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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慵懒像只小猫的女人匍匐在我胸膛上,那种满足感,大概是我今生最大的追求了,伸手抚摸着她小巧的脸蛋,她真的是个娃娃脸,这么多年依稀,我都还能记得她初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模样。
那年才三年级,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穿上鹅黄色的连衣裙,背着小书包出现在班级里,一脸胆怯地小模样,头都快缩到地里面去了。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才来了一位新同学,灿灿,跟同学们自我介绍一下。”
老师对她说话,她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大家,腼腆而又局促不安地笑起来,小酒窝把她映得特别甜美,看起来就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大家好,我叫任灿灿,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的声音很甜美,班上很多孩子起哄了,她惊羞地再度低下头去,老师看了一下位置,只有我的旁边是空的,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成了我的同桌。
“班长,要好好照顾我们的新同学哦。”
班主任象征性地开口,我乖巧地点头,但她坐下来之后,我却一句话没有讲,不知为什么,我从心底厌恶她坐在我的身边。
第一节课,她不停地动弹,不知道在忙碌什么,我有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好着脾气说道。
“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她红着脸,跟个受惊地小兔子一样看向我。
“我……我没有课本。”
她清澈的眼神几乎是瞬间撞进了我的内心里,怎会有这样的孩子,那么纯净,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夺走她的眼睛。
恶毒地想法在我身体里蔓延。
我把书本放在了她的面前,告诉她,我已经学过了,让她一个人自己看吧,其实我是不想跟一起她看的,可是她在看到我这番举动后,整个表情都充满着感激。
这种眼神我很熟悉,因为在这班级里,在老师的眼中,在我的那个家庭的眼中,我一直都是优秀而又乐于助人的温暖孩子。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帮助她是一个大错误,所有的孩子都觉得我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好孩子,他们觉得我是他们的榜样,除了心中敬佩之外,很多时候,那些孩子都会选择仰望我的世界,而不是像她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进我的世界里,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我放学,她跟着我走,我承认她的家就在我住的那个家的小区隔壁,所以不得不同路,但是她总是不知觉地跟在我身后,在我帮助了她之后,她以为我是她的好朋友了,于是乎在我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那时候我刻意加快了脚步,她跟着吃力,但哪怕是跑,她也跟着;她总是把自己喜欢吃得东西带双份来学校,一份给我;她总是苦恼地问我最基础最简单的书本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我隐藏性格的极限在哪,我想有一天我会被她逼得露出真身来。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而是带着极度阴暗面的人。
但就在她还没有逼疯我之前,我却先被她发现了不堪的一面。
我们住的那边有一个主题公园,每到星期天,都会有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玩耍……而我那个看似和睦的家庭里,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四岁,他的妈妈总是带着我们过去玩。
我在这位继母的心中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哥哥,所以她总是无条件地相信把那个孩子交给我,让我带着他玩那些娱乐设施,而自己却跟其他的家长聊天去。
没有大人,没有熟人的场景里,我想来不会再去伪装自己,我冷漠地对待着这个与我有着半点血缘关系的弟弟,只要他不受伤,我是不会管他的。
但他很麻烦,总是跟着我,黏我,让我烦躁不堪,所以我从来不会留一丝善意给他,就像这个世界没有留一丝善意给我一样,我冷漠地推开他,指着一旁的滑滑梯,让他自己去玩。
他憋屈着想哭,但还是应从了我的命令,他一个人肚子玩耍,而我坐在一旁听着音乐,游离于嘈杂的现实世界。
知道他哇哇地哭着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指着滑滑梯孩子,说自己被打了……我冷冷看了他一眼,选择了无视,结果这个孩子跑走了,他跟那些孩子扭打了起来,而我看着,他被推到了,我走了过去,让他起来,而他重重地推了我一下,跑向了他妈妈跟前,告起状来,他妈妈没有责备我,认为我是一时疏忽,但看得出来,她很心疼自己儿子哭了,我佯作沉默和愧疚的表情先离开,却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麻烦的她。
她似乎在打量着,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方才冷漠被她看见了,但她却跑了过来。
“霍北,你别难过,你做的对,你弟弟太霸道了,不让别人玩,还挑衅别人,活该被教训,你不必自责。”
她主动拉着我的衣袖,带我去隔壁的画画地方,让我看幼稚的儿童画,说是心情会便好……那一刻,我深刻地觉得她的笨,是无药可救的。
从那之后,很快,我都会发现,我在她面前露出了太多的马脚,无论校园还是在外面相遇,但很奇怪地事,她总是有无穷尽地理由来给我辩解,在她的心目中,我就是好学生,我有一百个那么做的正确理由。
对于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执迷,我真不知道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她感到悲哀。
一年过去了,她就这么渗入了我的世界整整一年,我的灰暗的生活里,她总是意想不到地出现,打破我心中的宁静。
直到有那么一天,我冷漠地推开那烦人弟弟的画面被他妈妈看到了,从地上抱起了他的儿子,惊恐地看着我,我想在我父亲面前继续伪装下去,毕竟我觉得我父亲不会被她一面之词所蒙逼,可是我父亲显然再度被枕边人吹了耳边风,就像很多年一样,这个女人用她的柔弱形象和软言细语勾了我父亲的心魂,赶走了我妈妈一样,我的父亲希望我去爷爷那住。
我保持住了最后一丝伪装,在我父亲面前答应了,我把委屈全部给他看,我希望他永远愧对我。
那天我答应之后,便出了家门,我心情极差,甚至恶劣到了极致,却就在这天碰上了任灿灿和她的妈妈,她们去超市买东西,我想躲都没有躲得了她的视线,她飞快地朝我蹦跑而来,她妈妈也跟着,我那时已经精疲力尽,我只想尽快离开人群,但这个笨到家的小女孩却一眼看透了我似的,在我像她跟她妈妈道别之后,她飞快地吆喝她妈自己买东西去,回头见,然后朝着我追了来。
我回头看去,她妈妈竟然就这么放心地离开了,而她却笑脸盈盈地朝着我,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我想我是到极限了,终于被她逼到极限了,我不想再忍了,于是我向她发火了,我凶神恶煞地面对着她,伸手提着她的衣服,推她远点,命令她不要再跟着我,她被吓傻了,我以为我甩开她了,结果当我停下来的时候,她仍旧在我身后。
“你真不怕吗,不怕我欺负你吗?”
