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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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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男子杨学文素不相识,可正中间那个小女孩却正是杨学文和李强这学期升到大班后的新同桌刘茜。

    屠谷幼儿园的桌子跟小学的课桌不一样,是那种长一米五,宽50厘米的长条桌,幼儿园的孩子们需要人人自带板凳,三人共用一张长条桌,所以幼儿园的同桌是有三个人的。

    因为杨学文和李强是从幼儿小班跨过幼儿终板直接升入幼儿大班的,所以杨老师特别关注,让班里学习最好、最听话懂事的刘茜跟杨学文和李强坐同桌。

    李强坐左边,刘茜坐右边,杨学文坐中间。杨学文当然不知道,开学前杨妈妈特意去杨老师家里唠了一下午嗑,顺便把自家腌制的咸菜给杨老师留了一罐的事儿。

    三辆丰田花冠车前,刘茜的爸爸刘安正跟两个男子在小声交谈着,尽管他在努力的说一些普通话,可浓浓的土坷垃味儿还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刘老二拄着一个拐杖,手里捏着半截旱烟,一个劲儿的笑着,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脸上的皱纹尽数扩散开来,仿佛人都显的年轻了几岁。

    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破旧的木门继续发出了咯吱吱的响声,像是站在它旁边那个拄着拐杖,无法承载岁月侵蚀的老人一样。

    两个年轻的女人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抬腿迈出了老朽的门槛,她们的口音带着这个时代的内地民众还不熟悉的台湾腔,杨学文却在后世数不清的偶像剧里熟悉了这种没有轻声的音调,此刻听来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慨。

    两个女人手里各牵着一个小男孩,年龄大概都在七八岁之间,打扮的洋气而时尚,灰白条纹的小西服陪着白色的小衬衫,还打着暗红色的领结,让一群围观的农村少年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羡慕而又自卑。

    杨学文自然是不会产生这种情绪的,杨文婷却两眼放着光,低声的转头跟自己的亲弟弟说:“好漂亮的小男孩哦!”混不觉,两个男孩子或许比她还要稍微年长。

    许是孩子们活泼的天性,两个小男孩因为玩闹,其中一个男孩脖颈下的领结已经歪歪扭扭。

    破旧的院子里又出来了一个三十许的少妇,身上穿着崭新的碎花布棉袄,看身姿也十分窈窕,只是站在那两个女人身边,在别人纯黑色呢大衣的衬托下,反倒显的略微小气了。

    少妇一手抱着一个婴儿,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想要帮那个漂亮小孩调整好领结的位置,却被年少的孩子不客气的挥手打开,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旁边的两个女人也只当做没有看见,即使是浮于表面的对孩子的训斥,都未曾闻得。

    杨学文认出来,那个抱着孩子的少妇就是他的同桌刘茜的妈妈。既然看到这少见的场景,杨学文也就暂时不着急回家,更何况一旁的李强早就急不可耐的渴望看到那三辆小轿车开动起来的拉风场景。

    当着这么多围观的人群,众人并没有在门外寒暄太久,很快刘茜被其中一个西装男抱上了第一辆车,上车的时候,刘茜似乎看见了正在逗弄小黑的杨学文,朝杨学文甜甜的笑了一下,杨学文回以一个友善的笑容。

    刘茜的妈妈抱着刘茜的弟弟跟着了上了车,两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则带着两个小男孩上了最后一辆车,在刘安和两个西装男上了中间那辆车之后。

    车队缓缓启动,原本拥挤在一起的路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却都不散去,一个个伸长脖子目视的车队渐行渐远,像是在行注目礼。

    即使平时与刘家走近的村民们也默契的没有上前攀谈、打搅,只是一个个的低声细语交谈。刘老二没上车跟着走,他看着逐渐远去的车队,目光里的感慨深沉而浓郁,最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刘茜今年6岁,小小年纪的她从小就争强好胜,从幼儿小班到幼儿大班她都是班里得大红花最多的人,是老师最喜欢的孩子,她也自认为是小伙伴们里面最聪明的。

