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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旗便是见君。
按照常理,为避免不测,在大营被袭之时,作为皇帝的朱由校应该紧急规避,众将士应将其护送至安全的地方才对,他却反其道而行亲临战阵。
这是反常理的,济尔哈朗为之震惊,他还在为明朝皇帝转移而难寻觅担忧呢,这下可好,面对面的不用找了,只要突破明军防线就了捕捉他了。
朱由校的到来,令明军士气大振,高呼“万岁”,勇悍陡增,个个似拼命三郎一般,争抢着杀过去。
在龙旗之下,一群彪悍将士正簇拥着朱由校观战,他面色严肃,注视着这一场惨烈的对战。在他的面前,有着众多的将士将他与交战方隔开,明军也有意识的向他的正面聚拢,形成厚厚的防护。
袁崇焕率军也尾随祖大寿而来,明军数量的激增,逐渐消除了金兵的优势,此外,各寨的明军也在源源不断的赶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对金兵越来越不利。
济尔哈朗已经感觉到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远了,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明朝皇帝就在对面,却是遥遥不可及的,令济尔哈朗痛心疾首。
最可怕的是,祖大寿的一句“取济尔哈朗首级者,赏金千两”的话,令明军个个眼红,他成了明军眼中最大、最值钱的目标。
金军中几个骁勇的战将,图琛只图杀的痛快,不管形势如何变化,只知抡着他的百斤重的双锤飞舞,在人群中享受着杀戮带给他的快感,他每击杀一人便兴奋异常,十分乐见重锤击碎人的骨头的声音。
穆通齐可没有图琛那颗运动神经超级发达的大脑,他一看形势不对,立即意识到了今晚军事行动的失败,所以,他急切的挤到已经半愣半愕的济尔哈朗面前,焦躁的劝道:“贝勒爷,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
不等他说完,穆通齐急的脸都扭曲了,说道:“哎呀!都什么时候还想着活捉明朝皇帝呢!再不走,咱们的人头先不保了,大金就剩下这么点有生量了,咱可不能都折在这里呀!您看,”他指着左右又道:“明朝皇帝亲临战阵,各处明军就会源源不断的赶来,到时候将我们反包围,咱们就是插翅难逃了。”
穆通齐的一番话,将进退两难、心有不甘的济尔哈朗劝醒。穆通齐说的对,虽然明朝皇帝近在眼前,但却是遥不可及,再拖延下去,均势变弱势,这么点的家底就会葬送在这里,很不划算。撤,是他现在的唯一出路。
随着明军越聚越越多,金兵也开始胆怯了,尤其是朱由校的前方,调来的火枪兵也站列成排,密切关注着战事,只要有一个金兵闯过来就会立马被打成筛子。
在朱由校的周围,还有许多弓弩手准备就绪,骑兵、马步军逐渐聚集在他的周围,形成了里里外外数层护卫军,这些人马的聚集,成为保护朱由校的铜墙铁壁,令济尔哈朗更加失望。
还有,济尔哈朗担心后路被人截断,那样他们就会万劫不复,凭明朝皇帝的脑子不会想不到派一支劲旅绕其后方合围金军。
在夜深之际,一切世事难料。所以,他不再犹豫。
“撤!”
济尔哈朗艰难的咬着牙迸出了一个字。
穆通齐立即转向正在激战的金兵大声传令,“贝勒爷有令,撤!快撤!”
金兵们一听到命令,刚劲之勇瞬间卸去,倒向而撤。
杀的眼红的图琛听到命令,依依不舍的大骂:“败老子的兴!”
金兵如一阵风似的退去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留下了满目疮痍的南寨,朱由校没有让明军追击,他担心又有埋伏。
朱由校命祖大寿等人率兵巡视大营各寨,防止再遭金兵突袭。
今晚一战,是朱由校有生以来面对的最为难料的偷袭,是他第一次捉摸不透敌军意图的战事,茫然着战事硝烟泯散的大营,哀痛遍地的*,他默默地自责自己大意轻敌了。
一场大战结束了,紧张的大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后勤的官兵担负着收敛阵亡士兵的遗体,金兵的遗体被单独堆放,挖几个大坑填埋。
蒋达华在尸体堆里被找到了,他气息微弱,还好能说话,要不是他低吟的呼救,人们还不知道是他呢!
