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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和小月起得很早,打开窗户做了几次吐纳,又把窗户关上了,怕冻着他们两个。过了一会儿李慧敏也醒了,精神状态比昨晚好一些,我顺便叫醒了还在和衣大睡的刘漠。
洗漱完毕,小月和李慧敏去周末窗口打饭,我和刘漠自然不能这么早出去,万一碰到同学或老师可是说不清的事情。
“小雨,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我快尿裤子……”刘漠捂着肚子说。
“现在外面打饭的人多,胡同口又正对着食堂的一个侧门,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你怎么样,能忍到吃完饭不?”我轻声说道。
“差不多吧。”刘漠深吸了口气说道。
“从医学的角度讲,长期忍尿容易加速膀胱衰老,甚至诱发尿道感染、膀胱炎或结石、血尿、急性肾衰竭等并发症,但偶尔的一次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如果实在不行,你看那里……”说完我指了指床铺角落里的两个空罐头瓶。
“我还是忍忍吧,那玩意儿装满了没地儿放也没法往外带。”刘漠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小月从外面推门进来了,李慧敏紧随其后。
“没……没什么,闹玩儿呢。”刘漠说。
我暗自庆幸刘漠没用罐头瓶,否则在关键时刻生生憋回去的危害比忍尿大多了。
刘漠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只是面前的粥一点也没动。
“刘漠,你怎么不喝粥?”李慧敏把粥端到了刘漠面前。
“我……我吃完了,有点事儿出去一下,教室等你们啊。”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唉……刘漠,把粥喝了再走也不迟啊……”李慧敏喊道。
“别喊了,他有比喝粥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笑着说。
“什么事儿比吃饭还重要……”话未说完李慧敏忽然捂住了嘴不说了,看了看小月,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吃。
吃完饭她们两个去洗饭盆,我信手把李慧敏的那些书翻了翻,翻着翻着感觉有点不对劲,自己分明记得昨天晚上李慧敏翻看的是五十三、五十四页,可把那摞书翻了个遍,也没有一本的页码上有五十三、五十四页,而全是阿拉伯数字5和54页,看她们回来了,我问道:“李慧敏,你昨晚在被窝里看的哪本儿书?”
“好像是这本儿,不对,是这本儿!”李慧敏拿起来翻了翻,“不对呀……,我真忘记是哪本儿了。”
“除了这些书还有吗?”
“应该没有了吧,就十三本,你数数就知道了。”李慧敏说道。
我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本。莫非是我眼睛看花了,把“5、54”看成了“五十三、五十四”?不会呀,如果是和8,6和9晚上容易看错,可这两个数子不可能看错啊?难道是“她”用了障眼法?我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书有问题吗?”李慧敏问道。
“也没什么问题,你还记得昨天看的故事情节吗?”我说。
“情节好像是一个吊死鬼的故事,对!书里还讲了很多上吊的方法,不过我觉得这个故事已经看了很多遍。”小月若有所思地回忆着。
这就更让人费解了,难道李慧敏所说的“同一个故事”根本就不存在?我思绪有些乱,加上还有点内急,就说:“走吧,大漠还等着咱们出去玩儿呢。”
等找到刘漠,四个人正要出去逛街的时候我被看门的李师傅拦住了。
“你是周雨生吧?我还以为你回家了呢,这里有你个包裹。”李师傅说道。
我签完字取了包裹,看到上面写的是“周雨生亲启”,没有寄信人地址,邮戳是县城的邮局。谁能给我寄东西呢?看来暂时还不能出去玩儿,打开包裹要紧。于是我说道:“你们仨在操场等我,我把包裹放回宿舍。”
“喂,有好吃的一会儿拿过来……”刘漠打趣道。
到了宿舍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封信一本小册子,一个纸盒和一些锡箔纸钱,看到这些我想到了一个人。信的背面写着“速看!”我打开信先看了一下最后的落款是“香灵”,果然圣姑寄来的!
