亲仅剩的一只手。
“一定很疼吧......父亲......”晶莹的泪珠掉落到沙子上,转瞬间就蒸发了。
“父亲......我来晚了......”
常澈无措的看着双希哲大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乖乖守在旁边,看父子团聚。
人类在伤心的时候需要什么来着,他记得他看到过一对男女,女的跟双希哲一样可爱。
她在哭的时候,男的就一把将女的抱住,轻轻抚摸女生的头,细细安慰她,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女的很快就停止哭泣了。
常澈学着男人的样子,慢慢靠近双希哲,然后略显僵硬的将他揽入怀中。
一边轻轻揉他的头,一边轻声安慰他,“没事,哭出来就好了,有我在,乖。”
这个方法很有效,双希哲慢慢的平复下来。
泪水打湿了常澈的胸膛,不过常澈一点都不嫌弃,反而因为双希哲,牵动了自己的情绪,那是他第一次感同身受。
这就是人类痛苦的情绪吗?
他似乎懂了一点。
双希哲被他抱得很紧,这会儿平复下来,终于意识到俩人的动作有些暧昧。
他通红着脸,“常澈......”
“嗯?怎么了?”
双希哲轻咬嘴唇,“放开我吧......”
抽身离开常澈宽大的胸膛,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刨沙子。
他要带着父亲回家,还有母亲,他会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