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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缓缓抚向伤处,手指上一阵粘腻。
抚过拿下来,满手的殷红。
那股眩晕感更浓更重了。
“姓云的你是不是有病啊?女儿都要做大明星的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她要是破了相,老娘就跟你离婚!”
反倒是从小到大从来对清遥生死毫不上心的陈建桦,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起身,拉过书桌上一盒纸巾,连着抽了一大把,往清遥额角上按。
很快纸巾被染红,陈建桦一边惊叫着怎么伤这么重,一边又抽了更多的纸巾过来,死命地按在清遥额角的伤口处。
看着刚才被染红的大朵纸巾,云磊激愤的表情总算低缓下来,没再说话。
云家生活方面尤为讲究,纸巾质量好得堪比毛巾,厚厚几叠纸巾按下去,血果真止住。
陈建桦一边继续按住清遥伤口,一边和清遥面对面,脸都在发着光:“女儿,我知道你做明星肯定会没时间,但既然是你出的钱,我们又是血亲,也不会亏待你,新公司最大的股东永远都是你,不会让你吃亏,怎么样?不用工作照样得公司分红,妈妈对得起你吧?”
清遥疲累到极点,饿,疼,累,浑身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晕晕欲睡的混沌状态,她看着陈建桦在自己眼前变成好几个,无意识地点头。
陈建桦高兴得不得了:“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那好,我们签个合同吧!我这就去准备纸和笔!”
直到一支冰冷的钢笔被硬塞入清遥手中,清遥的意识反而一瞬间清醒。
她把陈建桦按压在自己额角的手推开,自己按住那一厚叠纸巾,嗓音无力:“让我写什么?”
陈建桦兴奋得两眼发光:“当然是写承诺书了!你当大明星有了钱要给我们开服装公司的承诺书啊!女儿呀,我知道这样有些不近人,可亲兄弟也得明算帐不是?这样可以省不少麻烦。”
清遥皱眉,这一小动作又牵引到伤口,顿时眉头锁得更紧了:“我不签!我怎么可能开服装公司,当年,我答应过奶奶,虽说服装公司,就是同行业内的工作我都不会再做,我不能言而无信!”
“你不开没关系呀,不是有我们吗?我,你爸,你弟弟清龙,你只要做隐形的大股东就行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奶奶又怎样会知道?”
“我不会同意!”清遥把手中的笔扔了,想站起来,奈何双腿膝骨都发了麻,根本挪不动分毫,只好继续跪在原地。
陈建桦和云磊同时都气得脸都歪了。
陈建桦瞪着清遥,还没来得及怒骂清遥,清遥背上已经挨了结实一脚。
云磊一边继续踹一边咬牙骂:“不识好歹的臭丫头,劳资就说这死丫头靠不住,养她有什么用,整个一条狼,狼都比她有感情,玛的,三年前劳资就该抽死她,免得留下这个祸害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们找麻烦!”
清遥紧紧咬住牙根,捏得死紧的拳头蓦地松开,只见她手腕一反,那细白的手便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一把将云磊再次袭到她背上黑色精工皮鞋上方的脚踝处。
她几乎用尽了饿得快要晕过去的所用力气,云磊几抽之下没能抽开,人没站稳,差点跌倒下去,更加暴怒:“你个疯女人,放开!”