信开头部分写的比较直接,也通俗易懂,说我做的还算可以,宿舍的房梁上真的“镇”着一个一百八十年前的红衣厉鬼,本来还有三个月才到一百八十年,但因为有个女孩不知什么原因激发了她的能量,思想晚上被红衣厉鬼控制,恐怕要提前出来了,现在已经挣脱了部分束缚,能够活动头部和一只手,再过些日子,另一只手就会挣脱束缚,一旦双手和头部解放出来,那间屋子晚上便不能再住人了。倘若等她全部挣脱,对于周围的人来讲,黑夜简直就是一场杀戮。
信的后面对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说得含混晦涩,还有几行类似文言文的句子,想来圣姑是怕泄露天机。最后圣姑提醒说可以让去过她家的小姑娘帮忙,那些句子能看懂就照着去做,并把包裹内的“大悲咒”让当事人抄一遍放在枕头底下,晚上默念前面几句,就可以安然入睡。倘若实在看不懂乃属天意,不必强求,至于后面怎么做,她不便多说,就看我能悟到哪里了。圣姑还叮嘱说如果看不懂那些句子,则直接把信和纸盒一并烧掉,万不可鲁莽行事。现将句子抄录如下:
“午时前速取钵奉于石,以天赐之力抚之,燃锡箔于石前,逢子时抚之,七日后开钵捻于兰花之血三滴封之,子时置于枕前收之,后弃之于陷塔,然。”
我迅速打开纸盒,里面是一个小罐儿(暂且这么称呼吧,因为特像农村拔火罐的那种罐子),罐口用红布盖着,下面用红头绳绕了好多圈,我刚要把红头绳解开看看小罐儿里是什么,忽然想到圣姑叮嘱的“万不可鲁莽行事”,忍了忍没动,还是等和小月来了再说吧。
我拿起那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大悲神咒》,总共有八十四句。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NaMo,HaLaDaNa,DuoLaYeYe)
南无、阿唎耶(NaMo,OuLiYe)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PoLuJieDi,ShuoBoLaYe)
菩提萨埵婆耶(PuTiSaDuoPoYe)
摩诃萨埵婆耶(MoHeSaDuoPoYe)
摩诃、迦卢尼迦耶(MoHe,JiaLuNiJiaYe)
……
每句话都有注音,不过确实有点儿难记,纵然我过目不忘,也是念了两遍。我想了一下,把那本书装进裤兜,包裹收好,转身去了操场。操场上他们三个正在等我。
“这么半天才来,包里有什么?是不是把好东西全吃光了?”刘漠问道。
“大漠,你来一下。”我把刘漠拽到一边。
跟他简要说了一下情况,并把那本《大悲咒》交给他,交待道:“事情有点麻烦,你先让李慧敏整个抄一遍,把稿纸收好,然后尽量记,能记多少记多少。”
“可是小月……”
“小月和我上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打断了刘漠。
“唉……,又玩不成了。”刘漠嘟囔了一句,直接向李慧敏走去。
我拉小月迅速到了男生宿舍,把包裹及那封信取出来给她看。小月看完,沉思了一会儿说:“‘午时前速取钵奉于石,以天赐之力抚之,燃锡箔于石前,逢子时抚之’这几句话必须在今天午时前完成,现在咱们重点商量。”停了一下,小月指着那个包红布的小罐儿说:“钵,是和尚化缘用的,包里类似钵的就只有这个小罐儿,所以,钵咱们找到了。第一句我是这么理解的:迅速打开盒子取出这个小罐儿,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恭恭敬敬地放在一块石头上。你看怎么样?”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月接着说:“第二句有点难,什么叫天赐之力我说不清楚,第三句最简单,就是把那些锡箔和纸钱一类的东西在石头前面点燃了,说白了就是烧点儿纸钱。第四句是说在夜半子时用手轻轻抚摸这个小罐儿。”
“恩,比我翻译的还要好,可什么是天赐之力?”我说道。
小月又陷入了沉思,嘴里不停地叨念着“天赐之力”。
看小月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我一拍铺板说:“算啦!咱们先找块石头把锡箔纸钱烧了吧!”
可能是劲儿用的有点大,铺板另一头的被子一下子来了个“前滚翻”,小月看着那床翻过来的被子,忽然叫到:“明白了!天赐之力就是你的手!”
“我的手?”我迷惑的看着小月。
“是啊,你忘啦,在蝙蝠洞你左手拍下的掌印,就是有几十年的功力的大师恐怕也不会有如此神力,你所左手的力量算不算‘天赐’?因此,第二句翻译过来就是:用你的左手握住小罐儿。”
“厉害,太厉害了!”我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另外,句子里面有两个‘抚之’,应该都是指用你的左手,所以第四句需要改一下:子时你练功的时候用左手握住小罐。”小月继续说道。
“对!这一句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山上这么多石头,咱们到底把小罐儿放在哪块儿石头上呢?”我说道。
“是啊,刚才光去想‘天赐之力’了,忽略了这一点。”小月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这里讲的石头绝不是随便找一块石头,它至少是平整的便于放小罐儿,还不能太小……,会不会是枯井上那块青石板?”
