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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有一批士兵围了上来,里外三层的将朱由校他们包围了。
这明显的是误会他们了。朱由校向宗二递了个眼色,他立马堆起笑脸,下马向百户恭敬了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通关文牒从怀中掏出,双手递了上去。百户接过通关文牒,打开查验,紧张的脸色刷然褪去,浮起笑容,道:“原来是兵部的差官,不好意思,得罪了各位,现在辽东战事吃紧,人人都往关内跑,你们这副打扮却往关外去,咱们不得不小心点啊!”
“哪里,”宗二拱手装出一副苦脸道:“咱们有上面的命令,不去不行啊,那个鬼地方,谁愿意去!”
“唉,谁说不是!”百户也叹息起来,埋怨道:“你说咱们大明军队怎么就打不过一个小小的努尔哈赤呢?从来就没听说过咱们能打场胜仗,都是让贼兵杀的慌里慌张的!”
朱由校在马上听他们聊的话,心情郁闷起来,毕竟他是大明军队的最高统帅,明军吃败仗,他的心里自然不好受,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当兵的这么评价明朝军队。
“嗨,胜败乃兵家常事,建州贼子不过是乌合之众,早晚一天咱们灭了他!”宗二豪迈道。
“嗯,就是,”百户一脸轻松,指着后面的一群百姓说,“你看,他们可真把咱们害苦了,咱老家也是辽东的,看着他们这个样子真不好受。”
宗二也感慨起来,似乎引起了他的共鸣,和百户聊了起来,完全忘了身后的朱由校和几十名兄弟。
朱由校可有点不耐烦了,心里暗暗骂起了宗二:没事在这瞎聊什么劲,憨厚老实的宗二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侃了!
朱由校驱马上前,对宗二不轻不重的说:“大人,咱们该出关了!”
宗二惊然,差点把身后的皇帝给忘了,忙拱手惊惧道:“是,是。”
百户看到宗二的样子,惊疑起来,打量了面前骑在马上的少年,又瞥了一眼宗二,想不通一个魁梧的大汉怎么会对这位少年敬畏,看通关文牒在宗二手上,他就是这些人的头啊,怎么对一个少年毕恭毕敬?
宗二收回通关文牒,跃上马,对百户说:“请大人放行吧!”
百户点了点头,一甩手,围住他们的士兵散开,城楼上暗箭弓弩手也都悄悄放下,紧张的局势松懈了下来。
朱由校出关了。
出了关,面前就是广阔的平原,便可纵马驰骋,一马平川,直奔沈阳。一路上,朱由校见到不断南下的百姓,拖家带口,逶迤向山海关走去,浩浩汤汤的,可谓千里跋涉。
他不敢在路上耽搁,铁岭已经失陷四天,整个辽北已经落入努尔哈赤手中,辽西是平原,基本无险可守。努尔哈赤要再进取,就容易的多了。
努尔哈赤精神焕发,喜不自胜,三天攻下开原,一天拿下铁岭,这可是明朝在辽东的重镇,粮草财物三天都没运完,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战果了,努尔哈赤自然喜出望外,皇太极功不可没,赐号“洪巴图鲁”,领正白、镶白两旗,正式成为了旗主,也成为了历史上著名的“三大贝勒“之一,地位仅次于舒尔哈齐、代善和莽古尔泰。
开原铁岭的陷落,使开原至清河的防线崩溃,已经毫无意义,防线上的城堡畏金如虎,胆寒心惊,如惊弓之鸟,士兵们逃跑的也不再话下。
熊廷弼深知此中厉害,他也看到了防线已无实际意义,便将边城城堡军民撤入辽阳、抚顺、清河等处。清河已被加固重修成重镇,是辽南的重镇,扼守明、金、朝鲜三处要道,李如柏就驻扎在此。
努尔哈赤将开原、铁岭屠戮殆尽,几乎成了死城,但又不能弃守,只得派人加固,驻兵防守,搬运财物,耗时十余日,这给明朝方面一点喘息时间。
熊廷弼在沈阳经略使府忙于派兵布阵,苦思御敌之策,辽东再一次陷入乱局,让他愁坏了,几日来寝食不安,送往京城的几份塘报早就到了,却不见朝廷一纸回复,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么大的事朝廷不可能不重视。
熊廷弼的脾气本来就不好,此时的心情更是坏到了极点,将官们更是畏惧他,要见他还得拉上几个人才敢去。
朱由校来到沈阳城下,此时城门紧闭,吊桥架起,壕沟注满了水,拒辘也排列在外,防止骑兵冲击,城墙上站满了士兵,防箭盾牌也架起在城墙射孔之间,城池周围一片荒凉,毫无一人,沈阳戒严,已经不允许出入了。
朱由校的一队人马来到城下,驻马立于弓箭射程之外,宗二单骑驱至城下,城墙上的明军们也搭弓对准了宗二。
宗二抬头对城墙上高喊:“我等是兵部公差,速放下吊桥,迎我入城!”