边说边扶住了书桌前沿,也不管脚是不是被清遥捏住,更用力往前踹,想踹到清遥身上。
清遥手上劲道奇大,他连着用了几次力气都没能再沾到清遥半分。
清遥目光清冷,死沉死沉地看着他。
陈建桦终于也回过神,往两人中间扑过来,帮着云磊把脚抽出去。
云磊暴走,弯身便抽出了自己腰间休闲长裤上的真皮皮带,龇着牙便往清遥身上抽来。
三年前那一幕再度浮现眼前,为了让他们心里稍微能舒服些,清遥在这栋宅子另一个房间里,被自己的爸爸云磊抽得差点把小命都丢了。
若不是曲轲出钱,米锐出力,把她弄去医院,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整整一个月才捡回来,这会儿这世上早没有云清遥她这么一号人。
可是,三年前,她是心里有愧,自己为了三十万把爸妈最最看重的云家古衣继承人的位置给拱手相让了,他们生气是情有可缘。
今天,这顿打清遥没有理由白受。
她咬紧牙关,硬是忍着双腿极度的酸麻以及背上皮带抽打火辣辣的疼痛,勉强站起来。
云磊抽红了眼,啪啪啪,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往死里抽。
陈建桦立在一旁,也是双眼含恨。
清遥这一刻,心是死的。
扭身,伸出快若闪电的手腕,像刚才捉云磊手腕时一样,精准捉住了半中空狠猛挥来的皮带鞭子。
云磊剧烈地喘着气,他也打累了,平时的酒肉池林早将他的精气神掏了个干净,光有中年男人的样,早没了中年男人的力气神。
他正准备松手,哪知清遥却突然手上用力,把他拽得一连串往前倒前,而后,她又倏然检开手指。
嘭地一声,云磊如巨物倒地。
他连生气怒吼的力气都没了,倒在地上半天光只喘气。
“你们是我父母,我不能对你们怎么样,可是,我现在也已经到了能判断是非的年纪,能知对错,辨真假,所以,你们再这样无理地争对我,我也不会再忍以待毙,逼急了我身体本能反应可能会伤到你们,所以没事请你们别再惹我,你们走吧!”清遥冷目如冰,字字沉静如水。
云磊和陈建桦齐齐看着她,一脸错愕的样子。
书房角落的衣架子上搭了几件衣服,清遥走过去,随意取了件外衫,忍着背上的痛强行套上去,而后,丢下怔愣的父母,大步往书房门口而去。
哗啦一声,书房的门开了。
云纤蓉、云子芹、云清龙以及二叔云明夫妻,齐刷刷出现在门口。
环顾书房里,云纤蓉冷厉出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砸房子吗?要砸回你们自己的房子砸去!这里云家老祖宗留下的产业,你们谁也没资格在这里放肆!”
云磊生怕在老人面前失了颜面又失了作为,飞一般扑到云纤蓉面前:“妈,妈别生气!还不是这死丫头,不肯听您的话,我正在这教训她呢,您也知道,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从小偷着学了不少流氓的暴力行为,现在居然拿这一套对自己的亲父母,您说这样狠心的丫头我还要她干嘛?我真是气疯了,才在您的书房里动了手,我错了,我下回绝对不敢了!”
陈建桦也忙帮腔:“都是这丫头的错,妈,你虽怪云磊,你不是说让我们劝这丫头吗?谁知道她冥顽不灵,屡教不改,云磊气得不行才不小心动了手。”
听这话,清遥差点笑出声来。
艹啊,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犯了多么大逆不道的罪,在这里被全家人苦口婆心,劝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云纤蓉睨向云磊,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孩子都能成家立业了,你这一还能不能做点像样的事情出来?让你给女儿做点思想工作,你看看把这书房整得乌烟瘴气的样!”
云磊更加怨恼清遥入骨,豁地又捡起地上的皮带,往清遥这边跑来,作势就要开打。
“老夫人,大太太,二太太,宋门集团大少爷那边派人过来了!人已经到大厅了!”
如平地一声雷,惊得所有云家人都愣在当场。
这位‘半死人’的大少爷那边,从三年前就没曾露过面,倒是听说过他那边还有位瘸子母亲,可自从两家结为亲家以来,除了见过宋家那位现任的正太太,这位宋董的前太太根本就没与云家打过任何交道。
再加上以前云家也确实没有谁对这桩婚事关注过,又是前太太,又是瘸子又是活死人的,谁会对那样的人抱任何希望?自然是自行忽略之。
云纤蓉等人又齐刷刷出书房门,准备往正厅赶去。
清遥落在最末,同样的满头雾水。
和云家人一样,她对那位‘活死人宋家大少’所知所闻多不了多少。
那人不是植物人么?那这派来的人便是他那位传闻中跳楼自杀未遂的母亲陆晓雅所派来的人了?
她究竟想干嘛?不是说这位前太太和宋家大少都是由新宋夫人东方冰接济,他们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全权委托东方冰出面吗?
云纤蓉却忽然顿步,回过头:“云清遥,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奶奶,艺人的事想都别再想!”
云清遥肚子一梗:“奶奶,这事我没法答应。”
隔着众张惊愕的脸孔,两人隔空对视,谁也不准备退让。
清遥腿弯子处突然一疼,云磊的骂声紧随而来:“死丫头跟谁嚣张呢?”
清遥被他这一脚踹得差点摔倒,及时扶着墙稳住了身子。
云磊正为刚才所挨的一皮带狠摔而记恨在心,这会儿对清遥更是痛下狠手。
抬起手掌就要劈面扇向清遥。
已有防备的清遥脸一侧躲过了,借着往前走过去的机会,凝眉将肩一侧,所用力道,只有当事人才有多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