我想了想,说道:“对!肯定是!我比较了解圣姑,既然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却在信中只字未提枯井里面的‘董坤’,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圣姑是在暗示咱们到井旁去祭拜一下,借助‘董坤’的某些力量和我左臂之力去制服房梁上的厉鬼。”
“恩,这么讲,问题就通了,记得‘董坤’借助小坤的身体临走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我帮不上什么忙……’,我认为这句话后面还有一个‘的’字没说出来,如果她真的一点都帮不上,应该说‘我帮不上忙’,而不是‘我帮不上什么忙的’,很显然,她能帮上忙。”小月分析道。
“事不宜迟,咱们准备一下,中午之前必须把锡箔和纸钱在枯井旁烧掉!”我说道。
枯井旁的青石板上,摆放着那个红布包小罐儿,我蹲下来用左手轻握住它,小月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点燃了包里的锡箔和纸钱,火光最旺的时候,我似乎感觉到小罐儿微微动了一下。幸亏是星期天,路上几乎没人,否则临近中午跑到枯井旁烧纸,没准儿会说我俩神经病……
午饭过后,刘漠出去打台球了,李慧敏则把抄好的“大悲咒”压到枕头底下,躺在床上拿着小册子背那些难记的经文。
蝙蝠洞的练功房内,我和小月默默地看着信上的后几句话,“七日后开钵捻于兰花之血三滴封之,子时置于枕前收之,后弃之于陷塔,然。”
终于,小月站了起来,说道:“这几句我看不太懂,还按上午的方法,先把能看懂的翻译一下吧,考虑到上面几句,我的理解是:七天之后,也就是下个星期六晚上打开小罐儿的红布,在里面滴上三滴‘兰花之血’,于夜半子时放在小敏的枕边,就可以收服红衣厉鬼,然后连夜把小罐儿扔到‘陷塔’之中,‘然’是一个肯定语气词,就是‘行,可以’的意思。”
“可是什么是‘兰花之血’?这个时节兰花根本就不开放,什么是‘陷塔’?听说过雷峰塔、宝云塔、水塔,谁见过‘陷塔’?”我问道
“是啊,这两个问题最关键,没有‘兰花之血’就收不了红衣厉鬼,而‘陷塔’是收服红衣厉鬼之后小罐儿的存放地。太难了,圣姑为什么给我们打哑谜?”小月说。
“我认为圣姑也不一定知道什么意思,这些应该是她通过某种方式‘求’来的,转告咱们,至于能不能悟透,她认为是天意,不让强求。”
“坏了,我忽略了圣姑的要求,她在信的后面叮嘱咱们‘如果看不懂那些句子,则直接把信和纸盒一并烧掉,万不可鲁莽行事’,可是……可是上午咱们已经按照句中的话在做了,现在反而搞得自己没了退路。”小月着急地说道。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刚打开包裹的时候我考虑过这些问题,一旦破译不了那些话,红衣厉鬼肯定会出来,‘杀戮’不可避免,怎么也是死,不如破釜沉舟,所以我就赌了一把,赌的是咱俩能破译这些话。其实圣姑还提醒说如果破译不了,大悲咒就不用李慧敏抄了,但我上午已经安排她抄好了!”我说道。
“小雨,如果……如果咱们真的破译不了怎么办?”小月说。
“那……那你七天之后就不要回宿舍睡觉了,去刘燕儿她们宿舍睡,或者到这里来睡,晚上我陪你!”我半看玩笑半认真地说。
小月侧了一下身子,头靠着我的肩膀轻轻说道:“她们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摸了摸她的“马尾巴”,说道:“自私也是相对的,如果自己连命都没了,哪里还谈什么‘大公无私’?人最基本的权利是生存权,生存是人类第一大不可动摇的准则,所以,保住生命是最重要的!”
小月不再说话,顺势躺在了我的臂弯中,闭上了眼睛……
我忽然发现小月的头上有个影子在晃动,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是刘漠!我使劲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要知道:如果一个人全身心地去想或去爱另外一个人,一定时间内,她/他的“灵魂”就会跟着那个人,而被想的人身上就会出现他/她的影子,当然,这个影子不是谁都能看到,但起码我能看到。刘漠跟我们说去打桌球,我敢说,这个时间他肯定没在打桌球,没准儿正猫在宿舍捂着被子胡思乱想呢!
我也终于发现“天目”这个东西有时候‘有’比‘没有’要麻烦的多,尽管我对小月还没到那种‘喜欢’的程度,对刘漠喜欢小月也不反对,但小月现在躺在我怀里,她身上飘着刘漠的影子,感觉怀中抱的不是小月,而是他们两个人,这是件多么让人“郁闷不已”的事情。于是我轻轻扶小月坐起来,不再看她。
“怎么?你是不是又‘心动’了?我可只是想歇会儿,你别瞎想。”小月笑着说。
“唉……不是我‘心动’,更不是我在‘瞎想’,而是有人在‘心动’和‘瞎想’了!”我轻轻叹道。
“去你的吧!谁‘心动’了?谁‘瞎想’啦?”小月急着分辩道。
“呵呵,就算我‘心动’,我‘瞎想’吧。”她显然不知道我话中的意思,我也没好意思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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