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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得大师虽然如我预料般缩手,却并没有完全撤回,而是中途手腕像条蛇一样扭曲拐弯,恰到好处地越过剑锋,然后再次成爪,抓向我的前胸。
以我的认识,龙爪功算是外门硬功,手臂不太可能像蛇一样这么柔软灵活的,所以一开始我根本没考虑到这一着。很明显,梦得大师的龙爪功中,化入了其它内家功夫。就像其师兄梦遗大师的拈花指,与少林的易筋经相辅相成。
这一下错误的判断,我让自己陷入更为凶险的境地。
回剑去抵挡右边无聊道长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我也没想到更好的招式能挡住他,左爪右剑,两大高手的攻击我都无法破解,最好的办法只能快速后退。
但是,我若后退,他们两人同样可以前进,爪和剑的攻势不减,无论我后退的速度有多快,他们的攻击肯定能如影随形地跟上我。毕竟我后脑没长眼睛,而他们两个对我身后的环镜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么,我究竟要后退多远才能化解眼前的危险?答案是:无法化解。
也就是说,后退也是死路一条。既不能左也不能右,更无法往前冲,剩下最后的两个出口就是:或者上纵,或者躺下。
上纵其实也行不通,主要是来不及了,就算他们两人不跟着我向上纵,从时间上来说,我猛力一跃,顶多只能将左右两方攻击部位下移,爪和剑非击在身上不可,即便打中大腿,不死也得重伤。
没别的法子可想了。
我突然双脚向前一滑,铲向梦得大师的小腿,身子猛然倒地,一剑一爪两股劲风,恰好掠过我的头顶。我抓住他们两人变招的空隙,猝然使出“绝命剑”中最为恶毒下流的“捣龙式”,刺向无聊道长的膝盖。
这一下要不了他的命,但他如胆敢不闪避,恐怕这条腿是保不住了。而仓促之间,他的剑来不及自上而下格挡。
无聊道长无奈,只好抬腿,借势向后一纵,退到三步开外。我剑势不减,心想反正没有回旋余地,干脆将招式用老,直接刺向梦得大师的小腹。此时,梦得大师还来得及展开腿功攻击我,如此一来,必然是两败俱伤。
当然,他出腿最佳的攻击部位是我的胸腹之间,顶多能使我受重伤,而我的剑却能洞穿他的肚子。
梦得大师与我交手两次,都遇上我拼命的打法。上一次无奈退让,这一次他仍然没有勇气与我两败俱伤,所以他仍然选择了退让。
他并没有出腿踢我,立即快速向后退了三步。
我借势跃起身,与两位高手呈“品”字形站立。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老疯子在不远处朗声大笑:“好好好!王大侠,这一招使得妙到毫巅,同时击退少林amp武当两大高手。仅凭这一手,你也足以名扬江湖。哈哈哈!”
我笑不出来,心想好个屁,刚才没死算我运气,如果再来一次,恐怕我必死无疑。
我又想,当初师父传授我“绝命六式”时,曾说“捣龙式”下流恶毒,专攻人下阴,不到万不得已时,最好不要使用,毕竟这是很不光彩的招式。不料我踏入江湖以后,连番遇强敌,每一次都靠这一招攻人不备,出人意料地脱身。
我横剑当胸,严防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再次袭击。
老疯子冷笑道:“少林amp武当两位高手,联手夹击一个初出道的小子,传出去并不是很光彩,没想到一击不成反被人弄得手忙脚乱,我倒想看看,你们两位是不是还好意思腆着老脸再次出手。”
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怔立当场,脸色相当难看。迫于身份和面子,两人无法再出手杀我了。
他们既然不出手,我也不好意思主动出击。主要是,我真主动出击其实讨不了好处,自找麻烦还算事小,弄不好把人惹毛了,我还得丢命。
以实力而论,我是无法抵挡这两位高手的联手合击的,刚才只是侥幸逃脱,说得冠冕堂皇一点是将两个人击退,事实上并没有伤到人家半根毫毛。而我自己滚得一身泥巴,看起来倒是相当狼狈。
老疯子对这一切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再打下去我性命难保,所以出言将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套住。即便这一僧一道人品再差,有了老疯子的这番话,也不好意思当着十几个手下弟子的面撕破脸皮,否则威信扫地,以后无法立足。
我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只要我不率先动手。
但问题在于,梦得和无聊两个人,为了面子不来围攻攻我,却有足够的理由去解救被老疯子困住的门人弟子,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所有人都去对付老疯子的局面。而我,又不可能看着老疯子陷入险境而袖手旁观。可是,一旦我加入战团,则又回到起初混战的状态,那么,梦得和无聊仍有机会联手解决我。
这个怪圈,老疯子心里也清楚。
所以他一说完那番挤兑梦得和无聊的话,立即脚下加速,以其怪异的身法四处游走,瞬间已刺伤两人,只因距离较远才没当场丧命。接下来老疯子肯定要下狠手了,因为每杀死一个,他的压力就会减少一分。
我向老疯子奔去。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也走向手下弟子。
此时老疯子正以其凌厉剑招逼得一个灰衣和尚快速后退,可惜他没有老疯子迅速。看来他的命保不住了。
我几步跨到老疯子身边,出其不意地伸剑在老疯子剑身上一敲,剑尖移位,恰好从那位和尚肩上滑过,割伤了脖子,但性命无恙。
老疯子吃惊地问道:“臭小子,你干什么?”