    可是这个学期开学后,班上新来了两个同学,跟她坐了同桌。一个是她们以前经常笑话的小哑巴李强,还有一个就是成天懒洋洋的杨学文。

    刘茜很喜欢杨学文,不光是因为杨学文年纪小,长得唇红齿白,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主要是因为杨学文干净。

    任何时候看到杨学文都会发现,他总是那么的干净利落,他衣服的衣服穿的整齐干净,鞋带也记得很牢靠,不会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拖着两条长长的鞋带满校园跑。

    他不会在大冬天里流出2寸鼻涕,把上嘴唇冻的通红,就更不会偷偷的拿舌头把流下来的鼻涕舔掉了。他的指甲缝里永远没有一丝泥土,他用小刀削出来的铅笔是班里最圆润最好看的。

    他喜欢坐在小板凳上发呆,可老师教过的所有东西他都知道,老师没有教过的东西他似乎也知道。

    刘茜的爸爸经常抽时间提前教刘茜一些语文、数学上的东西,她专门找了一道自己曾经做错的二年级才学习的两位数除法去问杨学文,杨学文随手就把答案写在了纸上,就像自己回答1加1等于2那么随意。

    刘茜上车的时候看见了杨学文,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叫上杨学文同她一起上车,想跟他一起分享她的喜悦和忐忑。

    杨学文一定也没有坐过“小卧车”吧,她想小小的杨学文坐上“小卧车”肯定不会是那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了,他肯定会好奇的四处打量吧?刘茜也很好奇,她想摸摸软软的座椅,想去摸摸驾驶座上圆圆的方向盘,她很好奇为什么只要轻轻的转动方向盘,骑车就会飞快的跑起来。

    车子驶离屠谷河岸,上了县道八一路,车速明显的快了起来,刘茜感觉到她的小心脏在扑通扑通的乱跳,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刘茜不知道这是晕车的前奏,她只是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别慌张。刘茜又想起了杨学文,她想起了杨学文每天早上上学和晚上下学的时候,都会冲自己露出甜甜的笑脸,那种笑容似乎有神奇的魔力,让刘茜扑通乱跳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刘茜听爸爸和那个陌生的大伯交谈的时候说,要带他们去省城并州小住两天,然后挑个吉日把大爷爷的骨灰“请”回来,葬入祖坟。刘茜去过县城,那里天天就跟今天村里的庙会一样热闹,听人说省城比县城还大多了,不知道省城会是什么样子呢?要杨学文能跟自己一起去省城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人流浩浩荡荡,“小卧车”开走了,看热闹的人们自然也各自散去,只有刚刚听到消息赶过来卖东西的小贩看着散去的人群一头雾水。

    杨学文拉着姐姐边走边说悄悄话,小黑忽前忽后的围着杨学文转悠,李强一路追着小黑跑,像是绕着杨学文在玩捉迷藏,路人见着健硕的小黑纷纷退避三舍。杨学文付出一个学期零花钱的代价,终于说动姐姐每天帮他和李强开小灶补课。

    回到家里,杨文婷郑重的宣布了要帮杨学文和李强补课学习的决定,然后骄傲的看着父母,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奖励。

    杨爸爸、杨妈妈自然老怀欣慰,将杨文婷好好赞扬了一通,许诺给她买一个最新的斜跨绿军书包。聪明的杨文婷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左右逢源”的技能。

    三天假期一晃即过,从那天河边回来之后,杨学文三人就开始了他们的补习计划,杨爸爸和杨妈妈抽空也会对三人进行指点和考校。

    这一天杨学文和李强像往常一样早早的来到了幼儿园,小黑徘徊在校门口久久不肯离去,李强狠狠的踢了它两脚,它才夹着尾巴乖乖的往回走。

    杨学文端端正正的坐在他的小板凳上,对进来的每一个同学露出甜甜的、人畜无害的笑容。李强坐在杨学文左边,盯着黑板沉默着一脸严肃。

    李强还是不太喜欢说话,尽管他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比大多数孩子咬字更清晰条理。可能是因为大个子黑脸李强的淫威,尽管大家都看见了杨学文甜甜的笑容,可没有孩子敢上前跟可爱的杨学文搭话、玩耍。

