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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邵四邵五年纪相仿的喻四这成家了, 邵四兄弟两个的亲事却还没着落。一想到这里, 邵太太就发愁。顾家明明是希望把女儿嫁给老四的, 却不知为何,迟迟不派人来给个确定的消息,十有八九是没戏了。莫非因为老四不愿意娶顾家小姐,自己给拒绝了?
关于邵家几个儿子感情方面的事, 邵太太一概不知,因为他们都瞒着, 帮彼此瞒着, 一点风也不透。邵太太平时也不大喜欢出门, 所以还不曾听说邵豫棠跟静姝最近走得很近, 两人今天跳舞的时候, 偏偏还没见着。这时,邵太太忽然看见静姝牵着一个小女孩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之前,静姝苦苦追求邵豫棠的时候, 邵太太就很希望他们在一起,毕竟两家的关系好,喻家十分有钱,静姝又是个嫡女儿。只是邵豫棠那时不喜欢静姝,邵太太遗憾之余,又想兄弟两人不是长的一样吗?跟豫光在一起她愿不愿意呢?这个想法在邵二结婚的时候被喻老爷泼了冷水, 邵太太仍然没有死心,此时见静姝在自己身边,便留意起她。她真是耐心, 一点脾气也没有的样子,那小女孩怎么在她身边胡搅蛮缠,怎么顽皮,她都是语调温柔、慢条斯理地跟她一个小孩子讲理。
邵太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心想反正和顾家也没戏了,豫棠的婚事没有其他着落,也没听说喻家六小姐许人家了。找上老喻好好谈谈,两个孩子的事还是有成的希望的。这么一想便心血来潮,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喻老爷了。
这时却又想起来,自己之前还在豫棠跟前放过狠话,说不管他的婚事了,怎么现在马上又打自己脸了?只不过仍是心痒,按捺不住地去了。
只是喻老爷没见着,见到了喻太太,喻太太对自己表现得不大热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邵太太明白,这么些年,喻太太还是为着姐姐尹文慧的事生着气的。打了个照面,邵太太又走了。
其中的恩怨纠葛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喻太太的姐姐、也就是冬恩的母亲,原本和邵立民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订了亲的,婚期都定了,只是邵立民并不喜欢尹文慧,对邵太太一见钟情,便去追求邵太太,邵太太也不知他有婚约在身,两个人很快便好上了,邵太太家世也不错,邵立民便不顾一切让家里人退了尹家的婚事。
这一下子引起了不少波澜,流言四起,弄得尹家十分难堪,尹文慧伤心欲绝,茶饭不思,日渐消瘦,不久就病倒了。喻太太那时还在闺中,看着姐姐饱受折磨,恨意也是在那个时候渐渐生长的。尹文慧因为那场病险些死了,尹家四处寻医问药,用了各种偏方,保住了她一条命,只是,病一好,提亲的人便少了,媒人也不敢来说媒了。女儿年纪渐渐大了,尹家二老只好找了个家境不宽裕的知识分子入赘,那个时候,科举还没废除,那女婿还算争气,中了那一年的举人,便是夏恩冬恩的父亲。因为父亲是入赘的,所以,夏恩冬恩姐妹跟母亲姓尹、并住在尹公馆。
这事已成陈芝麻烂谷子了,喻太太这辈人不愿意再将它翻出来,所以子女这辈中少有知道的。夏恩姐妹一点也不知道。
巧合的是,尹文慧的妹妹家慧最后嫁给了喻之原成了喻太太,喻家偏偏又跟邵家是世交。纵然打内心里再不喜欢,可作为喻家主母,喻太太明白,对那对夫妇,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了。
这便是喻太太为什么不喜欢邵家的原因。
邵立民在感情上不是个东西,后来还不是娶了几个姨太太,又不敢正大光明地一直娶,还要躲在外面生孩子,都带回来三个,谁知道在外面生了多少。喻太太这么想。最初知道静姝喜欢邵豫棠的时候,别提有多生气了。谁能保证儿子不是一个德性?再加上他娘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出身,连名分都没有,他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女儿呢?所以,喻太太一直不希望静姝跟邵豫棠在一起,只不过越阻拦,她就越不听话。
自打跟喻太太打过照面之后,邵太太一直闷闷不乐,心里也是有几分愧疚的,不过心里竟有一丝庆幸,她的女儿跟她不像是一样的。
振康忽然出现在眼前。
邵太太见他一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有什么话就说。”
振康一咬牙道:“母亲,我有心仪的姑娘了,想娶她。”
“真的?”邵太太极是欢喜,“哪家的?你说你,真是比你四哥五哥强多了,想结婚好哇。他们到今天都没有结婚的念头呢!”话落竟听见他说“您觉得尹家二小姐怎么样?”邵太太又高兴不起来了,遗憾道:“好是好,只是尹家不会同意跟咱们家结亲的。”
“为什么?”
邵太太却没告诉他,只道:“不要只想着尹小姐了,好姑娘多着呢。”
虽然隐隐地察觉到尹冬恩不喜欢自己,振康还是选择自欺欺人。看着冬恩和邹云藩一起跳舞,努力地安慰自己:跳个舞有什么,她和我跳了两次了呢。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不忍心拒绝,才会和人跳舞的。只是脑海里马上出现另一个声音,那和我跳舞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因为不忍心拒绝我呢?可是她为什么一直看着他还和他说那么多话呢,跟我跳舞的时候,她却几乎不说话,也不看我……
冬恩的确是对邹云藩动心了。邹云藩亦对她十分迷恋,托刘铭彰和喻家人帮忙牵线。
为了方便他们联络,冬恩便被接来喻家和静姝住了,只是刘铭彰动身回北平去了,邹云藩便以找四爷的名义来喻公馆,每次挑了时机过来,由四爷夫妇作陪。
每天上哪玩上哪吃去了,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冬恩晚上都会告诉静姝,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又问她记不记得之前一起去过的那家外文书店,她惊喜地告诉她说那是邹云藩开的,原来那个精通九国语言的老板,便是邹云藩。
静姝自然为她高兴,仔细想想,他们两个兴趣相投,才貌相匹,门当户对,真是天作之合。又想到自己:我借着六小姐的身体活着,六小姐原来会的东西我都不会。我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好像是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