我叹道:“前辈,没必要杀人,毕竟我们与少林amp武当无怨无仇。”
说话间我们同时向后纵,几个起落已在圈外。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并没有追上来。
老疯子冷笑道:“你不杀他们,可他们明摆着要杀你。”
我说:“他们把我当成魔教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个误会。如果我们杀了人,这个误会恐怕永远解不开了。”
老疯子叹道:“你跟你娘一样,嘴上刻薄,内心善良。”
我心中一动,觉得相当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娘是什么样的人?
刚要开口问他,背后一股强劲的力道袭了过来。难道以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的身份,既然不顾脸面从背后偷袭我?形势不容我多想,来不及转身,伸剑在背后划了半个圈。有什么暗器撞在剑身上,落在草地里。
我回头一看,才知道拨落的是一支弩箭。斜插在草地上,羽尾在黑暗中轻轻颤动。
又是弩箭,跟昨晚我见过的一模一样。估计是同一拨人,一到夜晚他们便再次出动。
接着,箭如飞蝗。源头是对面那栋房子,也就是昨晚我与朱玲被毒箭袭击的地方。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放箭之人在那里藏了多久。
人群大乱,有人奔跑,有人卧倒。但有一个大致方向——就是我昨晚晕了一整夜的房子。所有人都离这栋房子不远,最远不超过二百步。很显然,这是最佳的躲避场所。留在草地上,目标太大了。
这种场面,谁也顾不上谁,自己逃命最要紧。我与老疯子几个起落,拨掉了十数支毒箭,一前一后抢进了房子大门。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清,大门上方有个牌匾,斑驳陆离地写着几个大字:边城客栈。
这栋房子原先也是个客栈,只不过规模太小,而且已经废弃了。
随后,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也冲了进来。大厅里没有灯,黑暗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与老疯子冲向最里面,贴墙站着,严防少林amp武当的人发动攻击。事实上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无论刚才怎么冲突,现在大家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同舟共济,如果不合作,恐怕死得更快。这个道理,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不可能不明白。
脚步声和吵闹声逐渐停息下来,看样子活着的人都已躲进了这栋房子。良久,终于有人打着了火折子,找到大厅角落里一根蜡烛,点亮了。昏黄的灯光里,我看到了一群惊恐而污浊的脸。同时,我心里默数了人头,数完暗自惊讶。
少林amp武当果然名不虚传,这帮人个个身手了得,居然没一个人中箭身亡,连伤都没有,十六个人全部聚集大厅里。怪不得以老疯子的武功修为,刚才在外面差点被这帮人缠住无法他顾。
我与老疯子所处的位置,恰好就在楼梯口附近,梦得大师和无聊道长带着少林amp武当的人,全部守在进来时的大门口,摆出一个半圆形阵势。双方仍然处于箭弩拔张的状态。
老疯子低声吩咐我:“我守住楼梯口,你上楼去窗口观察一下四面的形势,最好能搞清对方是什么人。”
我心想,我江湖经验差,不认识几个人,从别人的服饰和言行中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本应该让老疯子去看外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但是,我若守在楼梯口,估计镇不住对面少林amp武当的人。况且,梦得和无聊本来就想要我的命,老疯子一旦离开,恰好给了他们一个袭击我的机会。而老疯子守在这里,他们都有点投鼠忌器。
我没有争辩,依言上楼。来到昨晚我昏睡的房间,从窗口望出去,虽然没有月光,但天色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只不过,外面的人我倒是见到了,却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人。他们从头到脚都呈黑色,连脸都蒙住了,只剩两只眼睛。
很显然,袭击者们是有组织的,刻意消除了一切服饰方面的特征,不让人看出他们的身份来路。
黑衣人并没有像昨天一样躲在某栋房子里,而是站在草地或泥地上,大概六七人一组,分成前后两排,每一组守住一个窗口或门口,全部手持弓弩,箭已搭在弦上。只等有人现身,便立马近距离射杀。
我又走到对面另一间屋子,窗外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们有备而来,组织严密,趁我们逃进房子之时,立即守住了每一个可能的出口。
看来,我们要离开这个“边城客栈”,基本不太可能。
但不离开,仍会被困死在里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