    李强刚进大班的时候,曾经有孩子们对李强开启了“组团嘲讽模式”,笑话李强是个小哑巴,李强二话不说就一个人追着七、八个孩子打了大半个校园,杨学文那时候就在旁边看着,脸上挂着与每天早上如出一辙的、甜甜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也有孩子叫上上小学的哥哥过来示威,这时候李强还是一句话不说,准备战斗的样子,杨学文也还是一脸甜甜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只不过他会跟大孩子们说“你尽管揍李强,反正你们一走李强就从你们弟弟身上把挨得揍再加倍揍回来!”

    从那以后整个班的男生避李强和杨学文如避蛇蝎。杨学文经常跟李强感慨,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以后就再也没朋友了,然后跟上一句,这辈子能交你这么一个朋友足矣。

    李强听不太懂杨学文的意思,可他心里早就把杨学文定义为了自己的亲人。李强自认为自己不笨,可他清楚自己可比杨学文笨多了,不笨只是跟身边的同龄人相比,所以他跟杨学文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杨学文拿主意。

    李强还从平时跟杨学文的相处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关怀和友情,类似的感觉他只从父亲身上感受过。所以李强相信杨学文,只要杨学文决定的事情,他就愿意去做。

    快上课的时候,刘茜到了。杨学文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进教室的每一个人,刘茜走到杨学文右边坐下,回以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

    今天刘茜穿着一身黑色呢子面料的小长裙,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靴,一根紫色的头绳将头发绑成一个小马尾翘在脑后,在这个所有人都是一身黑白蓝灰,人人都是手工制衣的年代,这样的打扮一下子就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杨学文也不例外,他恍然间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仿似回到了前世。刘茜的脸蛋还有点婴儿肥,一笑的时候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大大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像是会说话一样,她的眉毛微微向上斜挑着,似嗔还喜的样子。

    杨学文瞬间就被刘茜萌翻了,他四十岁大叔的灵魂主宰了他4岁的身体,他忍不住站起来抱住刘茜的小脸蛋狠狠的亲了一口。

    然后全班鸦雀无声,李强也被杨学文的生猛吓了一跳,他刚准备跟杨学文说点什么,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杨老师。杨老师刚进教室,就看见坐在第一排的杨学文站起来,然后抱着他旁边的刘茜亲了一口,她也有点愕然,随后又在心里晒然一笑,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亲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一口,能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杨老师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快步走上讲台宣布上课。可六岁的刘茜却一上午脸红扑扑的,拿着石板和石笔无意识的乱画,连老师讲了些什么都没注意。

    刘茜身上的衣服是那个让她叫姑姑的漂亮女人带她去五一百货大楼买的,姑姑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买了一身漂亮的衣服,连还抱着妈妈要吃奶的弟弟都没拉下。

    刘茜忘不了第一次进五一百货大楼给她带来的震撼,5层高的半圆形建筑占地极大,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

    杨学文情不自禁的亲了刘茜一口,马上就后悔了。他四十岁的灵魂被萌萌的刘茜所吸引,那一吻是一个成年人对可爱小孩最单纯的喜爱。

    他不禁庆幸自己的身体还只是个四岁的小屁孩,同时他暗暗提醒自己,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以这个世界的身份行事,千万不能出了纰漏,万一要被有心注意到,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的家人,绝对是不能承受的巨大灾难。

    杨学文把这次“亲吻”事件当做一个小插曲,很快就依然我行我素的懒洋洋的上课,懒洋洋的玩耍。他不知道,刘茜被他早上亲了一口,害羞的一整天没敢抬头看杨学文。

    随着叮铃铃的下学铃声响起,杨学文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书包,正准备拉上李强一起回家,冷不防的刘茜快速的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手里,说了声“送你的”,然后就头也不回的飞快的跑了。

    杨学文看着被刘茜塞进手里的小石板,一阵无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