公差?什么公差,要这么多人,送信的?不可能这么多人吧?援军?这也太少了吧?沈阳守备摇摇头不敢相信,暗令手下不可放松警惕,又探出头来大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宗二回道:“我等奉兵部之命,入见熊督师!”
“你们可有兵部公文?”
“有!”说完,宗二从怀中掏出公文,跳下马,沈阳守备放下吊桥,让宗二走进城门,但不开启,只是从城墙上放下一个篮子,宗二将公文内放入篮中,守卫参将把公文拽上来。
朱由校在后看着这一切,他不上前,他知道,如果他们稍有动静就可能引起守军误会,宗二必死于乱箭之下。
沈阳守备打开公文,见到下方兵部印章,这才相信确实是兵部派来的,不过沈阳守备还是疑惑重重,公文之中写的内容是传达兵部命令,并没有派什么人来,这个人明显是信使,可下面却有这么多人,送个信需要这么多人吗?太不符合常理,让人不得不怀疑。沈阳守备凝视着下面身份不明的人,皱起眉头来,放不放他们入城,踌躇不定。忽然,沈阳守备脑子一道灵光闪过,有一种想法:莫不是兵部信使被潜入腹地的金兵奸细伏击,冒充信使前来诈入城中?!
冒出这个想法,沈阳守备忽然大骇起来,惊的一身汗水直冒,如果这是真的,那太可怕了,沈阳便可不攻自破!
沈阳守备一声令下,收起道桥,向下大喝宗二,“赶快退回去!”
宗二傻愣起来,不明何意,指着上面大叫道:“将军何意?为何不放我等入城?”
沈阳守备喊道:“公文不错,可你们并非信使,也非援军,身份不明,不能放你们入城!”
宗二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身份不明,公文中写的不是很清楚吗?!朱由校在远处看到这奇怪的一幕,又听到沈阳守备的喊话,恍然大悟,原来让对方误以为他们是金兵奸细。看样子宗二在城下争理没有结果,只会徒增对方的疑心。朱由校让身边的一名小卒将宗二叫回来。
宗二刚一离开吊桥,守城兵士就将吊桥升起,城墙上的弓弩手搭好弓箭对准了他们,还好朱由校离城较远,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宗二垂头丧气,悻悻的回来,一脸怨气的嘟囔道:“没进的了城,还把公文丢了!”
“他们是怀疑我们,以为咱们是奸细呢!”朱由校道。
宗二吃惊,然然道:“那怎么办?亮出咱们的身份吧!”
“不,”朱由校摇摇头,说:“亮出身份他们也不会信,他们又不认识我们,如果说皇帝来了,就咱们这身打扮,谁信?而且暴露身份对咱们并不利。”
宗二略微点点头,接着他又着急起来,在这荒郊野外,万一金兵突至,就他们几个,还不让人包了饺子,皇帝在这,不是闹着玩的,如同斩首一般,别说整个辽东,就是大明都可能陷入混乱。宗二是这次唯一跟随皇帝入辽东的,如果皇帝有什么闪失,自己死了倒不打紧,只怕护主之责承担不起。宗二越想越害怕,不由的惊然起来恐惧的看着皇帝。
朱由校见宗二深邃的看着自己,不免吓了一跳,问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看的我发毛!”
“陛下,微臣担心您的安全啊,咱们进不了城,万一金兵突至,咱们该如何应对?”宗二担心的说,他的话让几十名护卫听的也都惊然起来。
朱由校轻笑起来,天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他不以为然,轻视的瞥了宗二一眼,淡淡的笑道:“你去告诉沈阳守备,让他速传熊廷弼前来相认,就说熊廷弼认识咱们,可证明我们的身份!”
宗二得令,再次驾马来到城下,隔着护城河高喊:“速禀报熊督师,让他前来与我等相认,可证明我等身份!”
沈阳守备见他又来,提到熊廷弼前来相认,看样子应该是京城来的,可又不敢放进来,害怕信使被奸细绑架前来诈城,于是他让宗二在下稍等,派人速去禀报熊廷弼。
沈阳守备派一人去报督师府,宗二回到朱由校身边,在此静静等候熊廷弼前来迎驾。
几十号人在城外等着,周围没有一丝的活气,只有城墙上严肃的士兵和从耳边吹过的微风,一片肃然的安静。静的真是让人感到不舒服。
就在他们等待熊廷弼到来时,忽见东北一处沙尘滚滚,由远及近,宗二警觉的翘起看向远处,侍卫们也紧张起来,在这城外荒郊之处,人人草木皆兵,有点动静都会认为是金兵到来。
朱由校也惊慌起来,如果真是金兵,就凭手中不到一百人的侍卫,还不让金兵轻轻松松的碾死!
该真的是金兵吧!朱由校担心的也翘起来看向远处。
“金兵!是金兵!”城墙上的哨兵站的高,看得远,也看的清楚,惊骇的大声喊了起来,他这一嗓子喊不要紧,可吓坏了朱由校他们。(未完待续)