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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众人的伤势已然痊愈,小东山的爆炸也在媒体有意的引导下归于平静。赔偿与安抚,都是政府的工作,连警察都被排除在外,更别提与此刻正在医院办理出院手续的一众人等。
鹿峤看着病床上依旧毫无反应的小姑娘,捏着掌心,自责地垂下脑门儿:“小鱼儿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一旁,马尔斯看了江涯一眼,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伤的地方离要害太近,失血太多,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要想她醒过来,大概还需要很多时间……”
“那她一定会醒过来么?”
“我也不能保证。”闻名天下的医生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抱歉。
小姑娘重新看向病床,扯了扯江涯空荡荡的袖子:“叔叔,我们一直照顾她吧。”
年轻人看看自家团子的头顶,又看看棉被下平静苍白的小脸,轻轻叹了口气:“好。”他很想告诉这个昏睡不醒的小姑娘,他此生尚未如此真切地感激过谁,即便是生养他的父母,又或者是传道受业的婆婆,他们都想着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只有这床上小小的人,一声不响地替他保全了世上最大的恩赐。
这一天的阳灿烂的出奇,即使整个城市的上空都还笼罩着悲伤的气息,但人们终究还是继续生活着,该吃的吃,该走的走,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行色匆匆的人们在街边略买一点早点,刚开学的孩子们嘴边还叼着一袋牛奶。
只有福安街还是当初的模样……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不同了。街口的别墅焕然一新,从普通的民宿变成了对外开放的格局,很显然,这是黄金22背后成员的手笔。灰蛇蹲在门口的柱子上对着新挂上去的招牌看了很久,脸上神情不可捉摸,到最后才微微一笑,蹦跶了几下,消失了身影。
染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他甚少有如此开心的时候。
“藤田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阿木博士嗤笑一声:“他自然是开心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样开心,若是过了头,以后且有的闹腾。”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待到青墩儿想再问的时候,他却离开了——胡子拉碴的青年汉子,苍白的皮肤,趿拉的棉拖鞋,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让染青不由得担心起今天的午饭要怎么才能将他养成健康的模样。
装修一新的别墅里,毛小天也穿着街上老太太卖的花棉鞋跑了出来,上身只套一件厚重的大毛衣,看上去十分瘦弱。但是染青很清楚,眼前这个桃花眼的漂亮年轻人,是可以和江涯打个平手的。在江涯失去左手的如今,说不定已经不能再与之抗衡了。
年轻人笑眯眯的,花棉鞋让他显得很接地气,手上的茶缸也很有街头修车大爷的风格,但是不论是谁,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都会眼前一亮。年轻人眯着眼睛,盯着新挂上去的招牌,砸了砸嘴,道:“你说我辞掉了ICPO的工作,就为了来跟你干这个,我图个什么呀?”
楼上,欧阳牧探出个光亮的大脑门儿:“图个开心咯,我做了半辈子警察,乱烦的。”
“我可不管啊,我工资要是低了,那我就还回去做警察。”年轻人话音刚落,便觉得头顶一黑,抬头就看见一个沉甸甸的大包直落下来。
“卧槽,谁暗算我?”
屋子后面,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待打开包裹一看,年轻人却忽然愣在了原地,眼前铺展开的,却是货真价实一打打百元大钞。
毛警官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的,等到眼角都红了才动弹了一下。染青就看他露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笑,然后摸了摸鼻子,拎着包唰一下缩回了别墅里面,生怕别人抢了他的。
街外头不远的地方,柳欣慧和山口生田拎着大包的蔬菜和肉,一路说笑着走回来——染青每次看到这对组合都感觉很别扭,大约是因为山口那一头扎眼的黄毛,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人大冬天也坚持穿凉拖……但是留学日本多年的柳欣慧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一点,两人中文日语夹杂着说,各地的风土人情都能串得上,看的阿木博士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来他刚才也是看两人走近了,才一脸不屑地溜达走了。
“哟,牌子揭啦,看着不错么!”黄毛儿昂着脑袋,仔细打量着板上的几个大字,然后指着中间那个问:“那字儿读什么?”
“读街啊,街道的街。”木阿吉凉飕飕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忽然窜出来,吓了染青一跳,待回过头去,就看见个邋遢汉子趿拉着拖鞋骑着自行车不知道要干嘛去,“你小子怎么还待在这儿,不回你的日本去?”
山口搔搔头发:“别催么,后天就走了。”
柳欣慧看两人聊得开心,就笑眯眯地一拉染青:“走,咱俩做饭去,开门大吉的一天,自然要做点好吃的。”
染青愣了愣,似乎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习俗,但很快也微笑起来很开心地样子,往别墅走去。
就在一切都一片宁静祥和的时候,一辆疾驰的桑塔纳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在福安街口来了个漂移大刹车,灰尘扬起来好几仗。推开车门走下来的男人和阿木博士的打扮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透着一股浑身无力地宅男气息,一身蓝色的警服油腻腻的,感觉能捋下来一层油花。
“蒋警官?你怎么来了?”来人可不就是蒋天行么。
“江涯呢?毛小天呢?”他一边转悠着,一边语无伦次地发问,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跟烟熏妆似的。
下一秒,蒋警官的世界就天旋地转起来,阳光灿烂得几乎要闪瞎人的双眼,只有一张极漂亮的脸杵到了他的眼前。
“死宅,你快要暴毙了……”金月亮晃着她那一头活力十足的大波浪,看向晕倒在草地上的青年汉子,然后伸出一只手来:“起来吧,你这是熬了几夜了啊……”
蒋天行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不施粉黛的金月亮看上去几乎没有成年,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带着东方女性特有的冷漠性感,却又有几分掩藏不去的稚气。他不是没有见过月亮,只是暗夜中的月亮和阳光灿烂之下的月亮,是如此的不同,褪去光鲜的姑娘,闪烁着另外一种魅力。
“傻子,看傻了吧。”阿木博士忽然出声,打破了年轻人不合时宜的想入非非:“你来干什么来了呀?”
蒋警官迷茫地环顾四方,看到二楼新挂上的牌匾更是愣了一愣,跟卡壳似的,只是下一个瞬间,他猛然回过神来:“卧槽,我来说正事儿的,江涯呢?”
“在这儿呢?什么事儿?”说话之际,街口又停下一辆面包车,哗啦啦下来一堆人。眼眶下头黑漆漆的黑眼圈也淡了几分:“警局出大事了……”
“怎么?”
“刘天浩死了……”
众人一愣,心头闪过五个大字——我累个大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