“班长,你怎么了,跟我说说好吗,你别难过了。”
她童言童语着,我被她急红了眼,却无计可施,我不会打人,我只想吓唬她走而已,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来。
“任灿灿,你滚开啊!”
我幼稚地只剩这一句话,而她却坚定地摇摇头,很快一声猫叫出来了,任灿灿看着旁边的小猫咪,露出了笑容。
“你的流浪猫来了。”
她这么一开口,我呆了,她怎么知道我在养这只流浪猫?
她抱着流浪猫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看着我,我不想管她了,因为我的心思已经糟透了,她想在这就在这吧。
我们俩就傻傻地在那坐着,红霞满天飞,流浪猫匍匐在她的脚边,而她静静地看着我,知道她妈妈找了来。
她拉着我的手臂说,能不能到她们家做客,我想无礼地扯回,可是她妈妈在,我以为她妈妈会觉得唐突,可是她妈妈似乎比她还要热情,问我要不要尝尝她做的红烧排骨。
我在这对母女面前显得超级地低劣,我被她们捡回了家一样,一个个轮番给我献殷勤,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看不见世间的丑恶一面,因为她的家,就是这么完美的。
后来我住到爷爷家的事不知道怎么在学校里传了开来,大抵是班主任知道了,可怜我,总是更多的同学开始帮助我,那种被可怜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可身为同桌的她却依旧如以前一样,没有半点态度改变,但很快我就发现了她那蹩脚隐藏的小心思。
她总是让她妈妈邀请我去吃饭,她知道我不会回绝……
一年,两年,她陪着我走过了我原以为会一直灰暗的童年,但她和她的家庭却给了我不一样的温暖。
我为不想放弃这份温暖,我选择初中已经跟她同行,继续念同一所学校。
她看着我跟她继续在一个班的时候惊呆了。
但我看得出,她很开心,很高兴。
我依旧是班级的班长,依旧是优等生,但是很快我被一个聪明的孩子看穿了所有的心思,她是任灿灿新同桌,替代我的同桌,我原本想抢回那属于我的位置,可是……这个叫陈画却无论在学习上爱好上还是性格上都比我更讨了那笨丫头的喜欢。
最重要的是,任灿灿那个笨丫头说我输在了性别上,没办法想小女生一样跟她窝被子里谈天说地……
我心里起火了,但每天看着她笑容,又病态地感到满足。
就这样,我依旧做我的好学生,大家予以信仰的人,可是笨小孩也有长大的时候,她慢慢越加会忤逆我了,而且还乱点鸳鸯谱,瞎起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的新同桌陈画是个马大哈,性子野也是个极其叫人头疼的家伙,我每天应对她们两都得要吃降血压的药了。
跟她们胡闹了两年后,初二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变声器来了,任灿灿这个冒失鬼天天没神经地来挑衅我的底线,跟小黄莺似的说个不停,我一个没忍住,堵了她的嘴,用我的嘴巴赌的,然后恶狠狠地瞪了她花容失色的脸,警告她再乱说话,就把她舌头吃掉。
大概我是被气疯了,才会那么幼稚,幸亏路上没人瞧见,她被我吓得连着好几天不敢跟我说话了,陈画知道我应该欺负了她,来跟我闹脾气,我罚了她俩一个星期的卫生,两个丫头瞬间都给我老实了。
不过我发现我忘不掉那个意气之下的无脑动作,甚至在午夜梦回地时候我时常都会梦到她的唇。
青春期的另一个标志在我身体体现了,初二结束的暑假,我遗……精了。
我对任灿灿的渴望变了质,隐约中的,我能感受到,每天闻着她的秀发香气,我都感觉到身体里有了热火。
初三的时候,她的同桌被转学生给夺取了注意力,她又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了,我看着她小委屈,却心里高兴的很,但是她的成绩,一直都是我最头疼的事,如果她的成绩不提高,高中势必要分开了。
我用尽了各种手段逼她学习,她不想学,说累,都哭着跟我抱怨了,但是我硬是狠下心说着伤人的话鄙视她,她被气跑过,我也气馁自责过,或许她确实不是念书的这块料,就当我要放弃的时候,她有乖乖地捧着书来问我问题。
从始至终她就是这么傻,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还是没有半点感觉,完全没有发现我对她的喜欢之意。
她跑来跟我说,陈画跟简希接吻了,她不可置信描绘着,她问我接吻是什么感觉,我白了她一眼,她下意识地回想起一年前的事,给闭了嘴,埋头伏案学习。
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她勉勉强强地达到那分数线,她高兴地很,她妈妈也高兴,非说是我的功劳,摆上一桌子我喜欢的菜感谢我。
我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感到忏愧,天知道我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