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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我主动要求洗碗。
她没有拒绝,在客厅里打着电话,她讲电话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暴躁。
她又扶额,又揉按眉心的:“要我说几遍呀,孩子们不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洗澡让他们自己洗,你只要照顾好南南就可以。”
我觉得,她应该在和慕打电话。
然后,她叉着腰笑了:“南南乖呀,妈妈忙完就回去啦!”
接着她又愠怒道:“明知道他听不懂你还让我哄他,木耳你有病吧!”
最后,她突然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连忙低下头,她说:“嗯,我在银雁……刚刚吃了……好,拜。”
她挂了电话就朝我走过来,我站在厨房隔断这里,有些局促。
“我带你熟悉熟悉吧?”这似乎是她的疑问句,但是并不需要我的回答,我跟在她后面,回味她刚才话语里潜藏着的温柔与和善。
相比以前她的冷酷,我好喜欢现在的她,像亲切关心我的家人。
从书房到卧室。
她拉开衣柜,再次上下打量着我。
她大眼眨了眨:“这里面的衣物全部都是新的,应该……适合你穿。”
我敛下眉眼,不知为什么觉得眼底酸涩蔓延,我说:“谢谢。”
她合上衣柜门,亲手整理床铺,我看着她认真的身影,心中柔软一片。
直到快十点钟,她才离开,并站在门口对我说:“充电器在床头柜。”
我不敢再看她,低下头不敢说话。
她叹口气:“那我们明天店里见。”
那一句‘我们’似乎刺痛了我柔软的心,我克制着唤她一声的冲动,看她转过走廊,我愣了许久关上门。
快步走到窗边,只来得及看到她和慕相携离开的背影。
我盯着外面昏黄的路灯,直到眼睛干涩,我拉上落地窗帘,去洗澡。
浴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单人的,都是齐全的,甚至连一点灰尘也没。
这里,是她曾经的家,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两日她绝对来收拾过。
我站在莲蓬头下,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竟有温热的眼泪从我的眼角溢出,我控制不住它。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手指一点一点抚摸着腰腹上的‘她的名字’。
我抬起手,取下腕间的彩虹发圈,我一直都忘了摘下,这是她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其实,她早就认出了我。
还记得当初才进去,我整个人是阴冷的,我死活不肯把彩虹发圈交给他们保管,甚至跟狱警动起了手。
尽管我被关禁闭,但是彩虹发圈留下来了,我戴它七年,无时无刻。
那时候,我就有种感觉,它要陪伴我一辈子,我爱它,爱它的主人。
我套上浴袍,去客厅拿了她留下来的手机,就是我玩跑酷的那一部。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电话簿,里面果真只有一个号码:唐皎。
她以这种方式接纳我的归来,将我心中残留着对他们的最后一点不甘和埋怨,彻底击的粉碎。
我的刑期原本有十三年,半月前监狱长突然告诉我,我可以出去了。
如今再仔细想想,是谁把我从里面拯救出来了呢,是她,也是他。
我想,她一定看了我的悔过书,我想,一定是她让慕拉了我一把。
我的悔过书,是我的719篇日记。
慕有眼线在监狱里,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慕的眼线就是那个狱警。
狱警拿走了我的日记,那里面是我对她的悔过、思恋以及情感挣扎。
我坐进沙发,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我的指缝滴了下来。
手机进了一条信息。
我胡乱抹了把眼泪,调整好情绪,点开她发来的消息。
只有两个字,唐皎:【欢迎。】
她该是怀揣着怎样一种心情原谅我、接纳我的呢?
我想着这个问题,进入梦中。
梦里,她又来了,她扎着马尾,扎马尾的头绳是彩虹发圈。
她浅笑嫣然:“时耀,欢迎你回来,以后,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我在梦里泣不成声。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随意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出来。
衣服很适合我,我幻想着,是她亲自去商场里帮我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