朱由校得知蒋达华重伤的消息,急派御医救治,还好没有大碍,只是被图琛的重锤震断了一根肋骨。
蒋达华受伤不能再领兵力,他的第二军就交给鲁文暂代。
残垣断壁,整个大营在不安和紧张的战斗渡过了一夜,及至太阳高照,明军才总算恢复了被金兵破坏的南寨和西寨。
朱由校和诸将们也没有合上一眼,他们也没心思休息。
在朱由校的中军大帐里,油灯已灭,骄艳的阳光透射进来,将诸将身上的污渍映射的清清楚楚,倦顿的神色诠释着他们的辛劳,血水与汗水混合的腥臭味道充斥着整个大帐内,对于他们来说,这味道早就是以为为常了。
朱由校坐在御座上,目色沉沉,充斥着无限的哀怨和悔恨,叹息声从进入大帐后就没有停止过。
他面对战袍上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诸位将领们,深深地自责道:“是朕判断失误,令大军遭此劫难,差点葬送了十万大军,也差点损失一员大将。努尔哈赤狡猾,朕没有吸取昨日在十里丘一战的教训,是朕大意了,太轻敌了。”
“损失如何,统计可有?”他又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今晚的战况异常复杂,损失自然也不会小,袁崇焕知道皇帝一定会在战后询问损失情况,所以在清扫战场时就命人清点损失了。
面对皇帝的垂问,他出班回道:“陛下明鉴,今晚我军遭袭,深中敌军诡计,不明敌军意图,致使我军受损颇大。经粗略统计,蒋达华的第二军损失火炮六十门,火枪兵一千二百人,马步军二千有余,鲁将军的第二军也损失两千以上,第三军的火枪兵和炮兵损失最严重,减员约三千人,李如柏、祖大寿部尚未得到确切数据。”
朱由校一听,像是被捥掉了一块肉,痛的扎心。这是有史以来损失枪炮兵最大的,自从成立枪炮兵以来,他就当做宝贝一样看待,也凭借着枪炮的先进性让他赢得了西南平叛奢崇明、明金大同之战的胜利,在此之前从未损失过一枪一炮。
而在此一战,就损失数千枪炮兵,朱由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要知道,这都是用了数年的时间训练出来的枪炮兵,不论投入的兵器制造费用还是训练人员,花费都是巨大的。这是精锐中的精锐!
朱由校困倦的瘫坐在御椅上,朝他们轻轻的摆手,绵声道:“将受伤的将士送往山海关休养,命大军在此休整一日,后天进发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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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军大营北侧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清晨的阳光温暖着这片不被熟知的地方,努尔哈赤在一块高兀的岩石上站了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始终纹丝不动的盯着明军大营的方向。
莽古尔泰陪伴着他也站了一夜,但是他没有他那惊人的毅力,他的一双强壮有力的双腿早就麻木的没有知觉了,眼皮也在不住的上下打起架来,藏匿在树林里的金兵们都背靠背,或席地而卧的呼呼大睡,仅有几个站岗放哨的与他们同立。他很惊讶大汗哪来的精力和毅力能站在这里整整一夜纹丝不动,换做年轻力壮的他可受不了。
努尔哈赤将一生的赌注寄希望在了昨晚的夜袭上,范文程给他的锦囊妙计可以说天衣无缝,就算是诸葛在世,他相信也不会猜透他的真实意图。所以,昨晚之战,他抱着很大的希望。
他相信,他没有理由不会赢。
在他极目远眺的地方,他殷切的盼望着他所希望的出现,就在他在心里祷告上苍千百遍的时候,一股浓尘平地而起,伴随着清晨的微风高扬,渐渐的入了他的眼帘。努尔哈赤的眼睛顿时放出了光亮,眉头上也舒展了起来,嘴角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困倦的几乎要倒下的莽古尔泰也瞬间清醒了。
“一定是济尔哈朗!”
努尔哈赤和莽古尔泰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
期盼已久的终于要有结果了。
努尔哈赤神采洋溢,长长的吐纳着几口清新的气息,对一直伴随他身旁的莽古尔泰说:“快,带我下去,我要亲自迎接济尔哈朗!”
莽古尔泰急忙命几个人,将大汗抬扶下站了一夜的台石,努尔哈赤毕竟站了一夜,身体都僵硬了,在被抬下来后,莽古尔泰忙给他按摩揉肩,才让他僵硬的身体柔软了些。
随着远处大队人马将近,人们已经能看清旗帜了,而且马踏大地的颤抖声也将林中熟睡的金兵惊醒,都纷纷起来走出树林,迎接他们认为凯旋的大军。
这个时候,努尔哈赤大放光彩的的面容突然紧绷了起来,红润有色泽的脸色也猛然的变黑,他一直盯着迎面而来的大军的一双明目也逐渐暗淡失神,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只手颤巍巍的抬至半空中,在他身旁的人们惊讶着他的异常举动,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的发出一声“咿”,接着,像是被堵住了嗓子眼一样,再没发出声来,他的两眼一黑,轰然倒下。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慌忙围起,将他平放在地上,解开上衣,捋顺胸口,平缓疏气。众人忙了一阵子,努尔哈赤总算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痛心到:“完了,大金完了。”
众人不解,问道:‘大汗,何出此言啊?“
努尔哈赤闭着双眼,痛心疾首的说道:“军旗不整,行军不规,似败乱之象,而非胜军之容。济尔哈朗失败了。“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默然回首,大军已近,形象更清,所见确如大汗所言。
济尔哈朗率军达到了他们会合的地点,他十分沮丧,见到大汗,跳下马,跪在被众人簇拥着半躺在地上的努尔哈赤面前,自责道:“大汗,我没能完成您交给的任务,请您责罚。“
“怎么回事?”莽古尔泰气愤异常,窜跳到他的跟前,大声指责,“大汗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还会失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