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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韶光以为像萧锐这样的人会不达目的不罢休,整整一个星期她都处于紧绷状态,随时准备着应对他的造访,可奇怪的是萧锐再没有出现过,那份契约好似他随意兴起的念头,过了热度便不再想起。直到十多天后,她终于肯定萧锐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她不必过于紧张自己吓自己,毕竟现实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偏执的人。
天气愈发热得让人难受,随着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她大三的学习生活也将告一段落。从考场走出来,她就被迎面跑来的程瑶拉住胳膊。程瑶兴奋地拽着她,"终于解放了,韶光,咱们去逛街,我要把这些天熬夜复习的辛苦都补偿回来。"
"不行,我得去打工,然后去医院看磊磊。"父母在世时她家是中产家庭,虽然留下的遗产都由她和叶磊继承了,可是她大学毕业后要出国深造,叶磊要治病,病好之后还要上学,这些都是不小的费用。即使有家底,但坐吃山空终究不是办法,她现在给一个中学生做家教,还在一家咖啡厅兼职,收入不高但至少能负担她们一部分生活费。
叶韶光的话顿时打消了程瑶的兴奋,她郁闷地垮了肩膀。"不是吧,刚刚考完试,你就不能休息放松下。"自从叶磊患病之后,韶光就把自己变成了个陀螺,每天在学校、兼职和医院中奔波,几乎没有多少自己的休闲时间。以前叶家没出事的时候,她常和韶光一起逛街,那样的时光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抱歉,瑶瑶。这次不能陪你了,下次吧。"咖啡厅的工作时间快要到了,她得抓紧时间赶过去,如果迟了要被扣工资的。"我先走了,拜拜。"
"那就下次,记得啊。"程瑶对着叶韶光的背影高喊。
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已经漫天星光,叶韶光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了医院。在进入病房前她挺了挺脊背,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明媚笑容。"磊磊。"
"姐,你来啦。"叶磊有些激动地看着韶光,"姐,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什么好消息?"叶韶光从袋子里拿出饭盒,把饭菜摆在小桌上。家里出事的那年她十六岁,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丫头,如今她已学会了洗衣做饭,学会了讨价还价,生活磨去了她的稚嫩,让她提前品尝了生存的艰辛。"来,边吃边说。"
叶磊听话地接过了筷子,"姐,今天唐医生说找到了跟我相同的配型了,他说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如果真的成功了我就不用再住在医院里了,可以回家跟姐住在一起了。"叶磊兴奋地用筷子比划着,"姐,等我手术成功之后我就可以天天踢球了。不知道这么久没练习,我的球技有没有退步。不过我很快就能赶上的,教练说过我在足球方面是有天赋的,我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级的足球运动员的,对不对,姐?。"
"对。"叶韶光柳眉不易察觉地蹙起,唐医生是谁?她怎么没听说过,一直以来都程医生在给磊磊治疗,配型的事因为没有确定,谁也没有告诉磊磊。毕竟带着希望等待总比失望要好得多,遥遥的期盼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希望摆在眼前,而你却不能抓住它。这个唐医生为什么要把配型的事说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姐,等我病好之后我会好好学习的,然后挣很多很多钱,你就不用去打工了,可以专心学琴了。"叶磊有些难过地说,姐姐的手是拉小提琴的手,不该为那些人端咖啡,有几次他看到姐姐手被上烫伤的痕迹,心里难受极了。"姐,等我病好之后我天天都陪你练琴,好不好?"
"磊磊..."叶韶光不敢看他期盼的眼神,那样纯真的向往让她会动摇。磊磊虽然小却那么懂事,他要保护她,要让她过得好,可是她却...
"姐?"叶磊疑惑地拉着她的衣角,"姐,我的病有希望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叶韶光压下心中的酸涩,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快吃吧,饭要凉了。"
这一餐叶韶光吃得食不知味,看着磊磊神采飞扬地对病愈后做着种种打算和畅想,她感觉嘴里都泛着苦味。强撑着笑脸陪磊磊聊到就寝,她才收拾好东西走出病房。合上了病房的门,她快步向程逸的办公室走去,她得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唐医生是哪来的?
"叶小姐不必去了,程医生出国参加一个国际研讨会了,半个月后会回来。"叶韶光的手还未触碰到程逸办公室的门,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谁?"昏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不安的情绪像是雨后的青苔慢慢滋长。
"刚刚你弟弟不是跟你提过我吗?"那人站在原地不动。
"你是唐医生。"叶韶光肯定地说,"配型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告诉磊磊?"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几个想不通的点连在一起,她惊慌地脱口而出,"萧锐,是他。"
"还不笨,既然你都明白了就不用我废话了,祝你好运,再见。"说完那人转身而去。
夏夜的风带着暖意吹拂在脸上,叶韶光却觉得寒冷至极。她太天真了,以为萧锐不过随便说说,没想到他是认真的,而且是要她心甘情愿地去求他,心甘情愿地签下那份契约。磊磊现在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怎么忍心告诉他那个拥有相同配型的人不会捐骨髓,她怎么忍心打碎他眸中的希冀,她怎么忍心毁了他的向往?
不知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当她站在席瑞集团大厦门口时宿命感充斥着大脑。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突然觉得那星光有些刺目。一辆黑色的布加迪无声地停在她面前,车窗被缓缓摇下,萧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孔呈现在她面前,他不看她只淡淡问道,"要不要上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